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紗,籠罩著整座營地。
今夜不知為何,營地一片安靜,屍鬼血奴皆沒有來臨。
牆內亮起了零星的燈光,有牆外的風雪在,牆內數千人的心裡有些踏實。
蘇青獨自坐在牆上,靜靜地感受著自己身體的變化。
乾枯的身體下,恢復了少許血肉,皮下有些發熱,似乎有一股力量在皮下遊走,修復著與魏必行一戰而被樹藤抽走的血肉。
兩輪明月虛影懸浮在身後,一輪飄逸一輪冰冷。
“明天還是要去屍牆那裡確認魏必行到底有沒有死。”
一道墨青色光芒閃過,靈刃從意識海內消失,出現在了蘇青的手中。
靈刃被握住的一瞬間,蘇青打了一個激靈,一股清泉拭去了塵埃,只覺得自己大腦十分的清晰。與這個世界的某種隔閡再一次被打破,與世界愈發貼近。
身後兩輪月影愈發地明亮了起來,但是只是圍繞在牆頭,其餘人無法感知。
沒過多久,蘇青睜開了眼睛,身後月影散去。
即使隔閡被打破,但是蘇青總覺得差了一絲。
至於差了一絲什麼,找到這一絲後又會如何,蘇青也不知道,冥冥之中的感覺,玄之又玄。
“如果我們有一套成熟的能力體系就好了。”
臉上閃過一絲遺憾,蘇青收起了靈刃,隨後身形瞬間消失,出現在了高空。
“不過因為有靈刃的幫助,對於風勢的熟練度倒是越來越高。”
蘇青的身形在二十米的範圍內閃現,雖然閃現的頻率並不快,但是總比最開始靠運氣觸發不知道強了多少。
蘇青再一次出現在了牆頭,鼻間直喘著粗氣。
“娘的,好累。”
如果自己的身體沒有出問題,或許可以連續閃大半個小時吧。
蘇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胸口劇烈起伏。
摸了摸腹部,被魏必行利爪貫穿的傷口早已結痂。
忍不住用指甲輕輕摳了摳,有些刺疼感。
“哥!我給你送吃的來了!”遠處蘇白捧著一碗熱騰騰的泡麵飛了過來。
新鮮食材早已消耗完,由於失去了新鮮食材的補充,如今能吃上泡麵已經是很不錯了。
蘇青結過泡麵,蘇白坐在了蘇青的身旁。
蘇白忍不住捏了捏蘇青的手臂,一層皮被很輕鬆的捏了起來。
“哥,這次你帶回來的那些人中間,有一個人在我們這裡突然覺醒了律令,他的能力好像和你的有些像誒。”蘇白抽了抽鼻子,隨後把手放在屁股下墊著。
“是風還是冰?”蘇青有些驚訝。
“是冰錐,不過他好像也只能放放冰錐而已。”
“這樣。”蘇青有些失望地點了點頭。
三個多月來,營地內覺醒能力的人不少,也不乏自己這種掌控元素類的能力,其中寒冰屬性,風屬性的也有。但是這些人的能力與自己相比,卻更像是弱化版。
蘇青記得,在下血雨那天之前,有一名女子便是擁有著風屬性的能力,但是她除了施展風刃,再也無法控制風來做其他事情。
不同的是,蘇青在律令剛覺醒,還未曾化為霧氣之時,只能控制微風翻翻書罷了。
但是那名風刃能力的女子,從律令剛啟用便可釋放風刃,雖然威力算不上多強,但是比起蘇青最初的微風要強上許多。
那名女子直到死之前,能力等級將將達到了凝水的門檻。
她依然只能釋放風刃,蘇青曾經教她風信,她無法學會。
在她每一次釋放能力之時,蘇青心中隱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感覺,自己可以奪取那名女子對風刃的控制權,化為自己的東西。
只是蘇青強行壓制住了自己的這種衝動,因為他有一種預感,如果搶奪了這一波控制權,那名女子的後果將會極其悽慘。
像這種只能控制單一形態的元素類能力者,佔了絕大多數。同時蘇青發現這些人對於月火的吸收,相比之下,也是十分緩慢。
除此之外,還有十分雞肋的能力,比如控制頭髮生長。
生長出來的頭髮不論是韌性還是其他,與原本都沒有太大的變化。
或許當他們的能力進化到某一步,可能會有一次質變吧。
蘇青在研究過後,推翻了自己很久以前的想法:“沒有無用的律令。”
有些律令,真的很沒有用。
但是,即使相比之下這些人的律令作用十分雞肋,但是他們的身體素質依然得到了增強,同時他們也會有自己的靈。
於是他們可以把靈透過段真曾經傳授的辦法運用,以此產生戰力。
靈就像是一種核心能量,段真傳授的基本辦法賊是把這能量透過某種辦法轉化,而發射出去,以造成破壞力。
蘇青想著,伸出了食指,朝著遠處一指。
一道光芒從指尖消失,遠處的牆頭上冰屑四濺,出現了一道小坑。
“如果我們有完整的能力體系該有多好。”蘇青再一次感慨,原本他就感覺能力絕不是單純的凝凝冰,聚聚風這麼簡單。但是全靠自己摸索,真的很難。
段真說過,只有啟用了律令,就算是一頭豬都能到靈級。
蘇青不懷疑這句話的真假,因為那些不論律令強弱之人都在緩緩吸收月火,從而化作靈,增加體內靈的量,來強化自己的能力。
可是,有些人對於月火的吸收強度真的慢的令人髮指。
其實在自己有意的加強了營地內月火的濃度,有些人吸收月火的速度,也遠遠比不上自己。
如果說蘇青在去除蘇白的聚火buff,去掉月靈的增幅,對於月火的吸收效率是100的話,那麼那些律令弱的人的效率只有10,稍微快一些的也沒有達到20.
