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攸雖然才四十出頭年紀，可這廝為了斂財都已經把手伸到大名府的盧俊義和滄州府的柴進家裡去了，想來這些年也是想方設法的四處搜刮。
這種肥羊不狠狠的宰上他一刀賈瑞豈不寢食難安？
聽到殺人滅口四個字，蔡攸的眼皮跳了跳，說道：“真人這是什麼話，自古以來挨不過刑訊死在堂上的人也多，難道都算是殺人滅口麼？”
賈瑞搖頭嘆道：“蔡老兄啊，不是我不肯幫你這個忙！
只是這種弒君的大桉，駭人聽聞，我怎麼敢這般敷衍官家？
雖然我這人對仕途並不是很熱心，只想靜心修煉，可到底也是拿著朝廷的俸祿呢不是？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也是應該的。
再者說了，就算是死了一個林靈素，玉仙觀中還有那些個他的徒子徒孫呢，誰知道又有幾個參與其中？
到時候走漏了風聲，又翻過桉來，可不都是我徇私舞弊？
還有那些和我一起審桉子的人，大學士想來你也知道，他們哪個是好答對的？
誰沒個十萬八萬貫的能乖乖閉嘴？依我說啊，這是我還是如實告訴官家的好，省得麻煩！”
蔡攸硬著頭皮說道：“只要用銀子解決的，那都不是事！”
賈瑞一拍大腿：“你早說嗎！我就知道蔡大學士財大氣粗，怎麼會在乎這點銀子？
不過麼……還真有銀子解決不了的事。”
蔡攸道：“什麼事是銀子解決不了的？”
賈瑞道：“官家！就算林靈素死了，總也得給官家個交代是不是？
巫蠱本就是天家最忌諱的東西，若是說沒有人指使林靈素，官家也不信吶，是不是？
不抓出個幕後指使來，官家哪裡肯善罷甘休？只怕寢食難安呢。
到時候一追查，沒準又要追到大學士這裡了，你說是不是？”
賈瑞說著好像無意似的拍了拍胸口裝著狀紙的位置。
蔡攸愣了愣，問道：“真人的意思是……”
賈瑞呵呵一笑：“蔡大學是個足智多謀飽讀詩書的，也該為我出出主意才好。
你說，這件事到底是誰指使林靈素做的才更合理呢？”
蔡攸尬笑了一下說道：“這……恕我愚鈍……一時也想不出誰才會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誰指使的才最合情合理？當然是鄆王趙楷了！
趙佶和趙桓父子兩給現在雙雙掛掉趙楷自然是最大的受益人。
可這話他能說嗎？對於賈瑞這種奸詐小人，這種落人口實的事他蔡攸決不能幹！
賈瑞壓低聲音說道：“大學士，你說你爹他老人家……被免官罷相，會不會因此而懷恨在心？”
“不會！”蔡攸馬上說道。
雖然他可以在朝堂上彈劾蔡京，可彈劾了也不過是讓蔡京丟官罷了。
這種弒君可是要誅三族的，如果給蔡京扣上這麼一頂大帽子，那自己這個大兒子豈不會受到牽連？
賈瑞哈哈一笑：“鬧著玩，我鬧著玩呢！這種事怎麼好胡亂害人是不是？
那這份口供……我就毀了他，然後再把林靈素給……”
說著在脖子上劃了一下。
蔡攸道：“我聽說林靈素那廝長期沉迷女色，身子一直不大好，若是在審訊的時候死了也不新鮮吧？”
賈瑞點點頭，從懷裡又拿出狀紙遞了過去：“還是大學士自己受累處置了吧。”
蔡攸剛要去接賈瑞卻又收了回來：“大學士是不是忘了點什麼要緊事？我這又擔風險又要堵住那麼多人的嘴的……”
蔡攸勉強笑道：“我願意出十萬貫給真人做辛苦費！”
“多少？”賈瑞掏了掏耳朵，似乎裡面堵了東西沒聽清蔡攸的話。
“十萬貫。”蔡攸攥著拳頭比了個十的動作。
賈瑞冷笑一聲問道：“蔡攸啊蔡攸，方才我都說了，我擔著這麼大的風險替你開脫，又要堵住許多人的嘴，還有林靈素的那許**羽要剷除，十萬貫？
你還是在大街上僱傭幾個力巴去幫你做這件事吧。
或者乾脆就省下這十萬貫不好麼？你又問心無愧，乾脆就等著官家傳你問話就是了。
不過啊……官家多半不會親自過問這種事的，人家只要結果就是了。
八成這件差事還得落在我的頭上。
到時候少不得就得請大學士往寒舍去吃杯茶水、小住幾日了。
我府上又都是些粗魯的人，若是對大學士有什麼不尊重的地方，那可實在對不住了！”
聽到賈瑞這麼赤裸裸的威脅蔡攸也是敢怒不敢言。
還是那句話，雖然他深得趙佶的寵信，可除了熘須拍馬阿諛奉承之外並沒有立國什麼功勞，成過什麼大事。
如果趙佶看了林靈素的招供真讓賈瑞來審問自己，這小子會不會也給自己來個“審訊死？”
想到這裡，蔡攸咬咬牙說道：“我願意出十五……二十萬貫！”
說著拿眼角偷偷看著賈瑞。
哪知賈瑞卻呵呵一笑：“蔡大學士，難道你沒聽過，錢財乃身外之物麼？
不是我說你，你還差這點錢麼？咱們別的不說，就說你如今得了滄州柴進的家產，如今又得了大名府盧俊義的家產，這兩戶人家哪個不是家資百萬？
我都聽說了，大名府都被打破了！哎，這不是也和你有關係吧？”
蔡攸幾乎要吐血：“這事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可是一文錢的好處都沒得到！不但如此，我妹夫梁世傑被殺，妹妹下落不明，怎麼可能和我有關係？”
賈瑞嘿嘿一笑：“你這種正義起來連自己老爹都不放過的人，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蔡攸怒目相向。
賈瑞也懶得再跟他廢話了，將狀紙胡亂丟在桌上伸出五根手指：“五十萬貫，現銀，明天晚上之前送到我家裡去。”
蔡攸沉吟片刻問道：“我怎麼知道你收了我的錢後會替我免去這份麻煩？”
賈瑞反問道：“怎麼，難道你還要我給你寫個保證書？還是想讓我當著你的面立個誓，什麼如若違背天打五雷轟之類的？”
蔡攸也是一陣無語，保證書這種書面上的東西以賈瑞的老奸巨猾肯定是不可能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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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起誓，這種無賴的話能信？
賈瑞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信不信由你吧，你可以考慮考慮再做定奪，五十萬貫，明天晚上以前。
不過官家似乎很著急想知道結果啊，最好還是快點。”
說著拱拱手抬腳去了。
回到家裡還沒進二門，便有個小黃門迎出來說道：“真人，官家請你入宮。”
“官家？入宮？”賈瑞看了看天色。
小黃門陪笑道：“真人請吧，咱家等了許久了……”
賈瑞嘆了口氣道：“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