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翎淵沒有回答，鎖上門後就離開了，因為他不知該怎麼回答雪青璃的這個問題。

雪青璃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百般滋味在心頭，最清晰最嚴重的，是不安，她覺得這次會信錯人，那個正離開的人會將自己推進萬丈深淵。

她被關進仙牢的事，沒到半刻就已經傳遍了整個崎裳，門中的人都不願意相信這個被人認定的‘事實’。

陌鈺和玄罌聽到這件事後，馬不停蹄地去找慕翎淵詢問真相：“翎淵，你這是做什麼？”

“如你所聽到的那樣。”慕翎淵連解釋都懶了。

“她真的是陰命之女嗎？”陌鈺不管這謠言從何而來，也不管別人是怎麼看待雪青璃的，他只想知道慕翎淵的內心是怎麼想。

“她確實擁有一雙詭異銀瞳，這是無可否認的事實。”難道慕翎淵真的妥協了。

“那又如何，憑她的功德，難道還抵不過一個無法辨真假的預言嗎？”玄罌不相信慕翎淵是這麼迂腐的人。

“你能擋得住悠悠眾口嗎？”預言不可怕，可怕是流言。

“這麼說，你會如他們所願，殺了小天醫？”陌鈺不想聽到這個答案。

“既然你們這麼擔心她，為何不找出證據來證明她的清白？”慕翎淵反問他們一句，與其來問自己，還不如去做點實質的事。

“這個訊息是從蠻荒傳出的，肯定是鬼封在背後搞的鬼。”玄罌這話不是廢話嗎，只要有腦子的人都能想得到。

陌鈺好像想到了一些事情，匆匆地離開了念梅居，他走出慕翎淵的書房時，恰巧和裳月打了個照面，他頷首打招呼。

玄罌也跟上了陌鈺的步伐，他和裳月擦肩而過時，說了一句話：“我想你應該不會忘記小天醫的救命之恩吧！”

這句話讓裳月略顯不悅，好像雪青璃弄成這樣是她造成的，她的眼簾微微垂下，不去看玄罌。

玄罌從不相信像雪青璃這麼善良的人會是仙界之禍，如果連她也會禍害仙界，那世上還有誰值得信賴。

慕翎淵坐在書案前，他在回想雪青璃說的最後一句話，這句話似乎有很深刻的含義。

那麼多人都見過雪青璃的銀眸，根本不可能說是術法造成，加上那個預言早已在各派的心裡根深蒂固，要想推翻簡直是痴心妄想。

想必鬼封想了許久才想出了這個精密的圈套，忽然，慕翎淵想到了冷颯說的那番話，如果冷颯說的都是真的，雪青璃不是陰命之女，而裳月才是，那上天還真是會開玩笑。

“阿翎，你還在為天醫的事煩惱嗎？”裳月遞給他一杯熱茶。

“你怎麼不多休息，你的身體還很虛弱。”慕翎淵握住裳月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

“我都睡了一整天了，剛聽到你回來，才出來的，怎麼了，天醫的事是不是很難解決？”裳月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還不是仙界的老問題，他們寧願承認自己在一百多年前錯殺了一個人，也不願意放過阿璃。”要是各派不肯鬆口，根本無法為雪青璃開脫，除非找到真正的陰命之女。

“阿翎，其實一直以來，我有一件事瞞著你，颯說的沒錯，我是真正的陰命之女。”裳月的坦白到底有幾個意思，是在逼迫慕翎淵嗎？

慕翎淵怎麼也沒想到裳月會主動承認，他直視她的眼眸，慎重地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從我剛出生的時候就知道了，我誕生在陰年陰月陰時，我父母為了不讓人知道我有一雙異於常人的眼眸，犧牲了生命來為我掩飾，他們為了保我一生平安，更不惜一切代價將我送去崑崙，因為他們覺得這樣做，是最好的辦法。”

裳月從未向任何人透露過這件事，因為那千年裡，她和各派相處得很好，仙道更是一幅欣欣向榮的好景象，於是，她放下了這個預言。

“這件事，你有沒有告訴過別人？”雖然鬼封在信裡言之鑿鑿地說道，但慕翎淵並沒有完全相信鬼封真的掌握了確鑿的證據。

“你是第一個。”裳月到底抱著什麼樣的心態說這件事，她這樣做，是為了幫忙？還是出於別的目的。

“那我應該是第二個了。”書房的窗邊出現了一個黑影。

慕翎淵一掌打過去，黑影索性落在裳月身邊，他扣住裳月的肩：“原來你才是陰命之女，只要你的鬼瞳出現，那仙牢的那個女子就能被釋放。”

