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陳心橙和梁茵茵被小前臺帶出了辦公室，楚城幕看了看已經掏出手機和胖子聯絡的王洛京，再次躺倒在沙發上，一隻手覆蓋在眼睛上，準備小小的休息一會兒。

屋外那噼裡啪啦如同雨打芭蕉一般的下雨聲和王洛京壓低嗓音打電話的聲音，把這間辦公室襯托的越發安靜，也越發讓人心生困意。

“三哥，我剛才琢磨了一下，你這事兒好像有些不妥啊！”王洛京打完電話，重新坐回獨立沙發上，看了一眼正和衣而臥的楚城幕，說道。

“嗯？怎麼不妥了。”楚城幕沒有放下胳膊，只是悶聲問道。

“你剛才說讓李容他姐去問她媽媽，能不能讓南開收了這個小美女的學籍，那要是津城教育局還是扣著不給呢？據我所知，教育系統不像司法，檢查，稅務，海關這般，不屬於垂直管理系統吧？就算你這事兒鬧得大，驚動了市教育局，他們好像也不具備對區教育局的管理權限才是。”

王洛京在桌子上翻找了一下，想找出一個茶杯來喝水，剛才他抽菸抽得有點勤，現在嗓子眼有點發乾。

聽到王洛京叮叮噹噹翻找茶杯的動靜，楚城幕睜開眼，起身幫他從仲卿卿那套茶器裡翻找出那個做了記號的茶杯。這套薄如蟬翼的白瓷茶器一共才四個茶杯，要是再讓別人喝一個，仲卿卿該抓狂了。

“知道得還挺多，不像你的風格啊！”楚城幕低頭看了看，沒發現茶臺下的桶裝水罐藏哪了，乾脆起身在牆邊拿了一桶還沒開封的，撕開了塑膠，拿簽字筆捅開了封口，直接抱著桶裝水罐給王洛京噸噸噸的倒了一杯水。

“你們這辦公室是不是從來不接待外人？剛上大學那會兒，我有過打算參加國考的，所以多少瞭解一些。”王洛京看著楚城幕一本正經的抱著偌大一個桶裝水罐，頗為無語的問道。

“也接待啊，不過我又不會泡茶，平時都是仲卿卿在弄，我幫你叫醒她啊？就你還參加國考？活脫脫一個打入我軍內部的漢奸。”楚城幕放下水桶，打趣道。

“得，算了，純淨水也挺好的。”王洛京拿起茶杯一口把水給抽乾了，然後伸出食指點了點茶杯，示意楚城幕繼續。

楚城幕斜了王洛京一眼，沒理他，直接把水桶放他腳邊，又徑直坐了下來，拿出手機給苟東賜發了條簡訊，叫他來把攝像機送到數碼城去修理一下，這麼半天功夫了，這個大胃王應該已經吃完飯了才對。

“市教育局是對區教育局沒有垂直管理權限，區教育局的人事權也不在市局，而在當地區委區政府。不過市教育局有幾條最重要的管理權限，指導招生，學籍管理以及教師隊伍建設。除非津城教育局局長不想幹了，不然他不敢扣著梁茵茵的學籍。”楚城幕一邊給苟東賜發短信，一邊解釋道。

“不敢？那直接找你家老子的學校收留這個小美女不是更穩當？”王洛京琢磨了一會兒，繼續問道。

“我爸的學校屬於區屬中學，人事權在區教育局黨組手裡，偏偏這一屆的區教育局長又是一個膽大妄為的瘋批老頭子。梁茵茵穩當是穩當了，可是，憑啥？”楚城幕發完簡訊，抬頭看了王洛京一眼，笑道。

王洛京聞言，眨巴了一下小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楚城幕，遲疑道：“那個小美女真和你沒關係？還有，這事兒你是衝著津城中學的校長去的？”

楚城幕聞言一樂，王洛京的腦子是真好使，自己都沒把話說透，他就把自己的目的猜了個七七八八了，不過這次水軍的節奏本就是要針對津城的校長，楚城幕也沒打算瞞著王洛京，笑道：

