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策的傷顯然比當日她腹中的那一針嚴重的多，即便有郎中的藥，也足足燒了兩天，安若一度以為方策會直接死在這裡。

但是時間不能都耗在方策身上，不說其他，光是這兩間茅草屋就住不下。

小詹一臉幽怨地看著安若，問道：“小姐，你要留我一個人在這兒照顧姑爺嗎？”

“不，照顧的是救你於野豬口下的恩人。小詹，你覺得你的救命恩人，你家小姐我衣不解帶的照顧合適嗎？”

小詹將手裡的帕子一把扔到水裡，反抗道：“明明我是姑爺的救命恩人才對！”

安若將水裡的帕子撿出來擰乾，塞進小詹的手裡，贊同道：“所以救人救到底，送人送到西，自己撿過來的，自己解決。”

看著安若揚長而去，小詹認命將帕子敷在方策額頭上面，果然自家娘娘是資本家本姿，簡直不能再壓榨人了。

安若出了茅草屋，找到莫婆婆，說道：“婆婆，想要做果醬，還要勞煩您幫個忙，再加上原料的錢，到時候做出來的果醬你七我三如何？”

莫婆婆擺擺手，拒絕道：“萬萬使不得，這些果子本來就沒人要，哪裡值得上什麼錢，至於幫忙，更是說不上了。”

兩人互相推拒一番，在安若的強烈要求下，最後還是訂下了五五分的約定，莫婆婆直誇安若心善。

安若笑笑不語，哪裡是她心善，若非莫婆婆收留，她與小詹還不知道前路在哪，更不會機緣巧合之下救回方策，算起來，莫婆婆幾乎是她們一行人的救命恩人了。

安若、莫婆婆和春花三人，分三次將漿果洗刷乾淨，去皮去核，再放入鍋中，加入砂糖醃製上兩個時辰，然後點火慢慢細熬，一邊熬製一邊碾碎，直到熬成粘稠狀態，並形成了果醬。

其實果醬放在玻璃瓶裡面會看起來更好看更值錢，奈何這裡並沒有這樣的玻璃器皿，只好退而求其次用陶罐裝上。

“婆婆，春花，你們來嚐嚐味道。”

安若邀請兩人試嘗，莫婆婆和春花二人嘗過後都誇讚好吃。

莫婆婆有些憂慮道：“這東西酸酸甜甜的確實比漿果好吃，但是這若是只當作零食，怕是不太好賣。”

安若笑道：“這個果醬可以做成糕點的夾心，或者澆在糕點上面，增添風味。至於尋常散賣，咱們可以用白麵餑餑沾一些果醬來吃，也是不錯的，婆婆不信可以問問春花。”

春花在旁邊瘋狂點頭，說道：“幹吃我也願意。”

春花的捧場換得了安若的一罐果醬，哄得春花喜笑顏開地去幫小詹去看顧方策。

安若請求道：“婆婆，你是知道我跟小詹如今不方便去縣城裡面，還要勞煩婆婆去售賣這些果醬。我再做幾樣尋常的點心，婆婆切成小塊，沾上這些果醬免費品嚐，不愁賣不出去。若是有商鋪或酒店想要買這個果醬，婆婆也盡可以去賣，若是那些酒樓想要買這果醬製作的工藝，不低於五兩，不限於一家，婆婆都可以自己做主。”

莫婆婆搓了搓手，顯然對於這樣的事情不太擅長，否則也不會滿車的漿果賣不出去，但是她深知安若主僕當前的情形，更清楚若是沒有這果醬，她們祖孫二人餓肚子是遲早的事情，便一口同意了下去。

第二日，方策仍舊昏迷不醒，好在前一日安若讓莫婆婆買了新的被褥，安若和小詹還能在房間裡面帶著安寧擠一擠勉強度日。

莫婆婆一早便揹著一揹簍的果醬和一盒子安若做的小塊糕點去了秦縣，能不能靠著果醬維持基本生活，就看這兩日果醬的銷量了，莫婆婆走的時候頗有一股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之感。

“小姐，若是不知道，只怕要以為小姐是讓婆婆去送死了呢！”

