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麼？”

黑暗的世界裡，飄著許許多多的光點，這些光點散發著清冷的月色光芒，在空中輕輕飄舞，像是無數的月色螢火蟲匯聚在一起，時聚時散。

蘇青感覺到，部分光點朝著自己慢慢的流了過來，像是山泉，一點點的浸入了自己的身體裡，帶來的陣陣涼意，滋潤著十分疲憊的精神。

意識海里，原本的薄霧散去，只露出了空蕩蕩的意識空間。說是說叫做意識海，其實只是無邊黑暗中，一片並不大的空間。上下左右皆是黑暗，只有空間內散發著不知從哪裡來的微弱光芒。

一點點月色的光點穿過無邊黑暗，緩緩落入了意識海內，光芒隱約，最後散成了一絲淡青色又或者冰晶色的薄霧。

月色光點越來越多，而意識海內的霧氣也越來越濃郁，最後恢復成了蘇青昏倒前的濃度，即便如此，依然有許多月色光點還在緩緩穿過無邊黑暗，朝著意識海內滲入。只是相比霧氣濃度恢復之前，速度要慢了許多。

蘇青睜開了眼睛，入眼處是雪白的天花板，眨了眨眼，舉起手伸了一個懶腰，喉嚨裡發出一聲呻吟。

“哥！你醒了！”趴在一旁的蘇白聽見聲響抬起頭揉了揉眼睛。

“嗯。醒了，小白有沒有害怕？”

“沒有！”

客廳的另一頭，是一個落地窗，透過窗戶朝外看去，是一片陰沉。

鉛雲壓在遠處的高樓上，帶著寒氣的陰雨在北風中飄搖。

雖然天色陰沉，但是很顯然已經是白天。

“小白？我這次又睡了多久？”

“不知道，但是......”

“咕。”

蘇白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我又餓了。”

是啊，今天應該是大年初三了吧，年三十那天晚上發生變故，大年初一殺了隔壁家的喪屍，隨後“吃”了血色蒲公英陷入了昏迷，昏迷過程中，自己的能力得到了進化，可剛進化不久，便清理了樓梯間內的所有喪屍，因為能力使用過度而再度陷入了昏迷。現在看窗外，應該是白天。

三天昏迷了兩次，蘇青自嘲的笑了笑。

隨後又想起弟弟這幾天好像就吃了昨天煮的一碗面，有些愧疚，雖然有些事情無法避免，但是終究沒有照顧好他。

揉了揉他髒兮兮的臉，蘇青起身：“先去洗漱一下，看你都變成小猴子了。哥很快就把吃的做好。”

“好！”蘇白搬著一張小凳子屁顛屁顛的跑進了洗漱間，由於個子還矮，他只有踩著凳子才能夠到洗漱臺。不一會便響起了譁啦啦的水聲。

蘇青站在廚房裡，感受著風帶過來的資訊。

一樓門口的大冰球依然好好的堵在了門口，只有零零散散幾隻喪屍依然在堅持不懈的朝著冰球在大吼。

其他的喪屍去哪兒了？

蘇青記得，喪屍不止這麼幾隻。風拂過了小區，從窗戶口穿過，撥動了窗簾，從門縫裡出來，劃過了樹葉，最後把資訊帶了回來。

“真的空了？”

蘇青試了試燃氣灶，天然氣還沒有斷，火被成功開啟。

“難道它們知道沒辦法衝上來就去其他地方了？”

金黃色的油緩緩倒入了被燒紅的鍋裡，單手把一個雞蛋敲開，蛋黃與蛋清分明，完整的打到了鍋裡。噼裡啪啦的煎炸聲在廚房裡響了起來。

“煮飯太慢了，還是吃麵吧。”兩個煎得金黃的雞蛋被鏟進了碗裡。

至於那些消失了的喪屍，現在想也沒有用，先吃飽吧。蘇青摸了摸肚子，自己也是三天沒怎麼吃東西了，甚至還和喪屍進行了戰鬥，現在只覺得胃裡在灼燒。

習慣性的摸了摸褲口袋，卻摸了一個空：“嗯？原來煙沒有了。”

等蘇青端著兩碗麵條從廚房裡走了出來，蘇白已經洗乾淨了小臉坐在了餐桌旁。臉是洗乾淨了，可那一頭軟軟的頭髮就像是雞窩。

“哥，你是不是也得去洗漱一下，你都三天沒刷牙了！”蘇白抱著碗，突然說道。

蘇青一愣，這才想起，原來，自己也和蘇白一樣，幾天沒有洗漱了。

但是，好餓，先吃東西吧。

蘇青拿起筷子，準備開吃，但是突然感受到一旁的蘇白直直的看著自己。

算了，還是先去洗漱吧，小孩子太容易學壞了。

蘇青嘆了一口氣，放下了筷子，朝著洗漱間走了過去。蘇白這才拿起筷子開始和麵條作鬥爭。蘇青回頭瞥了一眼，邁著沉重的步伐繼續去洗漱間。

鏡子裡，那個面容並不帥氣，但是勉強可以算清秀的一張臉，兩頰已經凹陷了下去，眼睛裡佈滿了血絲。長長的頭髮不知道混著什麼，雜亂的結在了一起，同時劉海胡亂的貼在了額頭上。

