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良今生的記憶中對這個大嫂的印象不多。

他原本是個呆板的讀書人，恪守禮法，平時不大與大嫂接觸。

他只知道這個大嫂嫁過來的時候，沒有什麼嫁妝，只帶來了幾大箱子書。

後來這些書都給了董良。

……

福州碼頭上，琉球使團上交了貢品。

這些東西照例是由敵方官員派兵護送去京城的。

這期間各路人上下其手，又能夠撈到不少錢。

光是一路上護送兵丁的差旅費就是這些貢品價值的幾百倍。

鄭源按照董良的清單購置商品，棉紗藥材，這些都好說。

但是生鐵都是官辦的，大批量採購並不容易。

好在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碼頭上的牙人會幫忙解決這個問題，只是要多花一些錢罷了。

不過當他辦好了事情準備離開的時候。陳得利卻突然提出一個人留下來。

他有些擔心，這個華人是不是要逃回家去。

但是出來的時候，董良並沒有給鄭源監督陳得利的權力。

整個船隊以陳得利為主，他的話決定一切。

最關鍵的是，陳得利並沒有給鄭源解釋，只是說要去辦一件急事。

他還留了一封信給鄭源，讓他帶回去給董良。

陳得利知道，船上的物資對董良來說非常重要。

他不能讓物資等他，事成之後，他必須要自己想辦法回琉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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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重山以東海域，兩艘帆船正在追逐，前方是一艘刷成黑色的飛剪運奴船，上面星條旗迎風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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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一艘船上懸掛著一面素色的金黃旗幟，旗幟上面沒有任何的點綴。

黃色在華族的傳統文化中就是神聖的顏色。

他一直作為皇家的專屬顏色，現在董良拿來作為華族的標誌。

金黃色的旗幟迎風招展在陽光下反射著金光。

理查德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前方的船隻畢竟還是一隻米國商船。

“嗨，理查德，放輕鬆點，我們只是去對他們進行臨檢，只要他們不是豬仔船，我保證不會為難他們。”郭有說道。

他們今天駕駛著“怒海號”進行一次遠洋訓練，為什麼是“怒海號”？當然是因為它速度更快。

而“怒濤號”護衛艦則大部分時間留在八重山的近海訓練水手。

前面的那艘米國商船與“怒海號”差不多，都是五百噸左右的飛剪船。

也許他們本就出自同一座造船廠。

不過對方的吃水很深，很顯然船上裝滿了東西。

郭有將手中拿著的單筒望遠鏡，套到藍色三角船帽下方的右眼上，仔細觀察著前面那艘船。

“夥計們，準備好了，一旦靠上去，先不要急著衝，等對方第一輪射擊之後，我們再上，準備好你們手中的雷銃。”

“憨仔，等下看你的了。”郭有對身邊一個體壯如熊的護衛隊員說道。

這人名叫袁衛，外號憨仔，身高有一米八幾，體壯如牛。

原本是種植園中的華奴，被救後加入了護衛軍海軍。

原本郭有是準備將其當做一個撩手培養，因為撩手是力氣活。

後來董良在船上視察，看中了此人，讓他做突擊手，還專門為他打造了一把六管雷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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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多管的霰彈槍，在西洋人的戰船上早就有了。

不過這把槍的自重太大，一般人用不了。

它可以連發六發霰彈，堪稱甲板絞肉機。

“嘿嘿，隊長，放心吧，袁衛會掃除前方的一切敵人。”

袁衛說的這句話還是董良教他的。

“掃除一切敵人”也成了袁衛的口頭禪。

怒海號上畢竟只裝了一些船員和水手，沒有什麼貨物，速度遠超前面的商船。

就在這個時候，一群光著上身的華人被趕到了商船的甲板上。

“該死的，這些混蛋，等下不要留手。”郭有大罵一句。

這時候大家都看到了，前方的那艘船上，水手們正在將船上裝著的豬仔趕到海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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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天哪，這些人不怕上帝的懲罰嗎？他們這是在謀殺。”就連理查德都看不下去了。

