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講了多久，馬二寶用胳膊把周文忠的思緒拉了過來。
“幹什麼！”
“讓你表明態度呢！”
“哦。”
周文忠連剛才說的是什麼都不知道。略微思索了一下說道：“這個細菌戰啊，首先可以明確的觀點就是政府這方面是高度重視的！政府的首要方針就是把人民的生命安全和健康放在首要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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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我個人而言呢，我相信咱們一定能戰勝美帝，這個過程肯定是艱難的，同時也是漫長的！但是！我相信咱們只要上下一心，就是不可戰勝的力量。也正是因為過程的困難，才更加突顯我們勞動人民和無產階級的勇毅精神。我有信心，也有決心粉碎美帝的陰謀。”
“啪啪啪……”
周文忠轉過身對著眾人虛壓了兩下雙手。
“同時呢，我也懇請組織上能夠體諒明白我，因為我攜帶細菌並不是出於我的本意。這是美帝隨機播撒的，我也是受害者啊！我也不想啊！”
周文忠看向張秀芳問道：“我想組織上總不能拋棄我吧？嗯？”
張秀芳不屑的“哼”了一聲，隨即把臉扭到一邊。
“組織上對人民群眾不管不顧嘍！”
“沒有！你可別在這兒胡扯！”
“這就對了嘛。那請問張記分員，組織上有沒有什麼明確的表示？”
“這……我…”
“謝謝！謝謝組織上的關心！”
張秀芳攤著手說道：“我啥也沒說啊！我壓根就沒說話！”
周文忠對著大家夥解釋道：“剛才張記分員說了，二糧站會給我和馬二寶兩張澡票和理發票。讓我們整理好個人內務後，以最快的時間，最高的情緒投入到生產建設的工作中來！讓我們為二糧站［以糧為綱，以人為本］的精神鼓鼓掌！”
由周文忠領頭，馬二寶帶動大家夥，共同把最熱烈的掌聲獻給了張秀芳。
“我一張票也不給你！”
周文忠義正言辭的說道：“什麼？你要大家夥給我捐款？不行不行！這年頭誰家也不容易，不能搞捐款，我個人絕對不接受！”
張秀芳湊到近前，喘著粗氣瞪著眼睛，惡狠狠的小聲說道：“你混蛋！”
“什麼？你說你要自己出錢？你這事兒弄的！我怎麼能要你的錢呢？不行不行！”
“你混蛋！”
“你說什麼？還要給我們2塊錢？唉……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今天可真是遇見親人了，你可真是最可愛的人！”
“你混蛋！”
周文忠對著大家夥歉意的笑了笑，小聲說道：“掏錢吧，不用謝我！”
“你混蛋！”
“你怎麼翻來覆去就會這麼一個詞？趕緊給錢給票吧，這麼多人都在這兒瞅著呢，而且馬上就要開始今天的工作了。你可別弄的下不來臺。”
周文忠心說道：你還不如婁曉娥呢，人家婁曉娥罵人會3個詞。
1為：混蛋！
2為：王八蛋！
3為：混蛋王八蛋！
張秀芳看了看人群，嘴角抽搐的說道：“在這兒等著！”
“最後跟你說一遍，不用謝我！”
剛才打斷倆人說悄悄話的中年婦女走了出來。
“大家夥一定要牢記搞好個人衛生。只喝燒開的水，發現老鼠一定要就地打死，然後焚燒掩埋。散了吧！都散了！”
眾人興致缺缺的返回了自己的操作檯，只留下周文忠和馬二寶倆人站在原地。
“幹活吧？”
“呵～還幹個屁的活，咱們倆出去說。且等著吧，我估計一會兒就得去洗澡嘍，正好也到了年根底下。理理發泡泡澡，渾身舒坦！”
“這可是正月了。你還理髮？我是沒關係，我們不信這個。”
“嗐～我也沒關係！我周文忠別的不多，就是舅舅多，正月裡哪怕是一天剪死一個舅舅。足夠我剪3年！”
馬二寶伸出大拇指對著周文忠點了個贊。
“牛逼！”
“客氣了。”
