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鬼天氣太熱了，魚肯定放不住，這樣下去，估計真的像平頭說的那樣都成魚幹了。

不過沉自強也不著急，這些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他在等。

眼看市場裡的人多了起來，他終於扯開嗓子。

“來來來，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新鮮的淮河魚，肉質鮮美、營養豐富、口感絕佳、養顏美容、延年益壽，今天第一天生意，買四斤送一斤，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五毛你買不了吃虧，五毛你買不了上當……”

沉自強扯著嗓子嚎叫後世街邊小販的經典臺詞，就差一個喇叭進行迴圈播放了。

後世這種吆喝方式見多了，大家也就視若無睹。

可是在現在這個時間，這種方式絕對新穎，整個市場獨一份，不少人都被這吆喝聲吸引過來了。

沉自強的方法很簡單，先透過這種方式把人氣聚起來。

然後抓住大部分人貪小便宜的心理，買四斤送一斤，不賣就是吃虧來暗示人們。

這種手段別說是現在這個年代，就是後世幾十年也是屢試不爽。

“小兄弟，你這魚怎麼賣的？”

“小夥子，魚都不行了。”

“小夥子，你這五毛有點貴了啊。”

“真的買四斤送一斤？”

“你這送的怎麼都是死的啊。”

……

“五毛一斤，別嫌貴，明天漲價，看到沒，到時候就買不著了。”

“大姐，你別看著魚沒什麼力道了，你回去給它一盆水，立馬生龍活虎。”

“大哥，你要幾斤？”

“別嫌，這些都是早上剛運過來的，剛死，要是活的誰送啊，你要不要，不要待會可就送光了。”

“今天第一天開張，買四斤送一斤，送完為止。”

“大爺，你別上手啊，魚還有。”

……

一聽說明天要漲價，送完就沒了，越來越多的人圍了過來，很快他的魚攤前面就圍了裡三層外三層。

別的不怕，老百姓就怕到手的便宜丟了，你越是這樣，他們越是願意搶。

這裡火爆的場面把其他商販都看傻眼了，他們做生意這麼久就沒見過這麼瘋狂的畫面。

那個小平頭直接原地自閉，這哪裡是在買魚啊，這分明是在搶啊。

“剛才誰說這小夥子是個愣頭青，這樣的愣頭青你給我來一沓。”

“這傢伙什麼來頭啊，那小詞一套一套的。”

“喂，小平頭，你還愣著幹嘛？趕緊打包一下準備回家吧，哈哈哈……”

……

看著他的生意如此火爆，周圍的人說不眼紅那是假的。

尤其是小平頭，別人最多就是眼紅一下，他這是活路要沒了。

不管別人怎麼羨慕，怎麼眼紅，沉自強那邊是忙的不亦樂乎。

一手捏著鈔票，一手抓起幾條魚扔到稱上。

他都有些後悔了，後悔沒有帶上徐大柱，不然自己也不用這麼累。

雖然現在做的事情很零碎，但是哪一個成功的企業家剛開始的時候不是從這些雞零狗碎開始的。

沉自強很享受這忙碌的過程，充實而有成就感。

最重要的是如今的他有了值得為之奮鬥的人生目標，而不是純粹的為了賺錢。

這樣忙碌的場景一直持續到中午，市場裡的人少了起來，沉自強終於偷閒喘了口氣。

一百多斤死魚已經被送的差不多了，他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買魚的人不關心活魚，只關心死魚送的足不足。

這人心真的是奇怪。

等沉自強找小平頭的時候發現對方已經不見了蹤影，連攤位都不見了。

笑著搖了搖頭，也就不再理會了。

閒下來他才發現肚子餓的是前心貼後背，早上就吃了點窩頭，到現在早就被消化光了。

趁著這會不忙，沉自強到市場外面花了一塊錢買了一碗混沌，分量十足。

一頓狼吞虎嚥下來，已經八九分飽了，這年頭就是實誠，不像後世，一碗小混沌下肚跟沒吃似的。

就在沉自強吃餛飩的時候，茂南縣的紡織廠食堂。

江小柔領著果果拿著飯盒在食堂視窗前排隊，就在馬上到她的時候，一道人影插到了她前面。

“劉桂香，你什麼意思？”

看著前面插隊的人，江小柔很不爽，自己排了半天隊，眼瞅著就到自己了。

“什麼什麼意思？呸，不要臉的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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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誰不要臉，你才不要臉。”

“誰不要臉誰知道，我不像有些人為了給自家男人找活就到處去貼人，陪人睡覺，還帶著孩子，也不嫌丟人。”

