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空桑一連串的說辭，王凱神父冷汗直流。

他不敢相信，空桑所說的是真相。

但是，不管是“七宗罪計劃”、“路西菲爾計劃”，亦或者是“天國計劃”，這些除了他們幾個真正參與的人來說，就連本身不屬於教會的實驗者，也是不知情的。

空桑見狀，也知道王凱神父已經半信半疑，旋即說道：

“既然王凱神父對我的話還是有所疑惑，那麼我再丟擲一些更加詳細的事實吧。”

“比如……作為‘傲慢基因’的實驗者，你在注入基因之後，立刻便感知到了一種彷彿是魔障一般的怪物。”

“你用教會的力量，和其戰鬥。”

“但是，你發現，你很難抵擋那種魔障的勸誘和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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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你快刀斬亂麻，直接來到了王東的實驗室。”

“你注射瞭解藥，擺脫了基因魔障的束縛。”

“你的做法沒有問題，但對於激進的教會，你就是背叛者。”

“最終，你成為了一個普通的神父，來到了這座平安天主教堂。”

空桑說完之後，王凱神父徹底沉默下來。

他的心中從震驚，到驚疑，再到現在的無奈。

他已經相信了空桑的說辭，也正因為相信，他才感覺驚悚。

空桑既然知道，他為什麼會成為一個普通的神父，那麼自己的死亡，平安天主教堂的覆滅，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王凱神父深吸口氣，說道：“我為什麼會死？因為‘七宗罪計劃’嗎？”

空桑搖搖頭，旋即將張嵐威脅他，讓他誣衊劉曉論文和‘見義勇為’的事情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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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是告知王凱神父，最後他和大修女，以及教堂內的所有工作人員，全部死於了天使人格的李元手中。

王凱神父聽完之後，並沒有對墮天使人格的李元感到害怕。

只是死死捏著十字架，快步走到了供奉的十字架前，“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隨著王凱神父急急忙忙的唸誦《聖經》，空桑看的出來，王凱神父是在懺悔。

實際上，在劉曉之事的參與人當中，王凱神父應該算是罪孽最輕的人。

但是很無奈的是，哪怕如此，他也成為了，明面上壓垮劉曉的最後一根稻草。

所以，哪怕王凱神父的罪責透著一絲無奈，卻也因此連累了整個教堂，導致大火焚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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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凱神父懺悔的過程當中，空桑並沒有打擾他，只是和墮天使李元站在其身後不遠處。

“我不能理解。”墮天使李元忽然說道：“人類做出一個決定，只有做出了和沒有做出。”

“既然做出了，為什麼要後悔自己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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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桑笑了笑：“因為，每個人做的每個決定，都會受到當下環境和外力的影響。”

“有的人遵從自己惡毒的內心，有的人是身不由己。”

“不過諷刺的是，往往在做了惡事之後，最後還能活著的，幾乎都是是前者。他們對於自己的作惡毫不後悔。”

“往往是身不由己的、悔不當初的，可能中途就會死亡。”

“其實，當初王凱神父，也不一定沒有時間逃走。”

“因為你的另外一個人格，附身在劉正業身上的當下，並沒有立刻殺死他。”

“以他的地位，完全可以向教會求救。”

“可是，他沒有這樣做，他甚至都不曾反抗。”

“他想用這種方式，表明自己的後悔。”

“但是……你的人格……卻不該燒死其餘無辜之人。”

作為冷漠型人格的李元，看著為了尚未發生的事情懺悔的王凱神父，眼中的疑惑之色更深了。

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是，他眼中的人性，也正在一點一點回來。

終於，王凱神父睜開了雙眼，放下了十字架。

燭光下，映照著王凱複雜的神情，他並未回頭，而是幽幽問道：

“你們……需要我做什麼？”

空桑沉聲道：

“張嵐、王東、陳院長，我需要你將他們找來。”

“現在！”

王凱神父渾身一顫，旋即露出一絲苦笑：

“你這是……陷我於不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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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吧。”空桑把玩著鎮魂錘：“但是別忘了，是陳院長提出了這些計劃的理論。”

“王東已經失控了，活著只會是禍害。”

“至於張嵐，她才是最該死的那一個。”

“因為她已經意外得知，七宗罪的實驗者，只有互相吞噬到最後一個，才能成功進化。”

“這件事情，原本只有韓主教知道。”

“但是，她現在知道了。”

王凱神父一愣，抬頭看著十字架，眼中滿是悲哀之色：

“原來如此……”

空桑又道：

“並且，我也有復仇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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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自於一個孤兒院。我的夥伴，包括我自己，都是教會初步計劃裡，被抽血的實驗品。”

“幸運的是，我活下來了。”

“不幸的是，最後活下來的，只有兩個人。”

空桑的補充，如同一記重錘，深深敲在了王凱神父的心房。

王凱神父痛苦的皺著眉，閉著眼睛，口中禱告著《聖經》。

終於：

“我知道了。”

“我來聯絡他們。”

於是，王凱神父平復了情緒，分別打了電話給張嵐、陳院長、王東三人。

並且，約定了不同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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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讓他們現在來此的理由，是很好找的。