嘖，鏡子裡這個醜比是誰？蘇青調侃了一下，隨後拿起了牙刷開始刷牙。天然氣沒有斷，天然氣的熱水器自然也還在運作。溫熱的清水撲在了臉上，洗掉了一些疲憊和睏乏。

結成一塊的頭髮被重新整理乾淨，蘇青只覺得自己人都變得輕鬆通透多了。

當蘇青頂著溼漉漉的頭髮出來的時候，蘇白已經吃完了，正眼巴巴的看著自己那已經快要坨了的面。

“沒吃飽嗎？”知道蘇白餓了很久，蘇青特意煮了很大一碗給他。

“沒，飽了，就是還有點饞。”蘇白撓了撓自己的頭髮。

蘇青夾著蓋在面上的雞蛋放進了蘇白的碗裡：“等會去洗個澡。”

“好！”蘇白高興的應了一聲，然後埋頭和雞蛋作鬥爭。

“小白，我下午要去找爸爸媽媽了，你要不要留在家裡，我看了一下，很安全。”蘇青已經把四周全部利用風能力檢查了一遍，發現其他的喪屍都消失了，僅剩一樓口那裡幾隻，只要自己把那幾隻處理了，那麼家裡基本就安全了。而且，自己孤身一人前往，更方便，帶著個孩子，總歸會束手束腳。

只是......如果萬一呢？

“不要！我要和你一起去！”蘇白嘴裡還咬著雞蛋，但是又十分著急的抬起頭喊道。

“爸媽都不見了！你要是不見了！我怎麼去找你！還有！你要是在外面暈倒了！我去哪裡找吃的！”蘇白一下子說了一大串，說著說著眼睛就有些紅了，撅著嘴，腮幫子稍稍蠕動，嚼著嘴裡的雞蛋。

蘇青看著蘇白的樣子，心裡有些悸動。是啊，如果自己沒有回得來呢？誰知道外面現在會是什麼樣子？雖然說自己沒有把弟弟帶在身邊會更方便，但是如果把他留在家裡，那些消失了的喪屍又回來了可怎麼辦？

“好了，我帶你一起去就是了。”蘇青邊吃著面邊說道。

“嗯！”蘇白重重的點頭，然後繼續嚼著雞蛋。

“冷嗎小白？”吃完東西後，兩兄弟收拾好，各自換了身保暖而又方便的衣服。

蘇青由於體質變化，只穿了兩件單衣，即使在寒冬，也不覺得寒冷。而蘇白卻被厚厚的棉襖包裹著，脖子上圍著圍巾，只漏出了小臉，雙手帶著手套。

兩兄弟各自揹著一個包，只是蘇青的要更大，蘇白的要小一些。

“不冷。”

“嗯，走吧。”蘇青仔細的把家裡看了一遍，把東西都收拾好了，仔仔細細的把各種東西擺在了該在的地方。站在門口，蘇青深深的看了一眼家裡，轉身把門關上。

蘇青看了眼手機，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便失去了訊號，現在只能做做手電筒，或者看看時間了。

寒氣襲來。一層寒冰從蘇青的腳下蔓延，家門被厚厚的寒冰封死。

電梯由於有備用電機組，依然還可以執行，但是蘇青不敢坐。站在安全通道門口，蘇青問了問弟弟：“怕嗎？”

蘇白小臉繃緊：“不怕！”

揉了揉弟弟的頭髮，蘇青揮手間，安全門上的寒冰消失不見。緩緩的推開門，門縫發出了艱澀的聲音。

“嘎吱。”

蘇白小臉一白，渾身顫抖了一下。

蘇青手一頓，繼續把門開啟，總要經歷的。

入眼處是一片漆黑，樓道的燈早就碎了，只剩下破碎的燈座還掛在牆上。半塊安全出口的警示牌亮著瑩綠色的光，只是指示牌上的小人已經只剩下了兩條腿，另一半，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蘇青開啟手機手電筒，入眼處，是一片狼藉，滿地的殘骸，一些碎骨頭帶著乾枯的肉混在了一起，由於是冬天，並沒有臭掉，但是卻依然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

蘇白朝著蘇青的身後靠了靠。

感受到弟弟的害怕，蘇青彎腰抱起了弟弟：“走吧，小白。”

蘇白小臉退去了血色，但是卻依然瞪大了眼睛看著四周。

小白，不要怪哥哥現在就讓你看這些東西，但是，哥哥希望你能夠儘快習慣，因為哥哥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蘇青當時只在十九樓的這一個樓梯間製造了狂暴的颶風，所有位於這個空間內的喪屍全部被颶風撕扯碎開，而喪屍在不停的朝著十九樓擁擠而上，所以蘇青雖然只能在這麼小的空間內製造颶風，但是也夠了。源源不斷擁擠而上的喪屍被撕扯成塊，殘塊散落了一地。

如果喪屍不一直往上擠，蘇青清理起來，還沒那麼容易。

蘇青借住手機手電筒朝樓下一步一步走去，十九樓空間已經沒有樓梯臺階，臺階都被殘塊填平，當下了一層樓後，發現，樓梯臺階已經失去了稜角，似乎被碾壓機碾過，稜角變得圓滑。

牆面上有碰撞的裂痕，裂痕裡還有殘塊鑲嵌在裡面。

一路上看遍了狼藉，最後走到一樓出口處。一個巨大的冰球堵住了出口。

“捂住耳朵。”蘇白聞言往蘇青肩膀上一靠，雙手捂住耳朵。

“轟！”一樓出口處發生巨大的爆炸，冰塊肆意的從出口激射而出，那些還堵在門口徘徊的喪屍全部被冰塊打成了篩子。

蘇青抱著蘇白從出口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