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傅調的終曲（上）
聽著舞臺上工作人員報幕結束，掌聲響起，站在舞臺後方的傅調與雅切克相互看了一眼後，微微點頭。
雅切克拍了拍傅調的肩膀，指著舞臺對著傅調開口道：“走吧，傅，上臺吧，這個是最後一首作品了。”
“好”
傅調看著面前的十五階臺階，輕輕嘆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何心中有了一絲絲難以言喻的感傷。
時間似乎並沒有過去特別多，但是，他感覺自己似乎經歷了許多許多，正如同面前這十五階通向舞臺的臺階一般，不僅僅是經歷，還有見證。
傅調將自己的腳踏上最開始的臺階，腳下的木頭頓時響起嘎吱嘎吱的聲音，代表著肖邦國際鋼琴比賽半個多世紀的榮耀。
他不由得抬起頭，臺階上三四位工作人員正微笑著看著他。
“傅！快點，觀眾都在等著你呢。”
“好的。”
傅調長舒一口氣後，對著邊上的攝像機還有眾人笑了笑，邁步踏上了肖邦音樂廳的舞臺。
譁！
當傅調從臺階的擋板後出現，眾人的掌聲似乎也更大了一些，雅切克站在傅調的身後，也笑著拽著手中的指揮棒，輕輕鼓掌。
遠處布羅茨看著傅調的出現，表情瞬間變的激動，隨後強行讓自己的情緒冷靜下來，不要在這個場合大喊大叫，他將自己的目光看向身邊那個要和他打賭的老闆，嘴角揚起，不由得帶上一絲冷笑。
就你還和我賭？等著輸吧你！
只是他感覺似乎有那麼一點點奇怪，就是不知道這個老闆為何也用同樣的目光看著他，似乎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每一個人都在鼓掌，都在期待著傅調能夠給他們展現出一個什麼樣的音樂出來。
傅調也同樣如此。
他穿過正在輕輕鼓掌的樂隊，從小提琴與中提琴之間的道路走過，來到了樂隊面前的的鋼琴之前，對著舞臺下正在鼓掌的眾人微微鞠躬，隨後緩緩起身，環視臺下，轉身坐在鋼琴之前。
舞臺下的掌聲逐漸散去，所有人都在看著傅調，等待著他的演奏。
傅調的目光則是看向面前的雅切克。
雅切克此時也站在了指揮的位置，拿起手中的指揮棒，環視了一圈樂隊的眾人，與那些聲部首領對視一番後，轉頭看向傅調，兩人視線重疊後，同時鄭重點頭。
雅切克的手指也在這一刻用力用一個大幅度且有力的姿態揮動，樂隊的聲音在此刻轟然奏響。
嗡……
樂隊的聲音無比的渾厚，帶著一股極為強勁且不容反駁的力量出現在眾人之前。
即便聽過無數遍肖邦第一鋼琴協奏曲的開頭，但是每一次聽到樂隊的演奏，都會感覺到震撼。
而此時此刻，樂隊為傅調所準備的，將音樂變的更為渾厚，如同波濤海浪一般的厚重感，更給人了一點新鮮感。
一些普通人或許還沒有聽出傅調與趙成珍兩人樂隊之間演奏的區別，但是很多那些頂級音樂家都已經聽出來了。
李迪雲坐在評委席的最後面，他的手中並沒有拿著鉛筆與評分表，只是平靜地看著傅調，當他聽到雅切克對於樂隊掌控的時候，他的眼睛不由得一亮。
“雅切克……他對於樂隊的把握更強了！兩位演奏者，兩種完全不同的音樂感覺，根據每一位選手所需求的感覺進行更改嗎？好厲害……”
不僅僅是李迪雲，還有其他很多的評委看著雅切克也不由得帶著一點點震撼，他們開始認真地去思考，自己之後是不是需要跟雅切克進行合作，就目前雅切克表現出來的內容，遠超他們的對於波蘭國家愛樂團的期待。
如果之後他們同樣需要演奏肖邦的作品，他們完全可以來找波蘭愛樂團而不用去找那些檔期幾乎被排滿的頂級樂團。
畢竟就只是這些肖邦作品，雅切克的實力，或許完全抵得上那些最厲害的樂團指揮。
