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怎麼盯上我們的？”
這是田伯光的第一個問題，他也很是好奇。
他很確信，在他和賈迎離開衡山的時候，丐幫的人還沒有跟蹤自己。
他的功夫那麼高，耳目聰敏，別人想要不被他發現跟蹤，那簡直是不可能。
明顯感覺到，是在他和賈迎步入了岳陽境內的時候，丐幫的人才貼上來的。
如果說丐幫中人就等在衡山腳下，從他們下山開始就跟著，那還情有可原。
怎麼都走出數百公裡了，丐幫中人那麼神通廣大，還能找到自己？
這個時代交通不便，通訊更加不便。一個人只要跑出幾百裡地，再想找到，難如登天。
可那丐幫弟子的回答，卻讓田伯光和賈迎意外不已。
“大俠您在衡山得罪了我們張副幫主，我們丐幫上下都很憤怒。只是如今我們幫內有大事發生，所以解幫主吩咐，等大事一了，在集合力量討回公道。可是沒想到，大俠您竟然主動來到了我們丐幫的地盤，所以上頭就吩咐了，要看看您有何目的。”
“你們的地盤？”
田伯光莫名其妙，不知道丐幫弟子為什麼這麼說。
那弟子地位低下，也沒有什麼忠貞不二的想法，為了活命，什麼都說了。
“這裡當然是我們的地盤啊，再過去不遠就是洞庭湖。而我們丐幫的總舵，就在湖中心的君山上啊。”
“啊……原來如此！”
聽到這話，田伯光不禁懊惱地拍了拍腦門。
他怎麼給忘了，丐幫的總舵這回事了。
丐幫歷史久遠，成立於唐朝末年。一開始的總舵，是在戰亂頻仍的洛陽。
所以天龍八部中，丐幫副幫主馬大元的老婆康敏，才會在洛陽的百花園中見到蕭峰。
又因為蕭峰對她的無視而懷恨在心，從而惹出了後面的故事。
不過後來金兵南下，北宋滅亡，丐幫便也跟著南宋朝廷南遷，最終落腳在了君山。
射鵰英雄傳中，黃蓉就是在丐幫的君山大會上，繼承了洪七公的幫主之位的。
從那以後，丐幫就一直駐紮在這裡，從沒有變過。
如此說來，君山以及周圍的洞庭湖和嶽陽城，可不就是丐幫的地盤嘛。
怪不得他和賈迎一踏入岳陽境內，就被丐幫給盯上了。
進了人家的地盤，那不是等於羊入虎口了嘛。
不過很顯然，田伯光是沒有那個覺悟，認為自己是羊。
丐幫就算是再人多勢眾，也奈何不了他。
他卻注意到了乞丐話裡的東西，追問道：“你說丐幫近日有大事發生？是什麼大事？”
另一個乞丐同樣為了活命，也趕緊表態。
“是這樣的。半個月後，是我們丐幫五年一度的幫主重選之日。屆時，丐幫在各地的分舵舵主以及各位長老，除非身有要事，都要回到君山來。大家一致推舉，選出丐幫的新幫主來。”
怪不得說是大事呢，原來是要選新幫主。
對於一個組織來說，新的領導人選舉肯定是無比的重要。
哪怕是田伯光這個大敵來了，丐幫也只能先監視著，一切都要等到選出了新幫主才行。
可他卻疑惑不已。
“你們丐幫的幫主不是解風嘛，為什麼還要重選？”
在他的印象中，丐幫幫主解風在笑傲江湖中的出場次數並不是很多。寥寥幾筆，只知道武功似乎不錯。
任我行的所謂的天下只佩服三個半，其中就有提到解風。
對於這個人，田伯光只知道，似乎不是表面上那麼的道貌岸然，背地裡還有私生子。
那丐幫弟子趕緊解釋。
“這一直都是丐幫中的傳統，每五年重選一次幫主。因為丐幫弟子來自五湖四海，全都是因為家破人亡才聚集到一起。只有經過了推選的幫主，才能服眾。”
田伯光明白了。
丐幫是幫會，和其他的門派是不一樣的。
門派是開宗明義，一代一代傳授繼承下來的。
在門派中，傳承比什麼都重要。所以掌門之位，大多數的時候都是由上一代指定的。
可幫會是由來自不同地方的人組成，純粹是利益共同體。
想要成為幫主，那麼服眾就是第一位的。
只有大家都對你服氣，你這個幫主之位才能坐的紮實。
就好像蕭峰一樣，本來聲威赫赫，帶領丐幫蒸蒸日上。
可一旦他契丹人的身份被揭露，立刻就陷入了眾矢之的，眾叛親離。
丐幫的先賢們顯然預料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指定了五年一選幫主的規定。
只有現任幫主做的夠好，才有資格繼任。否則的話，那就是下臺的命。
不得不說，當年的丐幫先輩還挺有民主的頭腦。
田伯光繼續問道：“這一次，你們丐幫爭奪幫主之位的人多嗎？”
那個弟子懊喪地搖著頭。
“哪有什麼人爭奪幫主之位啊？近二十年來，一直都是解幫主坐那個位子，沒人能夠撼動他。”
田伯光眉目一凝，沒想到名不見經傳的解風，居然有如此大的威望。
可他的想法還沒透徹，卻聽另一個丐幫弟子憤憤不平地道：“什麼叫沒人撼動他？是沒人敢撼動他。這些年，幫中但凡威望高點的人，全都莫名其妙的失蹤了。如今那些長老、舵主，大部分都是解風的親信。就算不是，也迫於他的淫威，根本不敢反抗罷了。”