安若看著轉出來的小詹，疑惑道：“方策醒了？不需要照顧？”

“小姐放心，姑爺福大命大，今日明顯燒的不如昨日那樣高溫，估計明後兩日怎麼也會醒來。”

安若點了點頭，問道：“那日痕跡確定打掃乾淨？若是讓那夥人找到這來，別說我們三人，便是莫婆婆祖孫也要受到牽連。”

小詹拍了拍胸脯，保證道：“小姐放心，小詹什麼時候差過事情。何況那片山脈那麼長，若不是那日我貪心想要拖回一隻野豬，也不會深入進去碰到姑爺。”

安若聞言並沒有松一口氣，總覺得心中隱隱有些不安，可惜找不到原因，只得作罷。

安若本以為莫婆婆會到夜幕降臨才回來，卻不想中午便滿臉喜意的回來了。

莫婆婆將安若一把拉進屋子，從衣服最裡面的口袋掏了又掏，拿出了許多零零碎碎的錢出來。

“按照姑娘的定價，每罐果醬賣500文，今日一共帶了十二罐子的果醬，除了一罐子用來給大夥品嚐之外，11罐全部賣光，總計賺了五兩半的白銀。柴火和漿果都可以去山上採回來，算是沒有成本，只有那一罐子的糖用了一兩銀子。便是這樣，咱們一日也賺了四兩半的銀子。還有沒有酒樓過來買咱們的方子，否則這賺錢的買賣便要給了別人。”

安若見莫婆婆一副喜笑顏開的模樣，忍不住說了實話：“這東西工藝並不複雜，只怕那些大師傅嘗一嘗便能知道，不過是費些工夫而已。如今咱們還能高價售賣，待到日後大家夥知道了熬製的方式，便賣不得這樣高的價錢，不過是賺個辛苦費罷了。婆婆，能在縣城裡面開酒樓的後面人脈都很大，咱們不過平民百姓，何必去爭搶，只要價格合理，賣了就是，萬萬不必心疼。”

莫婆婆這才想明白其中的關鍵，感嘆道：“果然富貴迷人眼睛，我竟然忘了那些高門大戶的人心有多黑。罷了，漿果也不過這一季而已，能賺多少賺多少。”

安若點了點頭，表示認可，隨後說道：“婆婆，如今已經是秋季，越往後天氣越涼，這茅草屋雨天漏雨，風天漏風，實在是不好生活。不知咱們若是蓋上兩間瓦房，需要多少銀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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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婆婆見安若誠心，細想了想，說道：“若是只要兩間瓦房，二十兩銀子足夠了。不過，我們祖孫住慣了這茅草房，姑娘只需要蓋自己這間好了。”

安若搖了搖頭，堅持要蓋兩間瓦房，還說這果醬賺回來的錢蓋個房子綽綽有餘，便是要給春花攢嫁妝，也得先把自己的日子過好才能健康長大。

莫婆婆被安若的話說服，嘆道：“這若是以前，一年也不過能存下一兩銀子，如今倒是因為姑娘主僕過來，老婆子我也敢想想好日子了。”

安若笑道：“蓋新房也需要時間，我手上也有些積蓄，婆婆若是願意，咱們不若現在讓人動工，待到賣果醬的錢賺回來，婆婆再將自己家那間的錢還給我就是了。只是，我如今初來乍到，什麼都不知道，只怕這些活計也要婆婆一個人幫忙聯絡。”

兩人推拒了許久，莫婆婆才終於同意了安若的法子。

“只是，那位被小詹撿回來的人，也不知道何時能醒，小詹姑娘這樣日夜照顧，只怕是有了想法。婆婆說句託大的話，如今咱們一家沒有一個男丁，若是小詹姑娘願意，這獵戶又沒有家室，或許可以入贅過來，咱們也不怕人欺辱。”

安若被莫婆婆的神來之筆逗笑，點頭應是，反正等方策醒了，他是絕對不會留在這個村落，但安若覺得，她跟小詹帶著安寧，完全可以在這裡落戶。

嗯，就像方策說的，像那位先太子妃一樣，遠離紛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