如果同樣用類似的軍隊來比喻的話，雅切克就像是一位可以根據自己隊伍裡面情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不管給他什麼樣的隊伍什麼樣的敵人，他都能夠做到具有那個部隊特色風格的同時，還能夠根據敵人情況展開不同的戰鬥。
而普通的軍隊很容易陷入那種，一個司令一個風格，所有進入這個部隊的人，要麼就跟著司令的風格走，要麼就滾蛋，沒有第二條路。
然而你必須要知道，這些藝術家可不是那些普通的士兵，只需要聽從命令就可以的，他們也是有自己對於音樂的想法，如果你表現的不能夠讓他滿意，他是真的可以直接就跑路不和你合作。
因此，這也就是為什麼很多的鋼琴家開始思考要和雅切克合作的原因。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一切都代表著一點，雅切克對於傅調音樂的鋪墊做到了幾乎完美的地步，只是稍微一聽，便聽出來了許多傅調音樂之中才有的那一種感覺。
而這一種感覺，更加讓眾人開始期待，期待著傅調的演奏能夠給眾人一個什麼樣的驚喜。
音樂整整三分多鍾的前奏一直在前進，每一分每一毫都在增添著眾人對付傅調的期待。
這種期待一直持續到樂隊的聲音逐漸變弱，將位置讓出來的時候，達到了極致。
因為此時……
傅調的手已經抬起。
雅切克提前看了一眼傅調，給了他一個眼神的暗示之後，手中指揮棒輕輕落下。
傅調的手，也在此刻轟然砸向。
梆！邦邦邦……梆梆！
鋼琴，在顫抖。
音樂廳，似乎都在顫抖。
與之前趙成珍演奏的感覺完全不同，傅調的開頭並並沒有如同之前趙成珍那樣柔和，輕鬆寫意地描繪場景。
在傅調的音樂中所展現的，則是極致的力量，如同開天闢地一般的轟鳴。
這一股力量如同萬丈高浪向著眾人襲來，帶著震撼與絕望。
音樂響起的一瞬間，所有人都醒了，他們看著舞臺上的傅調，眼睛不由得瞪大，目光震撼。
現在在他們面前的，似乎並不是肖邦，而是一個類似於肖邦的作品。
如果讓他們去選擇的，他們或許覺得傅調的演奏，可能更像是拉赫罵你懦夫的感覺，和絃的糾結與轟鳴。
這種感覺很奇怪，讓人很難用語言去描述。
不過如果傅調的演奏完全的不像是肖邦也就罷了，可是問題是……你還是可以非常清晰地從傅調的音樂之中聽到肖邦的影子。
就好像在肖邦音樂的背後，所隱藏的則是拉赫罵你懦夫一般。
你不好說這種感覺是錯的，你也不好說這種感覺是正確的，就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讓人說不上來。
畢竟……他對於情緒的詮釋是正確的。
坐在遠處評委席位的阿格裡奇卻不由得愣住，她看著傅調，思索片刻後，目光放亮，她聽懂了傅調的音樂！
她最近也在思考一些關於肖邦第一鋼琴協奏曲的內容，如果傅調演奏的是其他感覺她可能沒有什麼想法，可是問題是，目前傅調的演奏居然在某種程度上和她對於肖邦的想法不謀而合。
肖邦是音樂詩人，他在音樂上的成就確實如同眾人說的那樣，更多的則是一種悲傷，憂愁，愛國，諸如此類。
大家給肖邦的感覺也更多的是一種柔弱書生，愛國文人，僅此而已。
但是，愛國文人就不能夠有力量嗎？你演奏的所有柔和的樂段，就必須只能是柔和的感覺？
肖邦可是一直都想著回國，為國效力的，並且長時間和那些國內的抵抗部隊聯絡，如果真的柔弱，他可能會回國嗎？
永遠不要用一種感覺去概括一個人，沒有任何人能夠被一個詞語所束縛。
因此……傅調的演奏直接將眾人震撼。
