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大覺寺之後,趙悅呈開口問道:
“你準備怎麼做?”
空桑冷冷一笑:“教會之間,不管有什麼派系爭鬥。”
“我也不管,他們有什麼腌臢事情要解決!”
“但是,動了我朋友,我就動他們!”
趙悅呈眉心一挑:“這麼有底氣?”
空桑笑眯眯地說道:“現在,讓我對付幾個教會的高層,我還是有信心的。”
“更何況,不是還有你和趙小呈嗎?”
趙悅呈沒說話,也算是預設了空桑這種說法。
空桑伸了個懶腰。
在大慈寺吃了頓齋飯,也安慰了一些嫂子,空桑估摸著,也該把計劃好的最後一件事情做掉了。
念及至此,空桑拉著趙悅呈,在文玩街附近的菜市場,買了很多食材。
看著袋子裡的魚肉蝦蟹,趙悅呈不禁道:“這也不是過節,你這是……”
空桑看著逐漸落入黃昏的天空,笑了笑:“這個嘛……因為今天晚上,會有一些客人前來。”
“在回上京之前,我已經都聯絡過他們了。”
趙悅呈露出一絲疑惑之色。
他這才想起來,在和徵老闆道別的那天晚上,對方給了空桑一個盒子。
原本以為,那盒子當中就是自己手中戴著的戒指,如今看來,似乎還有其它東西了?
回到古董店之後,空桑便招呼小呈關門謝客,一行三人,開始在餐桌前忙活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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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要處理的東西很多,食材也很多,有些忙不過來了。
……
晚上六點鐘,隨著一樓的古鐘響起之後,空桑笑了笑:
“諸位,你們也都出來吧。”
說著,神圖繪卷徐徐張開。
頃刻間,周輝、夏婉、楊宇、狄瑢、狄弛、汪酉潮、劉龜年、雲鶴、王嬋,都紛紛現身。
眾鬼靈對於,空桑將他們呼喚出來,都有些困惑。
“各位,不必站著,先坐吧。”
空桑示意鬼靈們都紛紛落座之後,大家更奇怪了。
如果是只有他們的話,這還好理解。
可是,看著旁邊還空缺的幾個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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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顯,這是還有人沒到呢。
只是,什麼樣的客人,會願意和他們這些鬼靈一起用餐?
莫不是劉正業等人?
疑惑之下,空桑卻取出了徵老闆所給的木盒,旋即說道:
“諸位,從恭親王之事以後,大家就從神圖繪卷當中陸續甦醒。”
“一直以來,這麼多的歷險,也是依仗諸位,空桑才能順利度過。”
“前幾日,十部大葬之時,我於冥冥之中,便有所感覺。”
“一種和奇特的感覺。”
楊宇不禁問道:
“空桑,到底是……怎麼了?”
空桑笑了笑:
“楊宇先生,你不用擔心我,我真的沒事。”
“今天,可是個好日子!”
“難道……大家都沒有注意過,在你們作為陰間代表,參與十部大葬之後,你們也得到了不菲的功德嗎?”
夏婉點了點頭:“的確,我們作為鬼靈,本來沒有體感。”
“但是,在功德環繞之後,也開始多了一抹,對周遭的詳細感知。”
“就好像……好像有一點點如同人的知覺一樣。”
汪酉潮推了推眼鏡:“可是,這似乎也不是什麼……值得慶賀的事情吧。”
空桑見狀,頓時開啟了盒子。
旋即,將盒子一轉,讓一眾鬼靈看的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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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盒子裡,是九塊雕琢的很精美的木牌。
這些木牌上,都隱隱散發著一股說不出的靈氣,一看就並非普通物品。
“諸位,請將這些木牌戴上看看。”
一眾鬼靈面面相覷,但還是聽從了空桑的話。
隨著木牌掛上之後,一開始,他們還沒有什麼感覺。
但很快的,他們就察覺到了不同。
“等等……我……為什麼我感覺到了飢餓!”周輝第一個反應過來。
劉龜年也是詫異地說道:“不錯,我感覺到了……一絲炎熱之感?”
很快的,其餘鬼靈們,也紛紛有了不同的變化。
甚至於,鬼靈當中兇性最大的狄瑢、狄弛和王嬋三位,也是有了一絲不一樣的微妙感覺。
“空桑,這是……”
一眾鬼靈們,頓時帶著一絲希冀的目光看向他。
空桑緩緩起身,笑道:“諸位,你們陪著空桑歷經艱難險阻,如今十部大葬之後,你們已經‘功德圓滿’。屬於你們的孽債,也已經抵消了。”
“所以,從這一刻開始,你們作為人的感知,將會逐漸迴歸。”
“當然,若單單如此,你們也只是一個特殊一點的魂魄而已。”
“這木牌,是我跟老闆索要。”
“其原料,也十分特殊。”
“正是中陰界桃都山上,那棵桃樹的枝幹製作而成!”
“只要佩戴著這個木牌,再由功德加身,你們的魂魄,會和趙悅呈一樣,逐漸的有類似肉身一般的實體。”
“而且,這也只是第一步。”
“第一步……什,什麼意思!”鬼靈們的眼神變了。
實際上,在成為伴生鬼靈的這段時間裡,大家在神圖繪卷裡,過的也很辛苦。
因為他們生前都有孽債,所以哪怕死後,都無法輕易安眠。
甚至於,因為沒有飢餓,體會不到人間冷暖,成了真正意義上的行屍走肉之後,對於還保留“人性”的他們來說,這是相當痛苦的折磨!
