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並不認為空桑的方法是最好的,但是他們同時也知道,站在空桑的立場,如果不想繼續什麼被一群上古神性蒙在骨子裡的話,就必須用嘴料想不到的方法破開看似安穩的局面。
旋即,一行四人離開了二荒山神社,前往大手町。
作為東京地區內無比繁華的大手町,這裡可以用寸土寸金來形容。
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一棟棟刺入雲層的高樓,而且相比較人鬼共生的京都來說,東京所保留的城市的現代化感覺還要稍微重一些。
不過,在中心地帶,有一座不起眼的神社看上去格格不入。
“就是這裡了。”
空桑看著眼前的神社,對標他們碰到的其它神社,這可以算得上是比較寒酸了。
但是,趙悅呈卻第一個皺起了眉頭:“這裡……有很兇惡的氣息,這種感覺,恐怕不亞於惡煞了吧。”
“不見得。”一旁的小呈搖了搖頭:“平將門乃是怨靈加上了一些神性的力量融合而成。”
“按照一般情況,這兩股力量短時間相融不成問題,但如果時間長了,反而會有所折損。”
“畢竟如果不是如同二十七面千手百足那樣有著虔誠的信仰,或者本身的怪談神話當中就賦予了一絲神性的話,這種強加上去的力量,只會讓他反噬吧。”
“究竟有多強的力量,很快我們就清楚了。”空桑笑了笑:“你們在外面等我,我去去就來。”
看著進入鳥居的空桑,錢翩翩露出一絲擔憂之色:
“以往他恢復從前記憶的時候,那些前世的人格對他的性格影響似乎沒有這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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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小呈沉聲道:
“可是細細想來,如果將作為明朝時期的記憶這件事情算入我們此行當中的話,從歸墟之國開始,我們還是在被牽著鼻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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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感覺這應該不是那位白澤老闆的手筆。”
“哦?這是為何?”錢翩翩不禁問道。
“很好理解。”小呈解釋道:“按照空桑陳述的,徐福和徵老闆一模一樣,且不說這到底意味著什麼。但是在空桑的記憶當中,作為明朝道者那一世,他可是死在了徐福的手中。”
“如此一來,便代表徐福和他之間有著仇怨。”
“不管白澤的目的是什麼,但是讓空桑在這種情況下知道這些,只會加速兩人的信任危機吧。”
一旁的趙悅呈忽然說道:“天女翡。”
小呈和錢翩翩皆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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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也不要太理所當然的將天女翡當成是白澤的同夥,也許他們從一開始出現在空桑身邊時,目的就是不同的。”
“而且天女翡事先沒有打過招呼,卻突然出現在了東瀛島國,這一點本身也值得懷疑。”
另外兩人頓時沉默下來。
此時此刻,空桑已經進入了將門冢當中。
實際上,真正的將門冢,也只是空桑當初以陰山道術融合守陵人的手段凝聚的一個如同小墓碑的部分。
至於其外修建的部分,理論上是輔助鎮壓,實際上卻沒有半點作用。
這一刻的空桑,自己都未察覺,他的眼神,竟逐漸變得有些如同那前世對人命漠然無比的黑衣宰相。
當他停在了平將門滿前之後,手中已經多了一張符咒。
空桑雙手結印,那符咒浮空於上,“噌”的一聲燃燒起黑色的火焰。
如同一道黑色的煙花,符咒的碎片不斷朝著四周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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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裂的灰燼落在地上之後,竟紛紛產生一團黑色火苗。火苗越燒越旺,竟沒有任何熄滅之勢。
且隱隱看去,這些火苗的分佈方向,就如同漫天星辰。
“平將門……平將門……”
口中的呼喚聲,四周無人聽見,卻又如同轟雷一般,彷彿溝通著沉睡在將門冢當中的那縷兇魂。
旋即,彷彿感應到了什麼,空桑緩緩閉上雙眼。
黑暗的視線中,卻猛地看到了一雙猩紅色的卻有些熟悉的眼睛。
“是你!”
沙啞的聲音,帶著一絲震驚,旋即便是憤怒。
意識世界中,那咆哮之聲如雷貫耳,震得空桑眉頭緊皺。
若換做是之前的空桑,此時恐怕會出言安撫。但是這一刻的空桑,嘴角卻揚起一絲弧度,一絲冰冷譏嘲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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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黑暗意識中,如同一汪冰冷的死水潭上。
空桑緩緩睜開眼睛,看著眼前被黑暗籠罩的只露出了一雙眼睛的人。
“許久不見了,平將門。”
“當初阻止我對德川幕府報仇,又將我封印於此的罪魁禍首,你怎麼又膽量來此!”
空桑悠然一笑:“形勢千變萬化,那個時候,為了達成我的目的,你是棋子。但是現在,我卻想要轉而與你合作。”
“與我合作?”平將門哈哈大笑起來,雖看不清面容,眼神的猙獰卻毫不掩飾:“你以為,這麼多年過去,我就會不理會之前的仇怨?”
空桑語氣淡漠:“成熟一點吧,好歹當年的你,也是平安時代差點自立為新天皇的人。這點氣度沒有嗎?”