在水平實力都差不多的情況下，趙成珍將音樂之中的美感做的更足，給了眾人一點驚喜，而傅調則是將音樂變的雄渾渾厚，音樂之中的力量感油然而生。
而力量雄渾之後，便帶著一股清脆的下行音階。
這個開頭直接將所有人都吸了進去，完全沒有辦法脫離。
而在鋼琴這兩下轟鳴之下，你居然還能夠感受到一股柔情。
傅調的左手和絃輕柔的在鋼琴上搓動，眾人似乎看不出什麼動靜，鋼琴的聲音便已經在眾人面前浮現。
極致的輕柔與極致的力量，兩者似乎是對立，但是卻又好像融合在一起。
攝影機這個時候將畫面投向傅調的手，一股舉重若輕的感覺油然而生。
如果讓他們想一個詞語說明目前傅調的演奏，一時半會兒他們還沒有辦法找出一個合適的詞，但是卻有一個感覺在他們的心中浮現。
那就是融合。
你說不出來這個是一個什麼樣的感覺，但是你能夠在鋼琴之中聽到你所有想要聽的一切。
不管是輕柔還是力量。
鋼琴在推著情緒走，一浪接著一浪，一層接著一層。
音樂之中層次感表現的淋漓盡致，在激動的背後必然蘊藏著寫意，在悲傷的背後定然還有陽光。
眾人完全不知道說什麼，一直到鋼琴的第一部分結束，樂隊部分再次響起，眾人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
裴泣陳鋼，還有帕維爾奧爾加等人不好說話，只能不停地垂著自己的腿，讓自己的情緒變的平緩一點點，讓自己不要太過於激動，即便他們已經有點忍耐不住，想要釋放自我。
音樂廳裡面的那些觀眾也是同樣如此，他們也在剋制著自己的情緒，讓自己不要太過於激動，以免影響其他人觀看比賽時候的體驗。
但是……、
相比較這些人，在華國法奧直播間的那群人就忍不住了，無數的彈幕直接刷在螢幕上。
“啊～要被吸走了，我要被吸走了～”
“不行了，傅調演奏的太銷魂了，我真的把持不住。”
“你就當我有粉絲光環吧，我真的覺得，就目前傅調演奏的肖邦第一鋼琴協奏曲比之前趙成珍的演奏好。”
“趙成珍？那算什麼玩意？”
“不行了，我要出來了，我聽的都要滑了我去，傅調直接彈到我心裡了，真的！我的天，他怎麼這麼會彈啊！”
“前面你說的最好真的是傅調的演奏。”
“保護全世界最好的傅調！”
“傅調，牛皮！666”
“……”
無數的彈幕充斥著法奧的直播間，他看著面前傅調的演奏，不停地抓撓著自己的腦袋，表情痛苦。
“啊啊啊啊，不行了不行了，我不能再聽下去了，如果我再聽傅調的演奏，我感覺之後我聽其他人的演奏可能就會有點索然無味，我到時候還怎麼欣賞其他人的音樂啊！我還想要聽聽看小林愛實的演奏來著。
真的，你從傅調的音樂之中你完全可以聽出來，肖邦並不只是一個只會在那邊唱歌跳舞表達憂傷的人，他的心中擁有的那種強大力量，對於祖國的希望，對於家鄉的夢想，對於自身民族復興的渴望，全部都表現的淋漓盡致！
就用我的想法來說，傅調演奏的肖邦更對我的胃口，他完全滿足了我對於鋼琴詩人的想象，渴望著能夠拯救自己國家，渴望著能夠戰鬥的崇高人格，雖然技術水平上沒有多少進步，可是傅調演奏的怎麼就這麼好聽，感覺這麼好呢？”
彈幕再次湧出。
“聽小林愛實？有人有問題我不說是誰！”
“u1s1，確實是這樣的，傅調的演奏真的有他自己的感覺，那種大海的感覺，其他的選手都沒有這種感覺。”
“不然你猜我為什麼喜歡聽傅調而不是其他人？”
“聽了傅調真的就回不去了，真的，我超喜歡這種有自己風格的演奏家，就好像朗良月一樣！”
“朗良月也是，不過他有很多的作品演奏的一般，我更喜歡他對於貝多芬之類人的詮釋，對於他的肖邦，我不太好說，我感覺比較一般。”
“朗良月的肖邦一般？開什麼玩笑？那就不是肖邦好吧，我是真的聽不下朗良月的肖邦，一股貝多芬的味道。”