就好像,你是一個沙漠當中即將渴死的人。
只差那麼一步,你就可以夠到水源,卻怎麼也觸碰不到。
但是這種痛苦,鬼靈們沒有告訴空桑,不管是因為什麼理由,他們都是不想讓空桑在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上,多浪費什麼心思。
而且,大部分鬼靈也都清楚,這是他們自己……要還的債!
但是現在,似乎……
此時,門口傳來一陣鈴鐺之聲。
眾人回頭一看,迎面而來的母女兩人,讓楊宇渾身一顫。
楊宇“噌”的一聲站了起來,張了張口,不敢置信道:“肖……肖琳,還有……岳母!”
沒錯,所來之人,正是由當初楊宇犧牲自己,換回生機的肖琳。
在姻緣牌之事後,她們母女二人住在楊宇的房子裡,找了一份還算安定的工作,在當時善惡司的幫助下,逐漸將生活過上了正軌。
作為楊宇魂飛魄散之後,被天地取走的一點靈光和魂魄。
可以說,楊宇就是他,他就是楊宇。
在神圖繪卷裡,他曾經無數次設想,自己是不是有朝一日,可以見到肖琳。
可是……見到了之後呢?
自己已經是鬼了,陰陽相隔之下,自己又能做些什麼?
也正因為如此,哪怕楊宇知道,肖琳就在上京,哪怕空桑當時也支援他去外面看看,他也沒有同意。
而現在,他有了作為人的溫度,有了可以擁抱別人的感覺。
他剛才幾乎就在想,要是這個時候……能見到肖琳,該多好!
可是當真正見到了之後,他又有了一絲膽怯。
一旁,劉龜年卻是哈哈一笑,輕輕推了一把。
這一刻,楊宇看向眾人,那滿是祝福的笑容下,頓時熱淚盈眶。
而此時,溫熱的淚水,讓楊宇愣住了。
那……不是鬼怪會流出的血淚,是人流出的淚水!
楊宇再也忍不住了,衝上前去,一把將肖琳抱在了懷裡。
一旁,肖琳的母親抹著眼淚。
這一刻,他們這個跨越了生死的家……終於團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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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桑笑道:“我們的客人,還沒到齊。”
正說著,風鈴再度響起。
此時走進來的,是何夢,而在何夢的手中,還抱著一個娃娃。
“夏婉,他是的你兒子,你第一個……當初不小心丟掉的……兒子……”
空桑的話,讓夏婉渾身顫抖著站了起來。
何夢笑著,將孩子遞給了夏婉。
夏婉小心翼翼的,將孩子抱到了懷中。
出乎意料的是,娃娃並沒有任何不適,也沒有哭,而是露出甜甜的笑容,輕輕抓著夏婉的衣服,口中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孩子……我的孩子……”
夏婉貪婪的蹭著孩子的衣服,拼命地嗅著孩子身上的味道。
此時的她,已經有了嗅覺,已經可以呼吸,已經可以感知到自己孩子的體溫。
何夢笑道:“其他的孩子,都在福利院。”
“夏婉,你若思念他們,回頭可以去福利院,他們都很平安。”
夏婉重重地點了點頭,坐在一旁,拼命的抹著眼淚。
“她也該來了。”空桑笑著看向汪酉潮。
汪酉潮張了張口,帶著一絲期盼的轉過身。
卻見門口,是笑容甜美的劉欣雅。
“小潮!”
這一刻,玲瓏的聲音,充滿了溫暖和陽光。
汪酉潮跑了過去,仔細看了看:“欣雅,你……你的病……”
劉欣雅點點頭:“嗯,都好了。”
“而且,我也有了新的養父養母。”
汪酉潮頓時紅了眼眶,下意識的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此時,隨著所有人落座之後,空桑笑道:“諸位,你們功德已滿,沒有必要,在因為神圖繪卷的契約,留在我這裡打生打死。”
“如今,我讓老闆給你們弄來了木牌,讓你們得以擁有人的身體。”
“而最後一步,便在此了。”
說著,神圖繪卷徐徐開啟。
這一刻,屬於周輝等人的名字,於金光之中浮現:
“今打更人空桑,請天地見證!”
“伴生鬼靈,雖有業障,然此番劫難之後,功德已全!”
“天地當日,憐其過往,予其生機。”
“如今,我以打更人空桑為名,斷鬼靈之契約!”
“請天地見證,讓眾人得以還陽,享常人之壽,陪伴親眷,相約白首!”
“天地可鑑,日月同感,群星作伴,眾靈見證。”
這一次,沒有代價的交換。
有的,是天地之間的特殊恩情。
所有伴生鬼靈,在此時此刻,魂魄和木牌,均開始融合起來。
隨著一個個看似古老的文字,浮現在他們掌心之後,他們體內……最後一抹陰氣,也蕩然無存!
這一刻,在整個古董店內,所有從前的伴生鬼靈,盡數蛻變回人!
空桑看向激動無比地眾人,笑道:“這……就是我給你們的禮物!”
“也是,今天這頓飯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