“你是誰，你是怎麼進來的？”慕翎淵發現這段時間，自己的警惕力真的低了很多，居然沒發現有人闖了進來。

那人抬眸望進慕翎淵那雙帶著怒火的眼睛裡，那人笑道：“堂堂君上就這點警惕力，還真是差勁，更讓人想不到的，應該是真正的陰命之女竟藏在身邊這麼久，居然一點也沒察覺出來。”

“你是妖族的人，你應該是那只逃過千年之劫的九尾狐吧！”儘管凝桑包得嚴嚴實實，還是被慕翎淵看出來了。

“好眼力。”既然被拆穿了，凝桑大大方方地拿下蒙臉的面巾，“你不會是要包庇吧！”

“妖族不是隱居了嗎，怎麼會來崎裳？”裳月不顧自己是不是正被挾持，旁若無人地打量著凝桑，這就是九尾狐？

“崑崙掌門，你不要這樣看著我，免得有人以為你移情別戀了。”凝桑這時候還有閒心調戲別人。

“你來崎裳所為何事？”慕翎淵不理會凝桑的放蕩，他只想知道凝桑的目的。

“自然是要你把雪青璃那丫頭放了。”如果不是有人下了死命令，凝桑才不願意來呢！

“據我所知，妖族和修羅殿並沒有深交，你這番舉動是為何？”慕翎淵才不相信凝桑因為幾面之緣而做出這樣的事，肯定有別的因由。

“要是修羅殿垮了，我們妖族在六界只怕再也沒什麼立足之地了，你說，她重不重要？”凝桑放開扣住裳月肩膀的手，他端著那杯涼了的茶放到鼻間嗅了嗅，“好茶，你可真會享受。”

裳月撐起身子，想要遠離凝桑，可惜裙襬被他踩住了，她扯了幾下依然沒扯出來，凝桑抬眸對她揚了揚嘴角：“放心，我對你的命沒有興趣。”

“根基深厚的妖族還需要依靠修羅殿才能生存嗎？”慕翎淵。

“至少能減少你們的野心。”凝桑。

“崎裳不會冤枉任何一個人。”慕翎淵算是答覆了凝桑。

這個答案雖然模稜兩可，但起碼讓凝桑知道慕翎淵有心要救雪青璃，他鬆開踩住裙襬的腳：“我暫且相信你。”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之前已經有人看到妖族和修羅殿來往密切，這本就對雪青璃很不利，加上這件陰命之女的事，可謂是雙重罪名。

慕翎淵想想都覺得頭痛，還有裳月這件事，幾乎所有麻煩事都集中在了一起，這團亂麻是越來越亂了。

當一晴他們幾個知道雪青璃被關進仙牢後，即刻前往去探望，順便問問原因。

他們來到仙牢的大門前，卻被攔下了，看守仙牢的是戒律閣的弟子，一晴討好地說：“二位師兄，讓我們進去看看青璃師尊可好？”

“不行，君上吩咐過，不能讓任何人進去。”看守的弟子真是盡忠職守。

“師兄就行行好嘛！我們只是進去一小會，不會讓君上發現的，也不會做出有違規條的事，師兄，好不好嘛？”一晴直接捉住其中一個看守弟子的衣袖來搖。

“二位師兄，你就讓我們進去看看青璃師尊嘛！她一個人多孤單呀，她平時對你們也不薄，給我們通融一下啦！”千黛眨了眨眼，她發誓，這是她這輩子最低聲下氣的時候。

“其實我也不太相信青璃師尊會是仙界之禍，她那麼善良，救過那麼多人。”有一個看守弟子心軟了。

“好吧！但只能待一會，你們可別忘了時間。”另一個看守弟子直接同意了，就衝雪青璃平時的好，他覺得這門應該開。

“放心，我們絕不會讓二位師兄難做的。”話畢，一晴和另外三位一起進了仙牢。

這個地方，他們還是第一次來，覺得新鮮的同時，也感到恐怖。

空蕩蕩的空間裡，迴盪著他們的腳步聲，仙牢裡並沒有關著很多犯人，目前只有雪青璃一個人而已，所以他們一眼就看到了她。

他們看到雪青璃站在不遠處，就匆匆地跑了過去，沒有注意到結界光牆的一晴，狠狠地撞在光牆上，她捂著腦門直呼：“好痛，痛死我了。”

“你冒失的毛病什麼時候才能改改。”雨寒伸出手幫她揉揉。

“你細心就好了。”一晴對雨寒的依賴還是那麼厲害。

“你們怎麼來看我了？”雪青璃微笑著問，被關在這樣的地方，她還能這麼坦然淡定，這讓梔皓和千黛很佩服：“師尊，您的眼睛？”

“這雙銀眸很美吧！這是與生俱來的。”雪青璃從來不覺得這雙眼眸會給自己帶來這樣的災難，她一直覺得這是自己能力的證明。

“難道外界說的都是真的？師尊真的是陰命之女？”一晴望著那雙銀眸，傻傻地問了出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