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沂村只有一個牌坊在外面，後面空蕩蕩的全是霧氣，張玉有些害怕。
“這…這牌坊後面啥也沒有啊。”
“張玉，你膽子啥時候變得那麼小了？”周祁厭拽著他的衣領大步往前走，“小爺帶你進，怕什麼？”
邁進牌坊，四周的霧氣迅速散開，景色也跟著變了一個樣，這裡彷彿世外桃源，一條長河貫穿了整個村子，村裡很寂靜，只有河邊一個婦人正在盥洗衣物。
“大嬸，你們族長在哪裡？”
張玉上前問，那婦人抬頭，看到他們並不驚訝，她沒有吭聲，直抬著胳膊指向一處。
思思看向那處，是山頂。
想來那族長是一直住在山頂的。
“走吧。”
越往山頂走，空氣越稀薄，張玉有些喘不過氣，很快沒力氣的癱在了路邊，“二爺，夫人，你們先去，我歇會。”
思思牽著周祁厭，靈力源源不斷的輸給他，“感覺如何？”
“還好。”
到了山頂，那裡站了一群穿著白袍的人，似乎已經等候多時，看到她，便跪了下來，“陛下，您來了。”
“你知道我要來？”
“是，我族世代和神接洽，我能感知您的思想，您來此庇護沂族，我和我的族人深深感謝您。”
“……”
思思微微皺眉，“你能感知我的思想？那你說，我現在再想什麼？”
族長閉上眼，很快開口，“您在想，如何讓您身側的男子轉生成身附靈根的人，對嗎？”
思思笑了，“倒是厲害，只是我可從未聽過沂族，你們也未曾在現象書中出現，你們不屬六界？”
“不屬。”
族長掃了一眼周祁厭，淡淡道，“陛下心如明鏡，內心已經知道答案，我沂族世代隔絕六界，並不參與外界的事。”
“不參與，又如何得知朕的思想？”
他心裡猛地一個咯噔，看到思思淡然卻帶著逼壓的目光，不自覺的彎下了腰。
妄自猜測天帝，他犯了大錯。
“朕只是來遊玩，族長不必緊張。”
族長緊著聲音，“是，我讓人招待您，您可以隨意走動。”
想到那個地方，他張了張口，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她就為此而來，又怎麼可能不去那個地方。
周祁厭聽的雲裡霧裡，“你們在說什麼？什麼轉生？你打算讓我轉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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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思思揉揉他的腦袋，“也這個想法，你需要靈根，這樣，你才能永生。”
“你要殺了我？”
思思帶他來到了山頂的一處禁地，周祁厭看到裡面的陣法，便明白了。
“所以你答應我來連山，是一早就想好的，你為什麼不跟我說？”
“我一開始也不知。”
若不是她看現象書中看到連山山頂無意間露出陣法的缺口，她怕也不會想到沂族真的存在於六界中。
沂族，她在書上看見過數次，是唯一一個能讀到帝王心聲的種族。
他們世代都生活在霧鏡之中，霧鏡上接天穹，下接輪迴，因有裂縫，才不得不封印住，隱世在連山上，脫離六界。
沂族並不靠傳統方式傳承，他們靠的是這個裂縫，臨死前跳入裂縫，下一世就是身附靈根之人。
只有能力最強的人，才能具備讀到帝王心聲的能力，也能當任族長，以此世代延續。
思思從山頂往下看，“阿厭，你看，整個沂村都猶如一面鏡子，那條河就是鏡子的裂縫，只是更大的裂縫，被封印住了。”
“那你要送走我嗎？”
周祁厭紅了眼，“我們才在一起幾個月，你答應了要陪我一輩子的，你騙我。”
“我沒騙你。”思思無奈的吻了吻他的臉頰，聲音放軟，“只是尋到了霧鏡，跟你說一聲罷，我會陪你壽終，然後送你進裂縫中轉生。”
“萬一我轉生還沒有靈根怎麼辦？”
周祁厭蔫蔫道，“我上一世可是魔王，那靈根恐怕也不願認我。”
“那我就再給阿厭想辦法，阿厭總能一直陪著我身邊的，難道阿厭不想？”
“我自然是想。”
“那就不必擔心，信我？”
周祁厭抱緊她，“信。”
人界的時間總是很短暫，兩人離開連山後，又去很多地方，看了許多從未見過的，也遇見了很多性格不同的人。
思思一直都沒有懷孕，周祁厭也明白是因為他，直到他七十三歲，青城下了大雪，白芷急匆匆的來喊。
“夫人，二爺摔倒了。”
思思過去的時候，那個小老頭正躺在床上，手裡捏了一個木雕，眼睜著，如果不是他的唇哆嗦著，思思都覺得他死了。
“阿厭。”
周祁厭晃了晃眼，眼前人還是他十五歲見到的樣子，琉璃般的瞳，殷紅的唇，還有細嫩如脂的皮膚，她一點都沒老。
他老了，他的肉都耷拉在臉上，背也彎了，滿臉的褐斑，身上還有一股怎麼洗也洗不掉的老人味。
他配不上她了。
思思握住他枯樹皮一般的手掌，周祁厭無力的笑，“我是不是要死了？”
思思擦了擦他的淚沒說話。
“我死了也好，我想去轉生，我變的又醜又老，都配不上你了。”
“胡說八道。”
他抬起手，將那木雕塞給她，“這是我刻的，我原以為我們會有孩子，我想的她就長這個樣子的，可惜…”
“思思，我要走了，你等著我。”
“嗯，我等著你。”
思思捏緊那個木雕，帶著他去了霧鏡之中，族長跪在地上，“陛下，裂縫中不確定的事太多，您三思…”
這些年，他們族裡有有十人下裂縫，也只能有三人上來，太危險了。
思思沒應聲，她伸手將一條紅繩系在他手腕上，低頭吻了吻他的額頭。
“朕是天帝，自然護得住他。”
“是…”
族長開了裂縫，思思將人推下去，看著他消失在黑暗裡，一張臉冷的厲害。
“大約多久轉生？”
“三天。”
話音剛落，裂縫突然撕裂的更大，嗚嗚的風聲竄出來，族長急忙過去檢視，只見黑暗中，一方天地出現在裡面
以及，一個不知名侵入的東西。
“陛下，有人闖進來了，周二爺，他…他…被分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