“在我們九州有句話,沒有永恆的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當時的你我給彼此帶來不了利益,自然只能是一個利用,一個被利用。”
“但是現在,我們之間卻有一個共同的敵人。”
“哦?”平將門似乎被勾起了一絲興趣:“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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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國家。”空桑似笑非笑的看著對方:“我當年鑄造將門冢只是將你鎮壓於此,但是這麼多年來,這裡變成了觀光景點之後,你反而也得到了一些香火。”
“算起來,這也算因禍得福。”
“可是……我卻在你的身上又隱隱察覺到了一絲熟人的氣息。”
“那是……九菊一派的邪術!他們在抽取你的力量,對嗎?”
平將門頓時沉默下來。
實際上,空桑從踏入將門冢之後就察覺到了這一點。這畢竟是從前的他所打造,陰山派手段也好,守陵人之法也罷,他自然都已經全盤知曉。
也正因為如此,九菊一派自以為隱藏的很好的手段,實際上卻沒有半點用處。
“這種邪術,乃是在將門冢周圍佈置新的風水。透過風水局吸收你的力量。長期以往,你會逐漸衰弱下去,最終成為九菊一派的口糧。”
平將門眼中的殺意逐漸收斂。
他被鎮壓在將門冢當中,實際上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但是九菊一派的風水邪術,他卻無法改變,這也是他困擾了他多年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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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空桑聽了平將門的詢問,頓時笑了起來。
因為這聲詢問,便意味著,對方已經釋放出了可以合作的善意。
“我給的籌碼,就是幫助你破局,並且得到比巔峰時期更強的力量。”空桑微微一笑:
“我知道,你還有魂體被鎮壓在其餘六大神社,我有不驚動神社的方法,將你殘存的力量取回來。”
“至於我要的,很簡單。我需要你為我動三次手。”
平將門沉聲道:“你說。”
“第一,破壞青國神社,我需要內中所有的戰犯亡魂。”
“第二,破掉三大東照宮,我要逼迫德川家康現身。”
“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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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桑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平將門則問道:“第三是什麼?”
“第三嘛……等你先完成其餘兩點之後,再說吧。”空桑笑了笑:“如何,交易成立嗎?”
頃刻間,黑暗意識開始退散。
溝通著兩者的一潭死水也彷彿變成了活水,掀起陣陣漣漪。
那雙猩紅的眸子逐漸隱入黑暗之中。
“我等著看你的手段。”
下一刻,空桑緩緩睜開雙眼。
旋即,空桑轉身離開了將門冢,來到外側。
“如何?”三人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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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溝通了一下,基本沒什麼問題。接下來破封之事,還需要你們三個幫忙。”空桑說著。
“確定了嗎?平將門就是平將門?”
三人的問題,空桑自然明白。如果將門冢當中的是平將門,那麼被妖刀狩火吸收的那縷本多忠勝的人格所說,鎮壓的乃是平將門這一點就矛盾了。
不過……
空桑笑了笑:“嗯,確定了。”
只是,這聲確定,到底是平將門,亦或者確定……不是呢?
片刻之後,在將解除封印的方法告知三人之後,錢翩翩作為這一代的守陵人和空桑站在了呈對角線的位置上。
劊子手的鬼頭大刀則插在了平將門的入口位置。
小呈也透過神調召喚,讓五大仙掀起了迷瘴之法。
一時間,將門冢被層層幻術包裹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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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吧!”
話音落,空桑和錢翩翩腳下同時升騰起焚魂黑火。雖然聽空桑訴說,他的前世也是守陵人。但此時,看著一模一樣的焚魂黑火,錢翩翩心中依舊不免的驚詫。
兩人的火焰從腳下逐漸誕生,並在將門冢中心形成了一道火環!
火環之內,又有一道彎曲弧線形成,如同陰陽。
這一刻,空桑掌心出現了一道陰山符咒。伴隨符咒落入火焰之中,黑色的火焰竟轉瞬成為了白色之火!
兩人被兩股顏色不同的火焰分別包圍,就如同一輪太極一般,開始灼燒那鐫刻在將門冢上的鎮壓銘文。
隨著銘文逐漸消融,將門冢的下方,一道道黑氣如同羅網一般開始散發而出。
除了空桑之外,其餘三人的眼神都帶著一絲凝重之色。
因為這股氣息,的確和惡煞非常相似了!
忽然,一雙眸子出現在了黑氣之中,他看著施法的空桑,眼中浮動出一絲殺意。
對於這種自以為隱藏的很好的視線,空桑心中冷笑。
“你若要在此時反水,我也可讓你萬劫不復。”空桑的一句話,讓那對眼睛微微一顫。
另外三人聽到空桑的話,頓時緊繃著身體,謹慎兇惡地盯著平將門。
終於:
“轟隆!”
一陣轟鳴之聲下,將門冢直接碎裂。
但是因為趙悅呈和小呈兩人聯手的幻術,周遭沒有任何人察覺。
眼前,那縷黑氣逐漸的凝聚成了一個身著鎧甲的魂體,正是記憶當中的平將門!
隨著平將門的魂體穩定之後,他的身上突然爆發出強烈的殺氣!
殺氣化作一道道刺骨的罡風,在四周留下如同刀劍斬開的一道道痕跡!
“你這個卑鄙小人,還真以為,我會信守承諾嗎?!”
說著,平將門狂笑之中,就朝著上方空中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