前方的飛剪船竟然為了逃跑，將船上的豬仔全都給扔到了海中。

“他娘的，真不是東西，放小艇下去救人，其他人跟我一起繼續追，絕對不能讓他們跑了。”

“霍格號”運奴船上，船長比爾·奴恩用手扶了一下自己黑色的三角船帽。

“繼續扔，將這些該死的豬仔都給我扔到海里去。”比爾·奴恩大聲地喊道。

他們都知道“包恩號”上發生的事情，華爾佳回去之後也警告過那些米國商船要儘量避開石垣島海域。

那裡可能有海盜出沒。

但是這些人顯然沒有將這裡的海盜放在眼中。

在他們看來那些笨重的戎克船根本就追不上他們的商船。

但是今天比爾·奴恩卻碰到了一艘飛剪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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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沒有想過與對方幹一場，但是對方追上來的氣勢，讓他有些心虛。

眼看著對方就要追上來，他只能按照海上的傳統向海中拋棄貨物了。

不過他的船上最容易拋棄的就數那四五百個豬仔了，畢竟這些貨物自己長腿，能自己跑。

底倉中的那些貨物扔起來就麻煩了。

一隊隊豬仔被從船艙中押出來，然後在火槍、刺刀的逼迫下跳到海中。

這麼多人，竟然沒有一人反抗。

他們已經被關押很長時間，一個個被折磨得麻木了。

“再快點，將前艙也給開啟。”比爾大叫道。

原本他以為後面的那艘船會停下來救人，但是他想錯了。

郭有曾經也是一名豬仔，他比誰都要痛恨這些豬仔販子。

他們都知道這些人遠赴海外會面臨什麼樣的命運。

等待他們的將是無盡的勞動，以及毫無意義的死亡。

“霍格號”在減輕了重量之後速度終於上來了。

不過一切已經晚了。

“怒海號”已經快要貼上它。

“轟……”一顆鏈彈從“怒海號”的船艏射出。

這種炮彈是嚴禁商船攜帶的，不過“怒海號”已經成為了一艘戰艦。

兩船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這一炮對準了“霍格號”船尾那複雜的帆索。

“砰砰砰……”不知道有多少根帆索被攪斷。

“霍格號”突然轉向，不過這次不是主動的，而是因為帆索被攪斷之後導致的。

“怒海號”趁機靠了上去。

“砰……”一聲巨響傳來，兩艘幾乎一模一樣的飛剪船蹭到了一起。

“砰砰砰……”

“轟轟轟……”

“霍格號”上果然早就已經準備好了。

上面的幾十號船員打出了第一波攻擊。

不過基本上都被“怒海號”上加裝的掩體給擋住了。

“殺啊！”郭有大喊一聲。

船上的水兵端著槍就跳到了對面的船上。

接下來就是一面倒的屠殺。

那些洋人水手挺著刺刀，還沒靠上來就被擊倒。

他們在護衛軍海軍面前不堪一擊。

董良設計的雷銃專門為接舷戰準備。

射程雖然不遠，但是威力巨大。

袁衛手中的那把六管散彈槍，更是瞬間打出了加特林的火力。

打完之後，袁衛將槍掄起來當做榔頭使用。

一下子就能夠將洋人水手的腦袋砸開花。

最後除了幾個反應快的洋人水手成功投降，那些反抗的以及猶豫要不要投降的水手幾乎被全滅。

郭有迅速打掃戰場，然後讓理查德帶人修理一下“霍格號”。

隨即投入到救人的工作中。

塔讀@

那些被拋棄在大海中的豬仔很多還在掙扎，他們都是沿海居民，大部分都會游泳，堅持個一小會兒還是可以的。

兩艘救生艇救不了多少人，此時就連救生艇的船舷外面都趴滿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