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年正專注於吃第二個，聽到這話不耐皺眉。

他眼睛很清透，也帶著要將人看穿的嚴肅，擰眉瞅了她一會兒：“為什麼？”

他吐字很艱難，像是從嘴裡蹦出來。

雲瑤將頭壓得極低，掃了眼上面的牙印：“爹爹說不讓我吃陌生人給的食物。”

“我不是陌生人。”他一本正經：“我早上見過你，在你床上。”

她：“？”

怎麼感覺哪裡不對勁？

小少年把沙果三下五除二吃掉，汁水四濺，她不禁也吞了吞口水：“甜嗎？”

小少年：“甜。”

“那還有嗎？”

小少年：“沒了。”

“哦……”

她沒再說話，轉過頭去發呆。

小少年也沒說話，但一直坐在她身邊，倆人緘默不語，他忽然打破了寧靜：

“你是不是喜歡吃肉。”

她一怔，警惕搖頭：“我什麼都不喜歡吃。”

對方卻篤定道：“不可能，你長得這麼胖一定很能吃。”

雲瑤：“……”

她沒接話，那小少年站起身來，衣衫鬆垮垮搭在身上，像層特別不適應的皮：“跟我走。”

瑤瑤覺得莫名其妙，看了眼自己的腳：“我不想跟你走。”

她奶聲奶氣的威脅：“我力氣很大，我也很厲害，我身邊人特別多，你也不要強勢把我帶走，等我恢復過來我，我說不定會打你。”

小少年站起來看她一會兒：“你說啥，我聽不懂。”

雲瑤：“……”

他二話沒說，站起身將她拎起，明明只是個瘦弱少年，力氣卻大得如同成年人，竟然還能單臂抱她。

該怎麼說這個小哥哥？

有點傻傻的。

像是好人，也不像是壞人的樣子。

她也只能任由他抱著：“你叫什麼名字？小哥哥。”

小哥哥聽到這話挑起劍眉，舔了舔虎牙：“禍鬥。”

禍鬥？！

她倏然瞪大眼睛：“你是禍鬥，你是狗狗嗎？”

他點頭。

她也很興奮：“我也有一隻禍鬥呢！就是不知道長什麼樣子！”

說著，雲瑤上下打量他：“禍鬥都像你一樣長著紅眼睛嗎？”

男生安靜的看著她。

他沒什麼表情，或者說，那種標示性的獰笑在她面前完全不得施展。

只是一根尾巴悄然從尾椎才鑽出，開心晃了晃。

雲瑤探過頭看到他那黑尾。

似是狐尾，極粗一根兒，尾巴竟然還是分叉的。

弧度卷翹，正左右快速晃動著。

她咯咯笑起來：“好玩！太好玩了！你這尾巴我好喜歡啊！”

禍鬥保持面癱，尾巴卻晃動得更加厲害，屁股都跟著妖嬈顫動。

她猶豫再三，有了個念頭：“要不你跟我回家吧？咱倆找到紀卿雲之後，我領你看看我家禍鬥！他也是個男孩子呢！”

禍鬥面無表情的睨著她，似乎並不感興趣：“我不要。”

雲瑤嘴角笑容微僵，有點失落：“那你把我放下來吧，過一會兒我要回家啦，這離得有點太遠，瑤瑤不好找地方。”

他尾巴直接垂落，依舊面癱：“我不。”

“……為什麼？”

對方把她放到山洞裡：“你，是幼崽，幼崽沒了我，會死。”

雲瑤想一想，明白了。

他把自己當成小孩子，想要養著她？

她立刻拍胸脯道：“瑤瑤不算是幼崽，瑤瑤很厲害，能保護好自己的！”

“不，你不能。”少年居高臨下看著她：“你長得胖。”

“？？？？”

她捧起臉頰，低頭看了看自己圓鼓鼓的小肚肚，滿臉荒謬。

她有那麼胖嗎？！

禍鬥定定看她片刻，忽然又湊過來：“你想吃什麼肉？”

她看著他無波無瀾的表情，莫名覺得有點驚悚：“我……我什麼都不要。我想回家。”

“我知道了，你想吃人肉。”禍鬥尾巴愉悅的晃了晃，語氣平緩：“我去給你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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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瑤：“？”

少年轉過身，黑色立耳從髮間鑽出，耳尖輕顫：

“找到了。”

然後就衝了出去！

雲瑤：“？？？？？？？？”

他？他要幹什麼？！

-

一對夫妻氣喘吁吁攀上山頂，回頭四顧。

身後空無一人。

女人松了口氣，反推搡男人：

“都怪你！我都說了隨便抓一個女孩就行了，你非得要男孩！這下可倒好，本來能抱著女孩就跑的，先在女孩沒有，男孩也沒抓著！反倒是讓人攆著跑！”

男人不耐瞪她一眼：“我怎麼知道她娘就在門口待著？再說了，孩子千千萬，這個沒抓到就下一個唄，怕什麼！”

忽然，一個小少年出現在他們面前。

夫妻倆嚇得差點倒下去，捂著心口瞠目：“你！你從哪裡冒出來的？”

禍鬥雙手抱懷，一腳踩在石頭上，盯著他們片刻，忽然咧嘴一笑。

瞪眼，勾唇，虎牙尖尖，笑得極具驚悚性。

女人被嚇得躲在夫君身後，男子怔忪一瞬，見到他這模樣，眼眸微亮：

“小弟弟，就你自己一個人嗎？”

禍鬥咧嘴笑，俯下身吊兒郎當的睨著他們。

他的眼神很危險：“我，養了個幼崽。”

男人一怔，感覺他說話好像不怎麼利索的樣子。

不過，找小孩子賣錢，說話不利索也不怕！

他興奮道：“幼崽，是你妹妹嗎？”

禍鬥歪了歪頭，並不理解他的意思，舌尖舔唇，聲音沙啞：“不是妹妹，她就是幼崽。”

他詭笑著補了一句：“我的幼崽。”

“那、那你家幼崽應該餓了吧？”男人鼓足勇氣上前：“要不要吃點東西？”

話音一落，禍鬥笑得更愉悅了。

與其說是愉悅，不如說是……興奮。

他從喉嚨裡發出古怪呵聲：

“你們，能，乖乖跟我來嗎？”

倆大人表情微僵，感覺有點怪。

但男人鼓足勇氣：“當然！我一定好好跟著你。”

禍鬥沒再說二話，笑得愈發詭譎，四腳著地，慢慢往山頂走去。

夫妻倆看他這行走姿勢，滿臉寫著荒謬。

但男人卻很興奮：“這傢伙一定是在深山長大，是個野人，就這長相，咱們能賣大價錢！”

“會嗎？”女人戰戰兢兢：“我怎麼感覺……他像是要吃人似的？不像是個普通野人啊。”

而另外山洞門口，雲瑤強忍著腳踝疼痛一點點往下走。

忽然，她腰間一緊，撲入了充滿草木氣息的懷中。

抬頭看去，便迎上少年冷漠目光：

“你不聽話，待會兒不給你吃頭。”

雲瑤：“什麼頭？”

“人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