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鄭克臧之死過去半年時間,鄭克殷也認為鄭安良無需那麼死板地窩在府裡守孝,而是可以多出去轉轉,視察牧場的這一天他便帶上了鄭安良一同前去。林大江、毛興、沈誠以及正值休假的豹閃閃也都與兩叔侄同行。
由於涉及到傳染病的預防手段,沈氏醫館的幾名弟子也會前去鄭氏牧場,並且他們都按照鄭克殷的事先吩咐帶上不少工具。
一如鄭克殷所料,隊伍裡沒有任何一個人猜到鄭克殷此行的目的。
“阿叔這是欲看牧場的經營嘛?”同乘一輿的鄭安良不無興奮地問道。
鄭安良當然是應該興奮的,畢竟這是他守孝以來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去鄭府以外的地方。這一天為了免得太張揚,鄭克殷也專門囑咐六阿公給安良公子換一身樸素的服裝以替換孝服。
“這確實是一個原因,”鄭克殷答道,“不過你猜沈氏醫館的人為何與我們一同前去?”
鄭安良稍加思忖,“我記得牧場當中做工的有不少是番民,而番民相比於漢民更易染疾,所以阿叔是要確保番工的健康。”
鄭克殷忍俊不禁,這確實是相當合理的推斷。
“今日我欲做之事,的確與番人之健康大有關係。到了牧場之後,我會給大家詳談。我只能說,那是牛這種畜牲所能帶給我們的最佳獻禮。”
這也是鄭克殷非常慶幸的一點——他一直都在誇讚鄭克臧獨具慧眼,為鄭家自己的產業開設了葡萄園、酒莊、橡果園和牧場,尤其是在牧場中大規模養牛,十年如一日,以至於今日漢番眾民有可利用的耕牛,他也可以利用牛來提前解決嚴重的災禍!
“牛?”鄭安良一時有些不解,“吃牛肉可以治病,是這樣嗎?”
鄭克殷哈哈笑道:“你就等著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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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氏牧場位於圭谷城郊西北,這個選址並不算好,不過好在至少避開了金門-圭谷之間的主要道路,並且地域廣大,還不算差。
在牧場內做工的有少數漢民及更多的番民,這些番民都來自於藍青社,這自然也是因為藍青社的番村齋蔥凼就在圭谷城的西北方向,招募他們來做工是最為便利的。
鄭克臧招番人牧工大概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便於不想種田而更想和動物打交道的番人有這種出路。
一行人抵達牧場門口之時,便有一隊牧工已在門口迎接,鄭克殷知道為首的人名為藍大牛,很明顯是真的喜歡牛,便起了這樣的名字。
下車之後,工人們皆朝鄭克殷鞠躬致敬。
“二老爺,這還是你當上司長之後第一次來到咱們牧場。”憨厚的藍大牛熱情地說道。
鄭克殷想了想藍大牛說得沒錯,他當上司長之後事務太過繁忙,甚至要去南方之地東奔西走,圭谷這兒的鄭氏牧場在他穿越以來是從未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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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笑,“而且我這一來,便是要做一件大事。”
“誒?是什麼大事?”另有工人問道。
鄭克殷應道:“我在合儒的三狼祠堂得到了古狼神給我的啟示,其中的內容之一,便是要我用一招來幫助大家對抗一種疾病:天花。”
在場眾人盡皆驚歎
“大人竟然有辦法對付天花?”沈誠詫異地說。
但藍大牛為首的番人撓了撓頭,“天花……是什麼?”
鄭克殷望向這些番人牧工,問道:“你們在牧場幹了這麼幾年,有沒有遇到過在臉上、脖子上或胳膊上長疹子?而且是和牛身上長的疹子有點像的那種?”
其中一名牧工藍居眉答道:“倒是確實有過。”
之後牧工之後陸續有人附和。
“所謂天花,便是一種嚴重得多的牛痘病,”鄭克殷接著朗聲說道,“天花會令人全身都長滿疹子,彷彿滿天都長滿了花那樣。
“一旦染上天花病,人的性命便有危險,尤其是你們番人極易染上,並且染上之後,十日左右便會丟了性命。
“西班牙紅夷征服了我們南方的墨西哥和秘魯,又給當地番人帶去了天花瘟疫,以至於當地番人百年間喪失九成人口,十室九空,至今一蹶不振。
“古狼神警告過我,要我必須對這種厄運做好準備。”
如此驚駭的事情,令在場的人都大為驚恐!
“那可怎麼辦,二老爺?”
“大人,你說你有招,那快快出招吧!”
番人還是可愛的,鄭克殷就這麼說一番話,就令他們給出了他所預期的表現。
他張開雙手,宛如先知一般,向世人公告:
“古狼神……一如既往,不願意看見人類死去。
“祂曾經指引扶桑番人打獵、採果、織網、造屋,指引番人好好地活下去。
“現在祂告訴我,牛痘病與天花病乃是同一族的病,只要染過牛逗病的人,日後都不會再染上天花病。”
講到這裡,牧工們似乎松一口氣。
鄭克殷則要宣佈最後的重點:“為此,我們要主動帶人類感染牛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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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漢人還是番人,皆同此理,染過牛痘者便於體內懷有能夠抵擋天花之盾甲,不會再有因天花而猝亡之虞。”
接下來,鄭克殷便要牧工們在牧場內找到正在長痘的牛,又讓沈氏醫館的弟子們做好取痘液的準備,一旦取出痘液,便可以刺破接種疫苗者手臂之皮,將痘液注入!
知道此事非比尋常的眾人便立即忙碌起來,而願意作為測試者的,則有林大江和豹閃閃,在牧場中找到長痘的牛之後,沈氏醫館的大夫們便馬上按鄭克殷說的方法給他們注射,並記錄下這個過程。
“只可惜沈佺期老先生又在金門了,”鄭克殷感慨道,“不然他一定會對疫苗這種新東西興趣濃厚。”
醫館的弟子聽了,便回應道:“鄭大人請放心,沈老回來之後,我們也會給他好好描述的。
“不過,這麼注射之後,能看出什麼效果來嗎?”
鄭克殷回答說:“最直接的效果,是他們會在接下來幾天出現牛痘病的症狀,最快應該明天就能看到了。
“至於對天花的抵抗力,我們無法做出驗證,但我相信這種方法是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