“真和我沒關係，你消停點兒行不？才和蘇蘇在一起幾個月啊，又開始瞎琢磨了？津城中學雖然是名義上是區屬重點，但這所中學比較特殊，出過很牛逼的人物，行政級別上不能和南開這種市屬重點相比，不過人事權卻大部分在市教育局，勉勉強強倒也算是市屬重點中學。所以啊，這事兒不鬧到驚動市教育局是不行的。”楚城幕輕聲解釋道。

王洛京聞言搖了搖頭，道：“我以前以為只有玩政治的人才心臟，沒想到三哥你這個商人的心也髒成這樣。我還真以為你主要是為了這個小美女出氣，順帶一點小私心，哪知道你這是為了自己的私心利用了這個事件，順帶幫她出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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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城幕笑了笑，沒有吱聲，一開始確實打的主意是幫助梁茵茵來著，只不過發現事態對自己老子有利，才更加用心罷了。商人的心再髒也沒玩政治的髒，不信？等到N年後，川建國上臺的時候就知道了。相比政客，商人簡直耿直得像個鐵憨憨，多看一眼都讓人覺得心疼。

等到苟東賜上來把攝像機拿走了，楚城幕就再次縮回了沙發上，這次王洛京沒有再打擾他，只是自己拿起手機，噼裡啪啦的聊起了QQ。不多一會兒，楚城幕就沉沉的睡了過去，連仲卿卿睡醒以後，穿著高跟鞋在屋裡走來走去都沒把他驚醒。

“他最近在幹嘛？怎麼困成這樣？”仲卿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丸子頭，回屋拿了一床薄被過來，輕手輕腳的蓋在了楚城幕身上，衝一旁同樣輕手輕腳，拿著一臺膝上型電腦，幫胖子除錯防火牆的王洛京說道。

“不太清楚，不過我聽李老二說三哥的女朋友要出國了，可能最近在忙這事兒吧！再加上他平時本來就事兒多，一天到晚誰的事情都在操心，應該是精神有些透支了。”王洛京看了看已經發出輕微鼾聲的楚城幕，眼裡閃過幾絲澹澹的暖意，卻沒說自家這三哥已經差不多一週沒去學校了。

“出國？留學？”仲卿卿聞言輕微的頓了頓，然後蹲下身子，幫楚城幕掖了掖被角，那細心的模樣，看得一旁的兩個大男生羨慕得眼珠子都紅了。

“也不清楚算不算留學，應該是交換生吧，一年的樣子。也不知道圖啥，三哥跟塊唐僧肉似的，這麼多女孩子惦記，一年的異地戀，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王洛京回憶了一下李容和自己說過的話，說道。

“我家老闆在學校很受歡迎？”仲卿卿站起身，輕聲問道。

“呵呵，三哥在學校還真談不上受歡迎，他一天到晚除了上上必修課，平時連個人影都看不見，再加上平時喜歡繃著，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連長得不如他的太銘都比他受歡迎多了，更別提李老二那個大暖男，那家夥也一直有人告白。”

王洛京想了想，挑了一些能說的，和仲卿卿打趣道。

以前他和仲卿卿接觸得不多，這次短暫的接觸了一下，就已經看出仲卿卿在楚城幕心目中有多重的位置了。與其說仲卿卿是什麼天籟的總經理，倒不如說她是楚城幕的私人助理更恰當一些。

“那你呢？”仲卿卿不知為何，對這個滿臉油光的小個子很有好感，聽到他拿楚城幕開涮，不僅不生氣，反而笑眯眯的反問道。

“我啊！”王洛京聳了聳肩，輕聲道：“你也看見了，我這長相，要不是兜裡還有幾個錢兒，別說泡妹子了，走大街上，女孩子都不帶正眼瞧我一眼的。”

仲卿卿聞言，笑眯眯道：“還挺有自知之明的，我是說你說你兜裡有幾個錢兒的事兒。英雄不問出處，對男人來說，可能最不重要的就是長相了，小家夥，加油吧！在我看來，其實你和我老闆挺像的，我還有事兒，先走了。對了，加個QQ，記得隨時看我給你發回來的影片。”

說完話，仲卿卿把自己的QQ號碼留給了王洛京，然後回身拿起自己的手袋，又在辦公室抽屜裡找出了車鑰匙，衝兩個一胖一瘦的男生揮了揮手，離開了辦公室。

王洛京扭頭看了看背對著自己睡得正香的楚城幕，又看了看坐在身旁的胖子，然後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問道：“我和我三哥像麼？怎麼感覺仲美女心情挺好的？”

