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素來喜笑不喜哭,被邢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抹著,只覺得噁心。
史老太君厭惡道:“大太太許是起的早,昏了頭,王善保家的,快扶你主子回去歇息吧。”
王善保家的是邢夫人的陪房,也是賈家的老人了。
聞聽老太太發話,王善保家的趕緊上前,攙扶起自家的主子,“多謝老太太恩典,大太太,咱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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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夫人正愁沒有臺階下,此刻得了恩准,立刻腳不沾地的逃走了。
臨到門檻的時候,邢夫人還絆了一跤,若不是王善保家的力氣大,非得摔個狗吃屎不可。
待邢夫人一走,屋內的氣氛立刻變得詭異起來。
所有人看向沈亮的目光都帶著驚異,這個賈寶玉,平時就是個乖寶寶,從不與人爭辯,怎麼今天如此伶牙俐嘴,居然兩三句話就把不可一世的大太太給嚇跑了。
幾個年歲小的妹妹,望著沈亮的眼睛裡,更是充滿了崇拜。
邢夫人位高權重,平時沒少教訓她們,她們從不敢還口,今天沈亮狠狠教訓邢夫人,真可以說是大快人心。
噗嗤——
一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忍不住笑出了聲。
笑聲是會傳染的,很快其他姐妹也都忍俊不禁,年紀最小的惜春一邊笑,一邊還揉著肚子。
就連木頭人兒王夫人也用繡帕掩住嘴巴。
蓋因這個邢夫人跟她最是不對付,平常沒事就喜歡找她不痛快,在賈母面前,說話也是夾槍帶棒。
究其原因,就是賈母寵愛二兒子賈政,厭惡大兒子賈赦。
連帶著邢夫人也跟著遭了殃。
沈亮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見房中獨有一女悶悶不樂,不由的納悶。
他仔細觀瞧,只見此女穿著華貴,其鮮豔嫵媚、風流嫋娜,胸口處繡著一隻振翅欲飛的鳳凰,鳳凰站在高高的山峰上,頗有高處不勝寒之意。
秦可卿見沈亮直勾勾的盯著自己,微微福身道:“叔叔,秦氏有禮了。”
秦氏?
賈府裡面姓秦,長得又如此帶勁的女子,只有一個人,那就是秦可卿了。
此時的秦可卿雙十年華,正是一個女孩子最美的年紀,“叔叔,叔叔?”
沈亮終於在柔柔的呼喚中回過神來,拱手道:“原來是蓉哥兒的媳婦。”
說起這秦可卿,她是寧國府掌門人賈珍的兒媳婦,丈夫是賈珍的獨生子賈蓉。
按理說能嫁入此等豪門,是秦可卿的幸運,可實際上,卻是她不幸的開始。
寧國府的名聲被賈珍搞的臭不可聞,就連柳湘蓮都知道寧國府只有門口的兩個石獅子是乾淨的。
恐怕過不了多久,賈珍就會發動他的爬灰技能。
秦可卿也將不堪其辱,鬱鬱而終。
而且秦可卿的身份十分可疑。
賈家的媳婦,無不是出身富貴,史老太君的父親是史家的老祖宗,官至尚書。
王夫人是王家的大家閨秀,哥哥王子騰現在是京營節度使,相當於駐京司令。
可偏偏秦可卿的身份不清不楚,養父秦邦業從養生堂抱養了她,但是秦可卿在寧國府的規格很高,就連去世舉辦的葬禮,那都是公主級別的。
所使用的的棺木甚至是忠義親王老千歲的。
沈亮有充分的理由懷疑,這個秦可卿,身份極不簡單,可能跟忠義親王老千歲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而且賈府的衰敗,其實就是從秦可卿去世開始的。
沈亮打定主意,見到秦可卿的第一面起,賈蓉這個朋友他就交定了。
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這些想法複雜,但只是沈亮的一個念頭,一閃而過。
沈亮正準備跟秦可卿套套近乎,忽聽門外一陣嘈雜。
隱約聽到了襲人的哭聲。
沈亮當即就著急了,轉身對賈母、王夫人道:“祖母、母親,好像是孩兒院子裡的丫鬟,孩兒出去看一看。”
得到首肯,沈亮快步走出來。
剛一出來,就看到一個老婦人拄著柺棍,一手抓著襲人的胳膊,邊走邊罵:“忘了本的小娼婦!我抬舉起你來,大早上的我來了,還大模大樣的躺在炕上,一心只想裝狐媚子哄寶玉!”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麼心,你就是想哄的寶玉不理我,你不過是幾兩銀子買來的臭丫頭,這屋子裡就你作妖,我非回了老太太,拉你出去配個癩頭小子,省得你禍害寶玉。”
襲人新瓜初破,本就疼痛難忍,被李嬤嬤強拉過來,額頭早已滲出細密的汗珠。
李嬤嬤的話就跟刀子一樣,刀刀戳中她的心窩,不由得又愧又委屈,淚珠滾下來。
李嬤嬤聲音洪亮,跟個大喇叭似的,逢人就說,見人就講,隔著老遠看到李嬤嬤那猙獰、擇人欲噬的表情。
沈亮本想開口,忽的眼睛一轉,笑道:“襲人,你怎如此不懂禮數,快來跟祖母請罪。”
襲人本就委屈,一聽這話,差點一口氣沒上來,眼前一黑,暈倒在地。
門口的幾個小丫鬟趕緊掐人中的掐人中、灌水的灌水,好險才將襲人搶救過來。
此時一個肌膚豐美的美貌婢女走過來,“二爺,老太太讓你們進去。”
這個婢女穿著水紅綾子襖兒,青緞子背心,束著白絲綢汗巾兒,脖子上帶著花領子。
她的皮膚白膩不在襲人之下,嘴上抹著淡紅的胭脂。
沈亮剛才見這個婢女站在賈母身後,心裡一猜便知此人是賈母的貼身大丫鬟——鴛鴦。
“鴛鴦姐姐。”襲人見到鴛鴦,悲從中來,眼淚越發滾的厲害。
李嬤嬤見到鴛鴦,立馬換了副面孔,笑道:
“好姑娘,許久沒見老太太了,我進去找老太太敘敘舊。”
說完,李嬤嬤腳不沾地,挑簾進了屋子。
外面剩下沈亮、襲人、鴛鴦三人。
襲人幽怨的看著沈亮,似乎在等他的答覆。
沈亮卻彷彿沒看到,徑自跟著李嬤嬤進了屋。
鴛鴦暗道奇怪,低聲詢問:“妹妹,往日裡你與寶玉關係甚篤,怎麼今天他反倒不理你了?”
襲人心說我哪知道,昨天晚上還甜的蜜裡調油呢,誰知道現在居然翻臉不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