比如發現了梁記者失蹤了，還有李元和劉曉的最新情況等等。

最先來此的是王東。

當王東推開了教堂的大門之後，映入眼簾的模樣，就彷彿依舊是在大學裡教書的年輕教授。

然而，在其和藹的笑容之下，雙眼中卻隱隱有著一絲被壓抑的瘋狂。

“王凱，你說實驗品有了最新的進展？”

“嗯？王凱？”

身後的大門“砰”的一聲關閉了。

空桑抵在門上，環抱著雙臂，直接說道：“王東教授，被‘色慾基因’的魔障產生，而再無恢復的可能。”

王東轉身看去，瞳孔頃刻間化作一片猩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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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王凱呢？”

空桑緩緩伸出右手的食指，一縷如同鉛筆一樣的血光，直接洞穿了王東的額頭。

“呃……”

一聲悶哼，王東已然倒在血泊之中。

“其實，需要和你說的，在黃泉路前，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了。”

一旁的李元，將王棟屍體內的徽章直接取出了，一把捏碎。

“從這一刻開始，七宗罪的計劃便算是徹底終結了，”李元說道：

“徽章失去了其中一個，彼此吞噬的概念就會出現錯亂。”

空桑點了點頭，於這回憶世界當中，用出了守陵人的焚魂黑火。

黑色的火焰，將王東的屍體焚燒殆盡，甚至連地面的血液，也盡數蒸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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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即，教堂再度陷入了沉寂當中。

緊接著來此的，便是張嵐。

張嵐帶著一絲謹慎，小心翼翼地推開了大門，並且先仔細的透過門縫張望了一下。

這個聰明的女人，如果不是因為這樣的性格，也不會差點成為“七宗罪”計劃最後的勝利者。

“王凱？”張嵐甚至在門口喚了一聲。

然而不等她反應過來，一條鎖鏈就直接勒住了她的喉嚨，將其暴力地拽了進來！

“噗通！”

張嵐有些狼狽的摔倒在地上，抬頭看著李元：“你是誰？”

“吱嘎。”教堂的門被空桑合攏。

“幸好，現在的你還沒有變成蒼蠅和蠕蟲，也沒有和那辦公室同化。”

“不然的話，想要殺你，還真是要費一些功夫。”

張嵐神情一遍，看著滿是殺心的空桑和李元，頓時大喊道：

“你們是誰！”

“是不是王凱知道了七宗罪的結果，所以讓你們來殺我的！”

下意識說出的心虛之言，讓藏身在二樓柱子後面的王凱神父，呼吸一滯。

最終，笑容苦澀的嘆了口氣，自顧自地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原來……一切說的……竟都是真的……

教會，竟然連自己人也欺騙了嗎？

“王凱！王凱！你給我回來！”張嵐氣急敗壞地說道。

空桑緩緩走了過來，空曠的教堂內，頓時響起他的腳步聲。

這幽幽的腳步聲，帶著一絲沉重，更帶著一絲宛若敲響喪鍾的輕快。

“張嵐，我問你一個問題吧。”空桑居高臨下地看著張嵐：“為什麼，你會如此厭惡陳悅一家？”

“難道僅僅是因為，他們倒黴的被選中，成為‘七宗罪’的犧牲品？”

張嵐催動暴食的力量，身體開始出現大規模的膨脹。

然而很快，她發現，不管自己的身體如何膨脹，鎖鏈竟完全沒有斷裂的跡象。

李元手一搖，鎖鏈頓時一緊，張嵐露出一絲痛苦之色，頓時大口嘔血，身體頃刻間恢復原狀。

“說說，如果你說的出來，我就給你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張嵐卻彷彿沒有聽到空桑的話，開始分離的掙扎著。

終於：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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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血色的錢幣直接貫穿了張嵐的後腦。

掙扎的身體，也倒在了血泊之中，在焚魂黑火之下，化作一縷青煙。

李元看向空桑，又問道：“你不想得到她的答案了嗎？”

空桑搖搖頭：“我已經得到了答案。”

“她不說話，是因為她無話可說。”

“她就是我剛才說的，自始至終，不會後悔的作惡之人。”

“所以在現實裡，她差點笑到了最後。”

李元卻反問道：

“你……似乎想要向我傳達什麼？”

空桑笑了笑：“這個嘛……因為我覺得，你很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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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眉頭一皺，他忽然發現，自己在產生了一絲困惑的情緒之下，又多了一絲想要反駁的慾望。

這種感覺……很奇怪。

“我並不認為，我孤獨，我很習慣於這樣的自己。”

空桑點點頭：“一個人不喜歡吃甜食，有三種可能。”

“第一，他沒有吃過甜食，所以不喜歡，本能的排斥。”

“第二，他吃過甜食，的確不喜歡，本能的選擇。”

“當然，還有可能是最少見的存在。”

“他吃過甜食，他也想吃，但是……他沒有辦法購買到……讓自己滿足的甜食。”

“李元，你可以仔細想一想，你屬於哪一種呢？”

李元默不作聲的陷入思考當中，空桑則站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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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外面響起了一陣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