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年，4月底。

備戰，是一件極其複雜的事情。

歷史上，很多著名的將領都說過，打仗，打得就是後勤。

季雲軒回到下邳新城之後，就開始著手緊張的備戰工作。

北方的小麥通常是在6月份收割。

在曹操勢力範圍的邊境地帶，有大量的屯田軍。

從這幾年，曹操的軍事行動看，他通常是在6月份收割完小麥之後，馬上發動軍事行動。

前幾年，無論是攻打張繡還是李傕、韓遂、馬騰，他都是在6月底發動的攻勢。

也就是說，如果今年曹操是準備好了要打劉備，那離戰事開始的時間，還不到兩個月。

在這兩個月裡，曹軍方面，肯定也是在積極地備戰。

自從郭嘉進入曹操帳下之後，非常重視情報戰。

兗州、河內郡、豫州、三府的聚遠樓，都被迫關門。

不僅僅是聚遠樓，就連徐州背景的商賈，與中原和關內通商，都要接受嚴格的審查。

這樣一來，確實沉重地打擊了季雲軒之前佈置的情報網。

在他去年，前往江東的時候，關於曹操在北方的動向，他是一點資訊都沒有。

反倒是，這一次，大量關於曹軍的情報，都是由簡雍收集的。

季雲軒就這件事情，專門去找了簡雍。

原來，在曹操大力清繳徐州在北方的情報活動的時候，簡雍逐漸搭建起了另外一個情報網絡。

那就是，行走在中原和塞外之間的胡商。

這一次，曹操在兗州北屯兵的訊息，就是由一支來到徐州的胡商商隊，將情報傳遞給簡雍的。

這些胡商，不僅帶來了北方重要的軍事情報，還帶來了大量的獸皮。

獸皮，是製作行軍帳篷、將士皮甲、戰車、騎兵護駕等很多軍需的必備材料。

徐州商賈和胡商做生意，已經有幾十年的歷史了。

當季雲軒的情報網被清除之後，胡商，成了西北方情報網的重要支撐。

這一日，季雲軒便來到了一座軍備工坊。

這座工坊，是專門給騎兵的戰馬，製作馬鎧的。

漢末至三國時期，是輕騎兵向重騎兵發展的重要階段。

在這之前，軍隊中的騎兵，主要是以騎射為主的輕騎兵。

這個傳統，來自於戰國時期，趙武靈王的“胡服騎射”。

後來，公孫瓚的“白馬義從”將騎射輕騎兵發展到了極致，打得烏丸、鮮卑那些外族是滿地找牙。

可是，當年在界橋一戰，麴義用重甲步兵和強弩配合，幾乎團滅了公孫瓚的輕騎兵。

這一仗，對於這個時代的軍事家們來說，是一次重要的提醒。

而另一方面，重騎兵，主要是重甲衝擊型騎兵，在軍隊中越來越受到重視。

而曹操的虎豹騎，便是這一類重甲衝擊型騎兵的代表。

在歷史上，曹操的虎豹騎第一次出現，是204年的南皮之戰。

在那段歷史中，官渡之戰後，袁紹病死，袁譚和袁尚對立。

曹操率領大軍北上，攻下南皮，斬殺袁譚。

後來，追得劉備丟盔棄甲、拋妻棄子，一路逃到荊州的，也是這支戰力恐怖的虎豹騎。

而在季雲軒所在的這段歷史上，曹操的虎豹騎提前出現了。

據胡商所述，去年秋天，曹操的一支重甲騎兵，從長安出發，一路奔襲，先後打敗了韓遂和馬騰的西涼關西軍團。

最後，要不是年輕的馬超及時出現，扛住了虎豹騎的衝擊，西涼軍恐怕要團滅。

正是這個情報，引起了季雲軒的重視。

在接下來與曹操的大戰中，衝擊型重騎兵的配置，成為了軍團戰鬥力的關鍵。

於是，季雲軒將多個原來用於紡紗織布的紡織工坊，改造成了專門為重裝騎兵打造馬鎧的工坊。

戰馬要長途行軍，又要高速賓士。

雖然叫重灌騎兵，但是也不能直接打造一塊鐵甲給戰馬套上去。

那樣，會嚴重損耗戰馬的體力。

所以，重灌戰馬的馬鎧，大部分還是以具有超高韌性的獸皮為護甲。

這種獸皮，經過多次處理，具有極高的柔韌性。

百步之外，弓箭射在這皮甲上面，都會被彈開。

而在戰馬頭部、前胸的部分，為了起到強大的衝擊力，才會裝配堅硬的鐵甲片。

這是一項極其複雜的工作，要將獸皮製成的皮甲，和鐵匠打造的鐵甲片，完美地結合在了一起。

季雲軒在這馬鎧工坊裡，一待就是一整天。

他仔細監督著製作的每一道工序，時不時會給工匠們提出一些建議。

現在，他並不知道曹操的虎豹騎裝備是如何的，只能從涼州戰役的一些片段資訊中，得知這支重灌騎兵的實力。

好在，現在劉備軍已經拿下了冀州，和幽州的公孫瓚也是同盟關係。

他們可以源源不斷地從北方，甚至是塞外，進口大量的優質戰馬。

而趙雲，也在夜以繼日地訓練騎兵。

在這之前，趙雲的飛龍騎還未遇到過敵手。

這一次，他十分地清楚，即將到來的大戰，將是對於他飛龍騎的第一次重要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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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提升騎兵的戰鬥力，季雲軒和趙雲反復研究了很多次，對馬鎧的設計，進行了多次的修改。

這會，季雲軒正在工坊的一處，針對馬背上的一處馬鎧設計，和工匠們開會。

外面傳來了一陣騷動。

“哦，可能是新的獸皮到了！”工匠老曲說著，站起來，“你們幾個，跟我出去卸貨！”

季雲軒一聽，是新的獸皮到了，十分感興趣，便說道：“我跟你們一起去！”

眾人走出了工坊，來到屋外的一處空地處。

就看見，五輛胡商的貨車，已經停在了院中。

“阿汗兄弟！”老曲親切地上前，跟第一輛車上的車伕擁抱了一下。

他們應該是老相識了，看上去感情不錯。

那名叫阿汗的胡人，用一口流利的漢語說道：“這一批，是去年入冬前打的，足足晾曬風乾了一整個冬天，皮質可好了！”

“太好了！”老曲興奮極了。

季雲軒走上前，撩開貨車上的帆布，就看見一摞整齊的獸皮，擺放在貨車上。

他伸手一捏，真的十分有彈性！

“季先生，這批貨可還滿意？”

突然，從貨車上，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

這聲音有些沙啞，像是飽經風霜之人。

季雲軒抬頭一看，就看見一個胡人打扮的女人，從車內走了下來。

那女人大約有四十多歲，皮膚黝黑，臉上爬滿了風乾的皺紋。

在她的右臉上，有一道明顯的疤痕，像是被皮鞭抽的。

看那疤痕，應該是有年代了。

而當季雲軒再仔細看那女人臉的時候，他愣住了。

這女人，為什麼長得有點像，蘇念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