喲呵，這背後有故事啊。
田伯光看著他，問道：“怎麼著？解風能做二十多年的幫主，還不能證明他的能力嗎？”
那個弟子搖晃著腦袋，神情有點奇怪。
“要說解風武藝高強，那麼沒得說的。丐幫當中，沒有人是他的對手。可要說他能服眾，倒不如說他的手段高超，把幫裡控制的死死的更對。相反這些年丐幫在他的手中，不但沒有什麼起色，相反還更加頹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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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伯光眼睛裡閃爍著八卦的光彩，催促道：“怎麼說？”
那個弟子道：“本來我們丐幫有十幾個分舵，分別在大明各地都有勢力。可是近幾年來，我們在江南、山東、北直隸的分舵先後都被撤掉了，那邊的乞丐也無人管理。最主要的是，近幾年幫內的環境也差了許多，像我們這些幹事、跑腿的弟子，竟然連經費都沒有。大家只是礙於解幫主的威風，敢怒不敢言而已。”
聽到這裡，田伯光就敏銳地感覺到，丐幫的經濟狀況似乎出現了問題。
千萬別以為名叫丐幫，丐幫中人就只以行乞為生。
事實上，丐幫那麼大，為了維護幫派的運營和壯大，必然是有自己的獨門產業的。
再一個，丐幫的幫主、長老、舵主等，都是一方豪強，武功高強之輩，這樣的人，你讓他靠乞討為生，飢一頓、飽一頓的，還只能吃殘羹剩飯，他們願意嗎？
歷來都是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良禽擇木而棲。
丐幫要是不能給人以好的待遇，人家憑什麼加入丐幫？
所以外界但凡看到的乞討的丐幫弟子，那都是最普通的幫眾而已。而真正的丐幫核心人員，表面上看著鶉衣百結，實際上背地裡的生活，不比一般的富豪差。
但不管怎麼說，為了維護一個幫派的穩定和和諧，這些高層們吃著肉，多多少少也要給下面的人一點湯喝，維持凝聚力。
可如今卻有丐幫弟子抱怨幹活不給工錢，那只能說明，丐幫內部出現大問題了。
要麼是經營上出現了虧空，要麼就是錢財被人侵吞了。
田伯光前世就是化工機械廠的高級技工，在這方面的嗅覺，不要太敏感。
而在他看來，後一種的可能性估計很大。
因為丐幫如今很沒落，不似曾經那麼的強盛。這就註定了，他們的活動和開銷並不是很多，按理說應該會有些餘財才對。
可如今丐幫的弟子卻得不到好處，那麼只能說明，那些好處是被人侵吞了。
再聯想到這兩個丐幫弟子言語中對解風多有不敬，恐怕也是多多少少得到了一些風聲，才會如此。
這樣的話……
田伯光的心裡突然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沒有急著說出來，而是先恫嚇起這兩個丐幫弟子來。
“哼，你們兩個，今天說了這麼多。你們說，要是這些話傳到瞭解風的耳中，會如何？”
兩個丐幫弟子不禁打了一個寒顫，眼中盡是恐懼的神色。
顯然，這兩人想起解風的冷酷手段，都預感到了危險。
目的達成，田伯光繼續誘導道：“你們要想活命的話，知道回去該怎麼說嗎？”
這兩個丐幫弟子武功不怎麼樣，頭腦卻很靈活。
當即兩人點頭如搗蒜。
“知道，知道。我們跟蹤大俠出了城，可大俠行蹤詭異，我們跟著跟著就跟丟了。”
聰明人就是好說話，田伯光莞爾一笑，解開了他們的穴道。
“既然你們這麼明智，那就去吧。如果今後還有丐幫中人糾纏過來，我就把你們剛才說的話傳出去。”
這個威脅可是實打實的，讓兩個丐幫弟子不敢怠慢，連忙賭咒發誓，保證會把今日的事爛在肚子裡。
眼見著兩人連滾帶爬地跑了，賈迎才走上來，憂心忡忡地道：“師父，我們還是儘快離開岳陽好了。這裡是丐幫的地盤，他們隨時會糾纏上來。”
田伯光卻眉毛一聳，意味難明地笑著。
“離開？我們為什麼離開？”
“可是……”
不等賈迎說完，田伯光就阻住了他的話頭。
“你剛才不是說，我們行走江湖，仇家不少，沒有什麼幫手嗎？你說，要是我們現在能夠得到大批量的幫手，還能順勢減少一個勁敵，我們做不做？”
賈迎的臉上閃過一絲喜色。
“師父，你有辦法了？”
田伯光點點頭，笑的無比陰險。
“沒錯，我想到辦法了。走，咱們喬裝打扮一番，去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