第八十章 再見亦是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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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江一龍拿著法器回到了古井邊,只見他一手拿著桃木劍攥著幾張符籙,別一隻手裡拿著的竟是五帝大魔印。我心裡嚇了一跳,白靈什麼都不怕,惟獨對五帝大魔印非常忌憚。趕緊擋在白靈的面前,將大魔印給搶了過來。“大師兄,這件法器根本派不上用場。”

“咋個派不上用場啊,剛才這該死的女鬼險些把我魂都給嚇掉,現在我就給她點顏色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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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讓她灰飛煙滅啊。要知道,就算她現在是鬼,可也是張大爺一生的摯愛,這麼對付她,張大爺也接受不了。”我一邊說,一邊將法印給揣放在了褲兜。

江一龍想了想說:“這倒也是,哈哈,剛才的確是有些氣糊塗了。她還在裡面吧?”

我說:“還在。”

白靈說:“先不急對付她,你們來看看張大爺。”

在將張大爺從古井內拉出來之後這段時間,我和白靈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古井內,就是生怕一個不留神,被三小姐從古井裡跑了出來。所以,張大爺在經歷過剛才一瞬間變故,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我還沒來得及看上一眼。

只見張大爺此刻平躺在地上,胸膛微微起伏,單是這一點,他還活著。但電筒照在他臉上,他整張臉蒼白得嚇人,一雙眼睛充血瞪得老大,就好像完全要凸出來似的。

我們喊了他好幾遍,張大爺才漸漸有了些反應,又過了幾分鐘,他看了看我們,開口說:“我,我剛才好像看到三小姐了,她還是那麼年輕,還是那麼漂亮。”

江一龍說:“你那是被她迷惑了,她已經不是以前的三小姐,現在只是怨鬼一個。”

“怨鬼。對對,是我害了她,我要去陪她,我現在就去陪她。”張大爺馬上爬起身,像是中了魔又要朝著井內跳。

我和江一龍聯手把他攔住,斥喝道:“你能不能不要發神經了,在這個時候還添啥子亂啊。”

張大爺說:“你們不要攔我,我沒有發瘋,我現在腦子清醒得很。”

白靈說:“你這樣跳下去必死無疑呀。”

“我心裡清楚得很,要不是你前天幫我一把,我早就去閻王殿報道了。但即便這樣,我剩下的時間無非也就一兩天而已。這樣的活著,倒不如現在就去陪她。”

張大爺說的當然是事實,這一點,我們心裡非常清楚,但我們又怎麼可能眼睜睜的讓他投井自殺呢。忙說:“這個性質不一樣。”

張大爺說:“有啥不一樣,不就是多活兩天而已,我不稀罕,我已不稀罕了。”

江一龍斥喝說:“你這老頭以前不是還對這些方面有些研究啊,連這一點都想不通。你的三小姐現在是個鬼,你投井自殺,並不是死在你選擇投井的這個方式,而是死在她的手裡,她在添了你一條命之後,就會由怨鬼化作厲鬼。你可能覺得只有這樣做,你心裡好受,覺得是一種解脫,但是,你有沒有認真的替三小姐想過,她被困在這井裡這麼多年,按理說,她是有能力離開這口古井,甚至早就可以進入輪迴,為什麼她執意堅持這麼多年留在這裡?難道僅僅只是為了殺了你?找你報仇?”

江一龍這一罵,好像真的起到了作用。

張大爺逐漸的冷靜了下來,仔細的揣摩著江一龍所說的一切。

江一龍突然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白靈說:“剛才我說的好像真的很有道理啊,三小姐明明是有能力離開這裡,甚至可以選擇輪迴,為啥到現在還留在這裡呢。憑剛才我對陰氣的感應,只是能夠感覺三小姐的確是一隻怨鬼,極有可能只是在投井前心中的那口難消的怨氣。她肯定沒有傷過人害過人,否則,她早就化作厲鬼了。”

我說:“大師兄說的本來就有道理啊。”

江一龍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其實我們壓根用不著對付她,只需要想辦法消了她心中這口怨氣就成。”

我說:“好像是啊。”

江一龍撓了撓頭說:“這麼說起來,剛才我真的是氣糊塗了,還專程跑回去拿法器,現在這麼一分析,法器壓根就派不上用場嘛。”

我說:“不對呀。”

江一龍愣道:“啥子不對。”

我說:“倒不是對與不對。大師兄,我現在發現你好像與以前有些變化,只不過,具體哪裡變了,一時我又說不上來。”

江一龍說:“我變了麼,我怎麼沒發現。”

白靈介面說:“你們就別再婆婆媽媽浪費時間了,我困得要命,趕緊把眼下的事給辦了吧。”