胖子聞言翻了個白眼，看了看楚城幕那雙佔據了半個多沙發的大長腿，再看了看自己身側五短身材的王洛京，道：“老大，你哪來的臉說這話？別的不說，就你那個個兒，站著還沒老大的老大肩膀高，人家安慰一下你，你就當真了？”

王洛京聞言，低聲罵道：“靠，老子要把你後腦勺的肥油全刮掉，看看你是不是長了反骨，萬一人家仲美女是在誇我內在美呢？”

胖子聞言撇了撇嘴，道：“我後腦勺打小就睡得平，你那內在，還不如外表呢，撕開你的皮膚，裡面就剩一個字‘騷’！”

“我日你！”

等到楚城幕一覺睡醒，抬手看了看錶，已經三點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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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自己身上被人蓋了床薄被，楚城幕伸手把薄被拿起來，起身看了一眼正坐在仲卿卿辦公桌前噼裡啪啦敲擊著鍵盤的王洛京，又看了看坐在自己身側不遠處，正衝自己露出幾絲憨笑的胖子，道：“怎樣了？”

胖子把手裡電腦屏幕轉過來衝著楚城幕，笑道：“津城中學的官網被搞癱了，我看津城教育局的官網也快了。”

“這麼快？仲卿卿呢？”楚城幕看了看已經顯示404的津城中學的主頁，有些意外道。

“仲美女一個小時前就走了，看你睡得熟，就沒叫醒你。不是我們動作快，而是三哥你的平臺推廣能力太牛逼了，我們這邊剛發出去，天網就馬上給轉了，直接搞到官網上置頂了。要是換我，我就直接給它搞個小視窗出來，一直彈。三哥，現在天網的裝機量有一億五沒？”王洛京坐在仲卿卿的辦公桌前，敲擊著鍵盤，頭也不抬道。

楚城幕聞言抱著薄被走到王洛京身旁，低頭往電腦屏幕上看去，卻見王洛京正在透過一款自己從沒見過的聊天器釋出任務，看聊天器上的文字，似乎是俄語的樣子，要不要這麼專業？居然走外網釋出任務？

“裝機量我好久沒去關注了，搞小視窗？這點子你自己想的？”

楚城幕低頭看了一會兒，抱著仲卿卿的薄被往休息室走去。印象中，這個時候的QQ還沒搞小視窗來著，而是每次登陸直接在電腦屏幕正中間搞一個大彈窗出來，還需要手動去關，弄得人不厭其煩。

“啊！QQ那個彈窗太尼瑪煩人了，每次一登入QQ就直接把螢幕擋了一半，我特麼玩遊戲的時候，被這破逼視窗害死過好幾次了，而且每次彈出來都特別卡，我就在想，要是弄個小視窗不就行了麼？每次有什麼重點的新聞直接走小視窗就是了。”王洛京看了看楚城幕的背影，回答道。

楚城幕把薄被摺疊了一下，放到床上，聞言暗自搖了搖頭，老王這腦子，真是沒話說，別看這麼點兒創意，對於產品設計者來說，這麼點創意就意味著客戶體驗。

“搞彈窗不是不行，不過不能拿來幹這個，那樣針對的群體實在是太廣泛了，要是讓政府覺得我們有影響輿論的能力，一刀砍天網頭上來，那玩笑可就開大了。像這種轉帖置頂的操作，所有論壇都在這麼搞，雖然多少有些影響，但還不至於那麼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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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城幕走出休息室，關上了木門，看來白方禹這個老憤青，一直都在關注這個事情，還好他還有點分寸，沒亂來。也是，當初他要是能忍受體制內的各種不公平，他也不會離開五道口了。

王洛京聞言點了點頭，道：“嗯，所以我乾脆把後續的影片全部都發到別家的論壇上了，愛看網上那個我已經給仲美女說了，她讓管理員給刪除了。”

“那倒不至於，他們敢做，我們就敢發，只需要注意火候就行，不過已經刪了就算了。”楚城幕走到王洛京邊上，拉了根木凳子，坐下，看了看電腦屏幕，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