劉桂香陰陽怪氣的說道。

江小柔被氣的嘴唇發白，渾身都在發抖，如果不是果果在旁邊她早就上去扇她大嘴巴子了。

劉桂香打完飯，看著說不出話的江小柔，得意哼了一聲，揚長而去。

“麻麻，果果不餓，我可以不用吃飯的。”

果果懂事的抱著媽媽，她還以為媽媽是因為給她打飯才被欺負。

“沒事，果果已經到我們了，馬上就好了。”

看著懂事的果果，江小柔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等她帶著果果做到位置上的時候，身後傳來別人指指點點的聲音。

大抵都是說自己為了給自家男人找工作陪領導睡覺這些話。

江小柔很想證明自己沒有，可是看熱鬧的人從來不關心事實的真相，說了也不會有人信。

她只能低著頭往嘴裡扒飯，眼淚卻止不住的往下流。

……

吃飽喝足，沉自強重新回到攤位上守著。

看著所剩無幾的魚，沉自強心中無限感慨。

接下來陸陸續續的有人來買魚，沉自強也一一招呼著，跟上午比起來要輕鬆了很多。

幾百斤魚對於臨安市這麼大的市場，根本連一點浪花都沒有激起。

到了下午五點左右，所有的活魚全部賣光，那一百多斤死魚都沒夠送的，不少人都是聽到訊息來的，一看沒得送了，把腿都拍腫了。

沉自強癱坐在自己的攤位前，總算歇下來了，喊了半天他的嗓子都快燒著了。

點了一根煙，從口袋掏出一沓鈔票，有零有整，厚實的一沓，很是壯觀。

呸。

沉自強往食指上啐了一口，點起了手裡的鈔票。

十塊，二十，三十……

就在點的正起勁的時候，一個聲音在他面前響起。

“小夥子，魚還有嗎？”

沉自強抬頭一看，看著來人的面相，他不由的想起後世本山大叔的一句小品臺詞：腦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伕。

就是不知道，這人是哪一種。

“沒了，明天趕早。”

說完他就低下頭準備繼續數錢。

“明天還來嗎？”

“來，想要的話，明天早點來。”

沉自強說完就低頭準備繼續點錢。

“小兄弟，你看是這樣的，明天我可能會來的晚一點，你看到時候能不能給我多留點。”

沉自強一聽，還要預訂的。

大意了，這模式自己怎麼沒想到，可惜了剛才那些想買魚的，都被自己放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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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多少？”

“一百斤。”

沉自強一愣，看來是伙伕沒跑了，一般人家用不了這麼多。

“好，十塊錢訂金。”

沉自強說著就伸手要錢。

那胖子也是一愣，這買個魚怎麼還有訂金這一說。

“大哥，我這是要擔風險的，萬一我給你留了，你不來了我怎麼辦？再說了，你提前預定也是有好處的，到時候我給便宜個兩分錢。”

沉自強給他簡單的解釋了一番。

胖子被說的五迷三道的，乖乖掏出十塊錢遞了過去，約定最遲下午三點。

送走胖子，沉自強把攤位上的裝備全部收拾好，一邊盤算著今天的收穫，一邊等著肖大寶。

今天一共賣了142塊錢，加上胖子最後給的訂金，總共152塊錢。

成本是5塊錢的運輸加上收魚的80塊錢，也就是他一天就賺了57塊錢，都快趕得上別人一個月的工資了。

這要說出去一定會被別人當成瘋子。

可是沉自強並不滿足，這點錢對於普通人來說確實是筆鉅款，但是對於他接下來的計劃實在是太少了。

國際慣例，他也給自己定了個小目標：成為萬元戶。

閒來無事，點了一根煙，沉自強坐在地上開始覆盤今天的整個過程。

這是沉自強做生意多年的一個習慣，無論什麼情況，他都會對當天的生意進行一個覆盤。

也正是這個習慣才讓他得以生存下去。

對於今天的整個過程，他還是很滿意的，唯一讓他不滿的就是自己準備不足。

雖然他預想到了魚在運輸過程中可能會發生死亡，但是沒想到規模會這麼大。

好在距離不是很遠，如果再多上三五十裡地，估計魚就死的差不多了。

所以，關於運輸途中，怎麼讓魚能夠存活下來，至少也要保證絕大部分能夠存活下來，就成了他眼下面臨的最大的問題。

沉自強也終於明白為什麼這生意這麼火爆卻沒有人做。

原來根源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