仔細揣摩了江一龍這套說辭,張大爺已經徹底打消要了跳井自殺陪三小姐的念頭,這個時候,他蹲在井沿邊,老淚縱橫的衝著古井內說道:“三小姐,你本來有榮華富貴能夠好好的過日子,但我把你給害了,把你全家都害了。我對不起他們,更對不起你。原本我是想馬上下來陪你,可剛才在聽完江大師他們的一席話,我知道這才是最愚蠢的作法。你不怪我,你不記恨我,但以前我竟然想不透這一點,不敢來見你,讓你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困在這,我是懦夫,我是笨蛋……三小姐,你出來,你出來吧,罵我打我,甚至就算你現在想親手結果我性命,我都無怨無悔,三小姐,二牛錯了,真的錯了。”

我和白靈他們的注意力已經不在張大爺的身上,而是在古井下面。當張大爺的這一番苦訴言盡,我們能夠清楚的看到平靜的水面又蕩起了一圈圈漣漪,我趕緊又開了天眼,可並沒有見到三小姐從古井內現身。

我說:“三小姐,張大爺的肺腑之言想必你是聽了進去,實不相瞞,張大爺的壽限將至,他向我們惟一的請求,就是希望能夠贖回以前的過錯,將你的屍骨從古井內打撈,之後與他合葬一起,永世不分不離。或許,對於你來說,他的這個決定來得有些晚了些,讓你苦苦等得太久了些,但是,可能你並不知道,張大爺終生未娶,他的兒子只是收養的養子,由此可見,你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經佔據了他的全部。”

白靈說:“三小姐,張大爺以前可能做的錯事無法彌補,但是他對你的心是最純潔最真摯的。這一輩子,你們雖有夫妻之實沒有夫妻之名,但你要相信,張大爺一定會守你生生世世。”

唔哇……

鬼哭猶如狼嚎,聲音淒涼悲慘,聽進耳畔,讓人背脊發涼。可這個時候,我們所有人神情都顯得非常自然,因為,單憑著古井裡傳出來的啼哭,我們就已經可以確定,三小姐之所以甘願被困在這裡,其實就是在等待張大爺的歸來。為愛明志投身古井的情操,不論是人還是鬼,一直都未曾變過。

水面的蕩起的漣漪越來越密,越來越大,下一刻,披散著長髮的頭顱緩慢的向上升起,旋即是身體軀幹。當三小姐完全從古井內站在古井邊,視線落在她的臉上,這是一張早已腐爛的面孔,掛著兩行血淚,痴痴的凝望著跪在地上的張大爺。

這可能就是三小姐最恐怖的一面,膽子小的單是看她這一眼,或許魂都能夠嚇飛了。可這個時候,我們完全感覺不到半點害怕。

神奇的是,當月光照射在她的身上,她原本腐爛的面孔皮膚,竟然像是如獲新生一般的恢復,不到半分鐘時間,站在我們面前的不再是一個醜陋猙獰的鬼魂,而是一個擁有著姣好面容的女子。看著她這張面孔,我竟然都有些心動,難怪張大爺會為她堅持真心,渡過漫長枯燥的一生。

三小姐看了看我們,旋即將視線落在了張大爺的身上。“二牛,我從來沒有怪過你,況且這也是我自己做的決定。只是,我想不通,我甘願化作水鬼守在古井內,你竟然遲遲都不肯來見我。”

張大爺時先已經忍住的情緒,此刻再次看見心愛的人兒,又像是那決堤的洪水洶湧澎湃湧現了出來。“是我錯,是我笨,我竟然直到現在才明白你的良苦用心。三小姐,你打我,你罵我,你殺我了吧。”

三小姐說:“我要你的命幹什麼,你是我的愛人,此生只怪造物弄人……好啦,這一切都好比塵埃落定,都過去了,而你終究還是來了,我苦苦的等待總算還是值得。”

張大爺說:“我對不起你。”

三小姐說:“愛人之間沒有對不起或對得起,只是值與不值。”三小姐頓了頓,視線落在白靈身上,旋即又說:“此生有緣無份,但我依然希望,你能夠像這位神仙姐姐說的一樣,會守我生生世世。”

張大爺說:“我會的,我一定會。就算閻王讓我下十八地獄才肯換來生生世世,我也絕不皺一下眉頭。”

“嗯,我信你。”

我們知趣的閃退到一旁,留給他們兩人溫存,說出憋在心裡的一切情話。因為我們很明白,三小姐既然心結已解,那麼接下來她就先行一步返回鬼道,接受輪迴。張大爺雖然隨後就到,但或許以後再次見面再重複的機會並不是那麼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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