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良知道，自己必須要給眾人一個說法，這件事情也只有自己能夠決定。

因為在座的將領只管打仗，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華族的家底。不過大家都清楚這麼多的兵力，華族肯定是養不起的。

護衛軍的戰士之前還定量供應鹹魚，但是現在已經開始改成鹹菜、海藻了。

他們沒到福州之前，手下甚至都吃不飽，得虧這些新兵都是哭哈哈出身，餓肚子啥的都是家常便飯。

到了福州之後，華族的糧食透過海陸運來，大家才再次吃上了大米飯，不過這麼多的人，肉食是吃不起的，鹹菜燒紅薯粉絲，鹽巴加足，這就是主要的下飯菜。

“你們回去可以告訴大家，所有新兵，我華族都會安排其去處的，絕對不會虧待大家。而且大部分人還是會留在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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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首，您是準備繼續擴軍？”

現在護衛軍有十二個支隊的編制，炮兵大隊會拆掉，周成國將去組建炮兵學堂。

除了教導隊之外，華族實打實就十二個支隊，這是野戰部隊，就這麼多，暫時夠用了。這五萬人要是裝備好了，至少可以抵得上十萬清軍，足夠應付大規模的會戰了。

“不是擴軍，十二個支隊的野戰軍暫時夠用了，這些人會分一部分到地方守備部隊，剩下的我自有打算。”

大家以為董良要賣個關子，也不追問。

實際上是因為事情還沒有確定好，所以董良沒法跟他們說。

不過董良這麼說了，底下的各個指揮官心中就有底了，回去之後可以給底下一個交代，這就足夠了。

“別的我不多說了，明天各軍進城之後，一定要注意軍紀，要是有違反六不軍規的，定要嚴懲不怠，與其到時候揮淚斬馬謖，不如提前回去跟底下交代好。”董良的表情嚴肅，說出的話字字鏗鏘有力，他要給底下的人打好預防針。

大家都知道董良說到做到，要是真有違反軍紀的事情發生，自己這些軍官估計也要受到連帶處分。

眾人在心中盤算著回去之後定要跟底下的人講清楚了，尤其是那些新招募的民兵。這些人都沒有經過系統的政治教育。

會議沒有開多長時間，大戰在即，董良自然是想要底下的人將精力都放在打仗上。

這個時候基層的指揮官就應該跟自己的士兵呆在一起。

眾人離開之後，趙烈文被董良留了下來，他是參謀長，現在的前敵總指揮，下基層的事情輪不到他，董良準備跟他一起嘮嘮。

管晏是大秘，也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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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沒有外人，趙烈文對管晏行了一禮。他周藤虎的小舅子，自然也是認識管晏的。

管晏也點頭致意，他的年齡比趙烈文大了一輪，自然是沒有必要太過客氣。

“惠甫，統帥大軍的感覺如何？”董良喝了一口茶，面帶微笑問道。

“太難了，元首，屬下以前都是跟著您的後面拾遺補缺，看您指揮軍隊作戰隊的時候似乎雲淡風輕，輪到自己的時候就不一樣了，總是擔心自己的部署存在漏洞，最後因為自己的指揮不當害了兄弟們的性命。”

“用八個字來形容最貼切。”

“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趙烈文知道元首是器重自己的，這個時候讓自己留下來那是彙報實踐成果。

這次自己指揮的是偏師，實際上難度並不大，福建清軍的主力最後都是元首在北邊消滅的。

自己也只是擊退了顧飛熊部而已。

而元首那邊的兵力原本跟自己這裡差不多，卻殲滅了幾倍於自己的清軍。

董良知道趙烈文是一個性格高傲的男人，這個時候能夠如此誠懇地承認自己的不足，殊為難得。

“惠甫，我們護衛軍中的軍官多是跟我一起在船上起事的兄弟，他們忠勇有餘，但是能夠為帥者沒有幾人，你跟在我身邊的時候，我就一直在觀察你指揮作戰的能力。你的頭腦與知識儲備都足夠擔當一名統帥，唯一缺少的就是實戰的經驗。這次攻打福州城，我們做的準備充足，敵人的實力一般，是一場低烈度的攻城戰，你要把握好這次機會。”

對於董良的教導，趙烈文虛心接受，連連點頭。

這樣真心栽培下屬的主上，總是能夠讓人心悅誠服。

其實趙烈文自己也非常爭氣。他知道護衛軍中很多人都比自己的資歷老。肯定有人對自己坐上副總參謀長感到不服，因此他一直小心謹慎，與底下的將領相處也非常謙恭。

其實他想多了，護衛軍成立也就不到一年半的時間，談不上什麼資歷。大家都是泥腿子出身，帶兵打仗還行，動腦筋的事情，誰都不想做。

要是董良讓阿福去做參謀長，他一定不願意。

……

福州城被圍之後，城內就全面實施宵禁。

王懿德自裁，大量的將官被俘虜，現在城內當家的是有鳯和慶瑞。

慶瑞賣官鬻爵是一把好手，但是處理起當前的危機，他毫無辦法。

有鳯的能力也是平平，還不如怡良。

外城的防禦落到了知府秦金鑑的頭上。這麼大一座城池，秦金鑑一個人肯定管不過來。

他也有自己的手下，於是他將四面城牆分給了四個下屬，通判麻增祥分管的是東城的守軍。

當然了守城由軍官負責，文官主要充當監軍的角色。

有鳯這個人非常多疑，他甚至將自己的奴才送到了知府衙門，擺明了監視秦金鑑。

夜色降臨，街道旁邊的房舍全都大門緊閉，百姓們關了門還不放心，家裡的重物基本上都抵在了門後。

自古以來，大軍破城，沒有哪支軍隊不劫掠一番。紀律好些的，劫財不害命，要是碰到紀律不好的軍隊，屠城那都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麻增祥走在街道上，他的身後是一百多穿著清軍號服的軍隊。

要是仔細看，就會發現，這位麻大人此時走路的姿勢甚是奇怪，似乎有些不協調。

這是緊張的表現。

“麻大人，自然一些，過了今晚，你就要飛黃騰達了，留著性命錢財可比什麼都強。”一名清軍把總打扮的人走到了麻增祥的身後說道。

“是是是……”麻增祥連連點頭，彷彿跟在自己身後的是王懿德那樣的上官一般。

身後那人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反正是在晚上，城牆上的守軍看不清楚。

很快這一隊人就走到了東武門，東武門是城東的主門，乃是城東防禦的重點所在。

還沒有到城門，在門內側的街道上就有清軍的哨卡，普通人別說是上城牆了，就連靠近城門都不行。

“什麼人，停步！”守衛哨卡的清軍舉起了手中的弓弩。

“是本官。”麻增祥此時的聲音中帶著上官的威嚴。

那哨卡的清軍領隊趕緊跑過來，其他人還在戒備，看起來非常謹慎，這人一看果然是麻大人。這位麻大人分管他們，白天的時候已經來巡視過好幾趟了，大家都非常熟悉。

幾名清軍拉開了拒馬，麻增祥大搖大擺地帶著身後的一隊人向城門走去。

守衛哨卡的清軍目視著這隊人透過哨卡，他的目光落在這些人揹著的火槍上。

清軍中也裝備了一部分燧發槍，但是數量不多。

這位麻大人身後的衛士竟然揹著清一色的燧發槍。

滋滋……真是人比人氣死人，他們這些人只能拿著弓弩，而且還要守夜。

那最差的裝備，幹著最坑逼的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