“不過拿著傅調和朗良月去對比，會不會太踩一捧一了？目前傅調還沒有徹底出道，而朗良月已經是全球最頂級的鋼琴家了。”
“沒辦法，畢竟朗良月演奏好聽的也就是那些貝多芬李斯特作品，其他的作品真的一般，所以和目前肖邦主項的傅調完全可以對比。”
“確實……”
眾人都在討論著傅調和朗良月究竟誰強誰弱，似乎非要將這兩人分出一個高下。
不過這些都和傅調沒有任何的關係，他只是將自己的全部注意力放在音樂之上，思考著自己應該如何去演奏。
他感覺自己周圍的音樂在雀躍地流動，低音大管，圓號，低音提琴等樂器在和鳴，為他的音樂慶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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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提琴，中提琴，小號，單黃管，長笛樂器則是作為輔助，構建出音樂的線條。
就如同作畫一般，一大堆由多色線條構成的圖畫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而作為其中主奏樂器的鋼琴，則是在其中佔據最為重要的位置。
嗡……
嗡……
嗡……
樂隊在和鳴。
鋼琴的聲音在樂隊之中穿梭，無比的靈活，帶著讓人難以置信的靈動。
這種感覺極具美感，讓眾人看著面前的一切甚至已經開始感覺到了幻想。
就好像在舞臺上演奏的，並不是傅調，而是另外一位演奏者，一位他們心中最為完美的演奏者。
傅調的手指在鋼琴上翻飛，如同跳舞。
他的大拇指在手掌之下如同鬼魅一般移動，帶動其他四個手指的變化。
不管是三度和絃下行，又或者是六度，還是其他的一些對於平常人極為困難的技巧，在傅調的手中卻顯得極為簡單。
就好像這首作品本來就是這麼簡單一樣。
可是問題是……所有人都知道這一首作品非常困難，是肉眼可見的那種困難。
那麼能夠將這種極致的難度演奏的極為輕鬆是一個什麼樣的概念，恐怕就算不用說，大家也都清楚。
這是已經幾乎徹底掌握這一首作品才有可能達到的水平實力，如果沒有徹底掌握，你根本沒有可能演奏的這麼輕鬆。
舞臺下的那些觀眾看不到錄影影片的直播，只能聽到音樂，感受其實還好。
那些看著影片聽著音樂的那群人，那才感覺麻。
甚至在傅調身後的那位來自於克羅埃西亞的選手以及小林愛實，他們兩個人同樣表情麻木，充斥著痛苦和絕望。
他們怎麼都想不到，傅調居然能夠將肖邦第一鋼琴協奏曲的第一樂章演奏的這麼漂亮，層次感這麼豐富，音樂的力量這麼磅礴。
就如同巨浪奔湧將他們吞噬一般。
他們真的不知道自己此時此刻應該說什麼好，他們甚至有點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去演奏，才能夠和傅調相比，不顯得太過於小兒科。
就正如之前在傅調身後的韓，他演奏的水平實力都非常不錯，甚至拿到的分數也還可以，遠超小林愛實。
但是他就是因為在傅調的身後，他只拿到了三成不到的支持率，成為被淘汰者中分數最高的一位。
這種感覺，他們兩人不想嘗試。
那麼問題來了……
他們看著面前的傅調，表情絕望。
他們應該怎麼在才演奏了第一樂章，還沒有演奏第二第三樂章的傅調手下，堅持過兩秒呢？
唔……
2點睡6點醒，閻王誇我好身體，既然醒了那就把今天章節寫了，去吃早茶了喵，大家拜拜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