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無淵與豆傾城最為親密,即便不為對方高聲歡呼,也應該表達起碼的關切才是。
這樣刻意的迴避,明顯是心虛。
就在夜南鏡兀自揣測時,藺無淵朝豆傾城走了過去,執起她的手,一臉威儀地看著臺下百姓。
他抬了抬手,意示臺下百姓安靜。
“感謝遠道而來的朋友,辨明了豆傾城的身份,同時還了仙宗樓一個清白。”藺無淵回看夜南鏡一眼,只見他目光沉沉,有風雨欲來之勢。
“由我掌管仙宗樓至今,一直深受百姓擁護,為了聊表謝意,每人可前往藥樓領取一份下品靈藥,藥樓對外開放三日,一供百姓挑選。”
藺無淵的話迎來了滿堂喝彩,盛況空前。
蘇卉臉色唇角始終掛著一抹淡笑,只是眼神顯出了幾分冷意。
尤其是他執起豆傾城手對臺下百姓宣話時,她心好似被人用刀扎了一般。
她才是藺無淵的正妻,如今卻在後方坐著冷板凳,而他,意氣風發摟著小妾在秀恩愛。
真可笑!
“師兄,她真不是妖魅?”肖以齡十分的震撼,以至於忘記自己身上還掛著臭雞蛋。
“你覺得呢?”夜南鏡態度前所未有的冷淡。
他是通天閣最傑出的弟子,在他手中從未有搞砸的事情,原本他還在心裡嫌棄師父將如此低端的任務派遣給自己。
沒想低端任務會變得棘手。
“師兄……此事可與我無關……”看夜南鏡那眼神似乎有埋怨自己的意思,她頓時不樂意了。
夜南鏡沒有理會他,目光飄向臺下某一處時,感覺到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目光一定,他注意到偽裝成老頭的雲忘憂。
他默默轉身,跟著雲忘憂的腳步離開了。
待到肖以齡反應過來時,藺家人嫌惡的目光全部對準了她。
“傾城並非妖魅一事,還請肖姑娘如實向通天閣回稟。”藺無淵語氣涼颼颼的。
說罷,拉著自己的美人離開了。
蘇卉笑著朝她靠近,神色有些寡淡,讓人難以揣摩她的情緒,“肖姑娘辛苦了。”
肖以齡一愣,忽然便感覺蘇卉有些可怕。
她分明是有恨的吧,為何從不大吵大鬧,一如既往表現得體大方。
她心機得多深沉,才能將自己內心的情緒壓制到極致。
蘇卉只說了自己想說的,做了自己想做的,甚至不在意肖以齡會如何回應,轉身兀自離開。
沒有人注意到她掩藏在水袖下手掌,已被長長的指甲刺破。
“夫人,奴婢覺得此事蹊蹺。”翠柳跟上她的腳步,在她耳邊小聲說了一句。
蘇卉笑得滿眼諷刺,除了樓下那些知頭不知尾,只知歡呼的百姓,雲臺之上的所有人心中都有猜測。
“將此事告知嚴老,問問他是哪裡出了問題。”她神色淡然地吩咐一句。
翠柳諾下。
墨淵城,神虎大街。
師徒兩人坐在面攤前吃著牛肉麵,嚴紫在一旁咽口水,心裡不甚愉快,“也不知什麼時候能脫掉這身金縷衣。”
“為何要脫,穿著多安全呀。”雲忘憂小聲揶揄著。
嚴紫哼了一聲,看向雲無意,“忙活好幾日,想不到豆傾城居然是個凡人。”
雲無意說,“雖然試妖石對她沒反應,可她乃妖魅是不爭的事實。”
“試妖石也能出錯?”雲忘憂明顯一怔,剛吸溜到嘴裡的麵條打了個圈,‘啪’的一下甩到臉頰上。
雲無意很自然地伸手,將麵條揩掉。
“試妖石怎會出錯,豆傾城定是換了人血,躲過了試妖石的窺探,倘若下回再試,未必就試不出來。”
兩人一驚,有些不敢相信。
“與她換血的若是普通人,此時應該是死透了。”雲忘憂心底升起一片寒意。
嚴紫也驚得說不出話來,不禁在心裡嘆了一句:難怪都說妖魅天性殘暴不仁……
看兩人吃碗牛肉麵,周圍都能溢位粉紅泡泡,頓覺不爽,“我去偷兩個肉包子吃。”
她剛轉身,好似察覺到什麼,又迅速湊到兩人中間,“有人在跟蹤你們。”
雲忘憂夾麵條的手一抖,麵湯又抖到眼睛裡,頓時辣得她眼睛睜不開,連臉上的易容都有些變形了。
“……”雲忘憂很是無語。
為什麼受傷的總是她。
雲無意見狀,連忙拿起絹子替她擦拭。
一個嬌滴滴的老頭,嘟著帶著鬍渣的小嘴,捻著筷子的手作蘭花狀,已經夠辣眼睛了。
不想她對面的雲無意更是誇張,跨著弓字步,拿著絹子的動作一點都不秀氣,反而像個大老粗。
兩人同框的畫面有說不出的怪異感,若是有心想要探尋兩人的身份,輕易便能發現端倪。
這該死的情難自禁。
師徒兩人誰也沒有探頭去檢視,依然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嚴紫又盯著那人看了幾眼,才篤定道,“是通天閣的夜南鏡。”
就在雲無意以為又是她在外面惹的情債時,她急忙解釋,“我們從不曾相識,他為何跟著我們。”
雲無意的神色有所緩和。
“興許是有人授意,吃完麵條便走吧。”
雲忘憂本想追問,會是何人授意,眼角餘光正好看到貼著兩人畫像的懸賞告示。
心裡猛地咯噔一下,莫不是被夜南鏡發現了?
兩人吃完麵條後,夜南鏡便離開了,嚴紫不放心跟上去檢視。
跟著他一路回了藺家,到了客院。
肖以齡擔心任務失敗,會被他遷怒,乾脆躲在自己屋子裡不出來。
夜南鏡見不著她心不煩,兀自待在屋子裡默了好一陣,就在嚴紫準備離開時,他起身去尋肖以齡了。
肖以齡見了他,眼神裡顯露出幾分怯意,“師兄有事嗎?”
“師父交代的任務,我從未失敗過。”他自行落座,身上帶著一股難以言表的蕭索。
“師兄,豆傾城一定是妖魅。”肖以齡覺得這事沒完。
她說的這些夜南鏡何嘗不知,全城老百姓都看到了,若是繼續揪著不放,於通天閣並無好處。
“你可有看到墨淵城裡的告示?”夜南鏡忽然轉移話題。
肖以齡很是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