蘇青曾經懷疑是不是因為自己有兩道律令的緣故,所以才會比他們快那麼多。但是由於沒有對比先例,無從得之。
而且,蘇青的風與冰,和絕大多數人的風或者冰不同,蘇青不僅僅是控制這些元素的單一形態,他可以直接控制這些元素,不論什麼形態下。
“如果我們有自己的體系該有多好。”蘇青有一次感嘆。
他在下午和燕文聊過,燕文說,城外的大基地裡,似乎有關於能力傳承的一些資訊。
而燕文等人也確實知道少許關於能力的資訊,但是極其有限,他們知道的和段真曾經說過的差不多。
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
屍牆下。
密密麻麻的血奴就像是一隻只工蟻,他們把一個個從地下挖出來的人類搬了過來,整齊的碼在了一片平地上。
這些人胸口還有起伏,沒有死,但是卻不知道為什麼暈了過去。
“都在這裡了嗎?”魏必行腳下踏著血色霧氣,漂浮在半空中,眉心的裂口似乎合攏了一些。
“王!除了您交代暫時不能去搜尋的地方,這座城市所有人類已經全部都在這裡了。”有一隻屍鬼立地而起,在魏必行不遠處虛跪,低頭彙報。
“嗯。已經有多少屍鬼進化到了靈級?”魏必行冷漠地看著越來越高的人堆,眼裡閃著嗜血的光芒。
“啟稟王,整座南城目前還剩三百萬血奴,六萬屍鬼,靈級五十名。”
魏必行右手一翻,一隻晶瑩剔透的血色球體出現在掌心,球體中有一張扭曲的臉若隱若現,無聲嘶嚎。
“不要急,很快我將給你找到一個身懷聖血的寄生者,我希望你可以成為我屍鬼一族下一個巔峰聖王,當初如果不是那人,我們怎麼會落到如此田地。為了脫困,我這一身力量跌到了半步法級。”魏必行喃喃,神色有些複雜。
“甚至為了脫離這裡,不得不陪著這群人類玩遊戲。想我屍鬼帝國當年......”
魏必行陷入了回憶當中,情緒激動處渾身力量起伏,眉心處甚至溢位了鮮血。
“我們一定要離開這該死的地方!!有了你!我們脫困的機會便又大了幾分!”魏必行收起血球,眼底光芒如同溪水流出,朝著地面落去,最後這紅光如同粘稠的糖水,把高高的人堆掩蓋。
人堆之中,那些陷入昏迷的人類突然面色極其痛苦,面龐扭曲,他們就像離開水的魚兒,無助地張合著嘴巴。
“啊!”有人猛地睜開了眼睛,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隨後炸開,化成漫天血水。
砰砰砰
一道道人體炸開的聲音響起,所有人全部都炸開,化成了漫天血花。
“下賤的生物,在痛苦中死去吧。多麼美好的血花。”魏必行居高臨下看著腳下的血花,神情有些陶醉。
血花在半空中炸開,眼看便要朝著四周散去,在即將完全散開的一瞬間,一股無形的力量把血花凝固在了半空中。
“血煉,祭術第二十五。”魏必行雙手在空中快速勾勒。
血花開始變化,最後全部匯聚成了一個足足有足球場大小的血液之球。
血球蠕動,盪漾。
一條極細的血線從球體內延升出來,在空中蔓延。
就像是有一支無形之筆蘸著血水在空中作畫,最後一棵通體由血線勾勒出來的巨樹出現在了空中。
魏必行朝著前方虛踏,從血樹之上有藤蔓伸出,把魏必行包裹在內。
“人類,等我傷勢穩定,我便要讓你弟弟親手殺了你!”魏必行的視線被血色籠罩,最後化成了一個血液巨繭。
血樹開始萎縮,朝著那顆巨繭縮去。
最後血樹徹底消失,巨繭則消失在了原地。
地面,上萬屍鬼單膝跪地。
而不遠處的屍牆,已經只有七八層樓高,遠遠不復最初延綿數百米,幾十層樓高的勝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