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長安已經有了刮骨的風，但在紅柳巷的廢墟中燃燒的大火下，匯源樓竟有一股初春的暖意。
蘇夜看了一眼這位幾個時辰前被同沐雲雨的明月樓琴區的花魁的娘子，點頭示意她過來。
秋月會前來，其實他並不意外，作為太上樓樓主虞幼的一顆棋子，被洗腦的她只會以自己的任務為主，涉及到其他人，哪怕是同屬一個陣營的人，只要有破壞她行動的跡象，她都不會心軟。
由內而外，秋月姑娘的一切在今夜，他覺得已經摸索的八九不離十，不能說寸寸皆知，也至少是個心裡門清。
明月樓本身的秘密陳龍豔可能略知一二，但蘇夜有理由相信眼前這位秋月姑娘知道的更多，對於秋月和他來說這只是一場附帶琴瑟相和，利劍歸鞘的交易罷了。
“若非知道一點，我還以為是摘了明月樓最豔麗的花，惹得有些人狂怒了。”蘇夜看似在笑，語氣中卻並無半分暖意。面對秋月就算知道她有線索，也不能過於真實，不然他可佔據不了上風，之前她可以以上騎下，但現在不行。
秋月見到蘇夜這副模樣，心中暗罵一聲：“該死，好不容更進一步達到這個模樣，馬上就能推心置腹，被這群蠢材打擾差點就功虧一簣了。”
“世子息怒。”秋月來到蘇夜身邊，一雙柔夷輕握住蘇夜的手，見他沒有拒絕，松了口氣道：“世子殿下，這裡不是說話的好地方。”
上一個這麼說的人，已經和他一起見識了什麼叫做食血鬼了，這要是再來一次，又得來一次法術洗禮了……蘇夜心想，怎麼覺得自己還有點意動。
“不必。”蘇夜看向蘇雨和後來的阿福，沉聲道：“隔絕天地，我有話要和秋月姑娘說。”
隨著幾人一起施展法術神通，清風慕竹這個雅間與天地隔絕，形成一個暫時獨立的空間，只不過阿福並沒有便宜空間外，而是安靜的待在一旁。
“現在可以說了。”
秋月愣了愣，這人怎麼這麼不解風情，他們換個地方暢談到天亮，在溫存中消解誤會，多麼有意境的一件事。
“世子殿下，在紅柳巷其實……”
秋月把太上樓摘了出去，然後將她所知道的全部都吐露出來，獲取蘇夜更進一步的信任。
“你是說這紅柳巷只是表面，真正的紅柳巷不存在於這個空間中，而是有大神通者，以法器之力開闢了一個名叫桃源的小世界，那裡才是真正的紅柳巷？！”
“而我遇到襲擊，沒有發現陣法，完全是因為我被暫時拉入了那個小世界。”
“可進入這種小世界，除了修為通天之人能悄無聲息的帶入，那就只有……我身上也有媒介？”
聽見蘇夜的話，秋月站起身子，指著明月樓的廢墟道：“任何來到明月樓的客人飲用的酒水中都有媒介的存在，只要處於紅柳巷範圍，都能暫時進入小世界。”
“那你還對我進行勸酒。”蘇夜話鋒一轉，“看來我這個世子，早就落入了你的手段中。”
秋月坐在蘇夜的腿上，把蘇夜的手放在神色，輕嘆道：“其實秋月一開始以為那東西不會有事的，達官貴人們都會暫時進入小世界，再有機會獲得永久的通行令牌，本以為世子也是這般。”
看來秋月已經從心底認定自己就是她要找的人了，蘇夜心念流轉，貼在秋月脖領邊道：“這個我說了，你那個隱世宗門不會怪罪於你嗎？你能在這明月樓保持自主，想來你那宗門和這紅柳巷關係不菲。”
溫熱的氣息讓秋月神情恍忽，不自主的把玩著蘇夜的手，良久後回道：“宗門和這紅柳巷來往不深，他們只是顧忌我那位長輩……”
“這樣啊！”
“那我就放心了，和你無關的話，那陪我一起找出這群陰溝裡的老鼠吧。”
秋月一聽，身心的軟了，面若桃花的望著蘇夜，道：“世子殿下，秋月在別處有個秘密別院，不若……”
蘇夜搖了搖頭：“今夜恐怕是不行，畢竟這麼大動靜。”
秋月在蘇夜手心寫下一個地址，離開時，回眸風情萬種，似乎再說，我等你。
待秋月離開，天空變得更加黑暗，黎明前的夜最為沉重。
“世子，那秋月算是搞定了？”
“嗯。”
蘇夜回頭看向阿福：“照舊，繼續監視。”
阿福無奈的聳肩，上一刻還甜言蜜語，下一刻就計謀齊出，嘛時候，世子才能真心實意的去享受愛呢。
或許這就是成為權貴的悲哀吧。
……
回到王府，王府內“空空如也”，小若不見，孃親也不在。
蘇夜從秋月口中可以得知，她並不知道虞幼就在紅柳巷中的那個桃源小世界，這意味著秋月是一條單獨的線。
那操作空間就很大了，虞幼藏在長安中沒有告訴秋月，這代表著秋月做著做著就成為一名光榮的二五仔了。
不過這虞幼倒是好手段，兩邊壓莊，一手光明正大的為主角前赴後繼，另一手暗地裡行那骯髒噁心的事，無論那邊贏了，她只要處理好後手，就能穩坐釣魚臺。
他可不會這麼容易讓虞幼如願，進入那個小世界的事，還是得從秋月身上謀進去的道路。
天色破曉，王妃終於歸來，蘇夜心裡明白昨夜那麼大動靜沒人來阻止他，是孃親幫他攔下來了。
“孃親和小若。”蘇夜看著略顯疲憊的王妃和小若，不由得心疼。
“昨夜那件事，你做的很好，我和你爹總算沒白教你。”王妃說著，忽然嘆了口氣：“但是做出這種事，不可能沒有後果的。”
蘇夜一愣，莫非又要禁足？
“當初你爹被陛下官降一等，而你……”王妃說道：“你得去緝妖司將功補過。”
等等，緝妖司？為什麼會扯到這上面。
我堂堂湘南王世子，哪怕不繼承爵位，前往軍中，至少一開始也是個車騎將軍，居然讓他去緝妖司當個巡捕，這算哪門子的將功補過。
“孃親，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
“仲夫子提出的建議，陛下已經採納。”
“陛下還說，都及冠了，那天說下的豪言壯語也應該付出行動了。”王妃拍著蘇夜的肩膀，感慨萬分。
“這不好吧，孃親這事出有因，其實是。”
王妃搖了搖頭道：“夫子說了，你的路太順了，需要經歷磨鍊，方能從頑石蛻變成璞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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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孃親你就答應了？”
“昨夜孃親思索良久，發現夫子說的對。”
這……好不容易體驗一把什麼叫做長安小瘋子，得，被封號了……蘇夜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