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親隊伍熱熱鬧鬧的，排著長長的隊伍。
王桂花為了給女兒做面子，不讓人看低了去，陪嫁也是很豐厚。
被套被芯這些就不說了，那傢俱可都是照著“十六條腿”的標準置辦的。
村裡頭誰嫁女兒有這種規格？一時間觀禮的人都咋舌不已。
不過一想到餘知青的條件，大夥又覺得這個配置再正常不過了。
要知道餘斯華為了結婚，早早就買了腳踏車和手錶，現在還有縫紉機和收音機。
別說整個村了，就是整個公社，都沒有幾個人家裡能置辦起4大件的。
林姒跟著人群，一路向著兩人的新房走去。
為了結婚，餘斯華還特地在村裡買了一間屋子，早早就收拾好了，按照李俏俏的喜好佈置的。
院子還用圍牆圍了起來。
村裡人都是第一次來到新人的房子，一進門就被驚住了。
一花一樹間錯落有致，有種說不出的雅緻，屋裡就更別說了。
跟別家屋裡頭昏暗的光線不同，餘斯華把窗子特地加寬了，陽光照進屋裡顯得寬敞亮堂。
窗上還貼著大紅喜字，顯得喜氣洋洋的。
等傢俱一擺放到位，整個房間說不出的好看和舒適。
送嫁的姑娘們都羨慕壞了，只希望自己以後結婚也能有這麼好的婚房。
看著圍著新人熱熱鬧鬧打趣的人，林姒忽地有種很想見到他的感覺。
已經分別半年多了，每一次收到信件都是她最開心的時刻。
他……進展順利嗎？
*
寧市鋼鐵廠
家屬院這幾天熱鬧得不行，先是林家譚志梅偷換別人的孩子被抓，接著是林家女兒作風問題被開除。
母女倆雙雙出事，家屬院裡都炸開了鍋。
“沒看出來譚志梅是這樣的人。”有人唏噓。
“咋沒看出來？我早就覺得她不是什麼好人，平時裝模作樣的。”
“你是沒看到她那小女兒，小時候多慘啊，瘦成皮包骨，冬天穿的衣服不僅薄還破洞的。”
“就是，她大女兒還時不時扯點布做新衣服，我就說哪有這麼偏心的，原來是偷來的孩子。”
“偷了誰了？”
“聽說偷換了那天來我們廠裡那個首長家的。”
“嘶，還真敢啊！把自己女兒換給首長養，把人家的孩子偷回來虐待。”
“真是太惡毒了。”
“有這樣的媽，難怪生出那樣的女兒。”
“哎喲，我都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聽說在辦公室被抓到了。”
“真是羞死人，做出這種事。”
“範主任都氣瘋了，我看他這幾天臉都是黑的。”
“換我，我更氣，他兒子也被開除了，說不好還會連累到他自己，我看他想往上挪位子是沒指望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著，而林家屋裡早就鬧翻天了。
“我不管，我要分家，丟死人了，我現在連門都不敢出。”林家大嫂衝著林啟成吼了一聲。
沒有刻意壓低的聲音，不僅客廳的人能聽見，連鄰居都能聽得到。
“你不分家，我就跟你離了，我現在出門，人家都用看笑話的眼神看我，你不想想自己，也要想想我們的孩子。”林大嫂越想越氣。
婆婆被抓，小姑子做出那種醜事被人撞見，她是沒臉待在這裡了。
林啟雙手捂臉，低著頭一言不發，只是那青筋爆凸的手卻暴露出他內心的不平靜。
“你說話，分不分？”
“分！”林啟成聲音低不可聞，說完這話整個人像是被抽去了精神氣一般。
大廳隔出的房間裡，林亞已經把自己關在屋裡兩天了。
頭髮散亂，神情恍忽，整個人都有些魔怔了。
怎麼會被撞見？大夥不是都下班了嗎？怎麼會變成這樣？
林亞無法忘記被人撞見的那一幕，如同夢魔一般，反反覆覆出現在她眼前。
耳邊似乎還響起圍著她指指點點的羞辱聲和嘲笑聲。
那一刻她恨不得死了去，可她不敢。
渾渾噩噩回到屋裡，任憑屋外兩個女人如何辱罵，她不能也不敢吱聲。
沒一會，客廳大門被狠狠推開。
“林亞，你怎麼不去死？”林二嫂一進門就怒氣衝衝的朝著小屋吼。
這下，林家人除了林亞，其他都出來了，十幾口人擠得客廳滿滿當當的。
“怎麼回事？”林啟東見到妻子氣得渾身發抖的模樣，趕緊上前去。
林二嫂沒看到林亞，更氣了，勐地甩開林啟東的手，衝到板房處抬起手狠狠的敲打著房門。
“你給我出來，你個不要臉的濺貨，你害死我了！”
“有什麼話好好說。”林啟東對自家妹子的遭遇，既覺得丟人又覺得心疼，心情很是複雜。
“還有什麼好說的，她害得我連工作都丟了！”林二嫂邊吼著，手上的動作也沒停過。
一聽工作都丟了，連林啟東的臉色都變得很難看了，當下也顧不上阻止自己的媳婦了。
工作丟了，他們一家五口吃什麼喝什麼？光靠他一個人養得起這麼多人嗎？
眼看房門不開，林二嫂更是怒火中燒，抬起腳狠狠的踹著那扇房門，一時間整個家屬樓都是“砰砰砰”的聲音，整個樓房都像要被拆了似的。
林大嫂雙手抱胸看好戲，這兩人一個比一個討厭，她樂得看他們狗咬狗。
林啟成和林啟東兩兄弟頭垂得低低的，一言不發，屋裡頭的孩子都蜷縮在一個角落裡，生怕觸了大人的黴頭。
“吵什麼吵！”忽然，桌子被人重重的一拍，發出一聲巨響，屋內的吵鬧聲瞬間一靜。
剛剛說話的人正是林愛國，眾人登時大氣不敢出，對於這個大家長的權威，他們心裡還是有些發憷的。
可林二嫂今天是被氣狠了，當下也顧不得害怕，衝著林愛國就哭道：“爸，你要為我做主啊，我的工作都被林亞害丟了，今天你要是不把她趕出門，我就帶孩子回我孃家去。”
“爸，你不把她趕出去，我也待不下去了，我每天進進出出都不敢抬頭。”林大嫂也說了一句。
林愛國臉色難看得不行，對於這個連累他們全家丟臉的女兒，他現在也是厭惡得不行。
經過這件事，跟范家的婚事也告吹了，想起車間裡那些看好戲的眼神，林愛國也是又氣又怒。
“我給她報名下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