倆人坐在糧庫的門口處，抱著膝蓋扯著天南海北的話題，張秀芳則是找到她爹，開啟了訴苦模式。
糧站的辦公室內，張站長坐在一張椅子上，腳下踩著煤爐子。把一張報紙反覆摺疊好幾次，手中的報紙跟個小方塊似的，平伸胳膊的姿態看報紙。科學解釋為：遠視加老花眼。
“爸！您管管吧！我被周文忠欺負了！他上次還騙我，說他父母那什麼了呢！”
張站長沒有任何情緒波動，淡淡的瞥了一眼張秀芳，沒有開口說話，繼續看著報紙。
3分鐘左右之後，張站長說道：“講！”
張秀芳假模假式帶著哭腔說道：“嗚……爸………”
“不要添油加醋，也不要摻雜個人情緒，天塌不下來。”
“嗚……”
“不說就走。我沒功夫陪你玩兒，忙著呢。”
張秀芳把張站長手裡的報紙塊奪了過來，同時嘴裡又把剛才的事情敘述了一遍，張站長則是用耳朵，選擇性的過濾了一下她口中的各種形容詞。
過了片刻，張站長拿起報紙悠悠說道：“這小子說的沒錯，你確實應該感謝他。”
“爸！您到底是我爸還是他……”
“前些日子我就準備給你弄個工作指標，這事兒你心裡也清楚。我這幾天正發愁你的群眾關係呢，今天周文忠確實是幫了你。藉著細菌戰的由頭，讓你開會的時候，在工友們的面前樹立一下良好形象，同時又打好了群眾關係基礎。不錯！不錯！去把澡票給他們倆吧，順便多給他們2塊錢。”
張站長拉開抽屜，拿出厚厚的一沓票據丟了過去。
張秀芳趕緊雙手捧著這沓票據說到：“哦，那我走了。”
“站住！把澡票和理發票拿走就行了，這些票據都是有數的。”
“哦。”
張秀芳戀戀不捨的從票據中，快速抽出一疊塞進口袋，估計有個10張8張票，轉身就跑。
張站長把票據拿回來，看都沒看就直接丟進了抽屜裡，點上一根煙接著關注報紙上的國家大事。
……………………
“喂！你們倆過來。”
周文忠壓根沒搭理她，馬二寶也裝著沒聽見。
“跟你們倆說話呢！”
張秀芳的話音越來越近，周文忠倆人也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
“看來張記分員是想明白了，廢話也不用說，拿來吧！”
周文忠伸出右手張開手掌，接過4張票據和4塊錢，拉著馬二寶的胳膊就準備離開。
“對了！悄悄告訴你一個道理。剛才我煽動工人情緒時候，你出去躲著是正確做法，現在回來時看到工人們已經散了場，完全可以不認剛才的賬！且學著吧你，都是智慧。”
周文忠用手指頭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這個舉動可把張秀芳氣了個夠嗆。
“站住！你們倆不上工了？”
已經跑到大門口的倆人停下了腳步，轉身喊道：“別騙我們倆了！我們是不會給鬼子機會的。走了啊！”
“快走快走！她追過來了！”
“這倒黴孩子，氣性怎麼這麼大呢？”
張秀芳追出大門口喘著粗氣，衝著倆人的背影喊道：“你們倆給我等著！這事不算拉倒！”
周文忠倆人連頭都沒回，加快了腳步來到大街上。
“忠哥，她給的是哪個澡堂的票？”
“李蓮英他乾兒子的澡堂。走著！”
馬二寶有些欲言又止，周文忠說道：“有什麼話就說唄，這澡堂你不能去嗎？”
馬二寶環顧四周確定沒人，悄悄說道：“咱們倆不就是洗個澡嘛！哪裡都行。你要是相信我，就把澡票和理發票交給我，我帶你去個地方。”
“行啊，今天我就跟著你了！怎麼安排都行。”
伸手進懷中，把上次張秀芳給的那一套票，連帶著今天的一套票遞了過去。上次給的票據快過期了。
“咱們哥倆先去澡堂門口等著，馬上就該過年了，洗澡的人特多，絕對不愁賣。”
“行啊，今天正好讓我瞅瞅你的本事。”
時間不長，倆人來到了菸袋斜街的澡堂門口，周文忠隨便找了個地方蹲下抽菸，看著馬二寶1個人忙活。
“同志來洗澡啊？”
一名路人站在澡堂門口，上下打量了一下馬二寶。
“你說的這不是廢話嘛！不洗澡來這兒幹啥？”
“這邊說，來來來。”
“打住，你是想調劑調劑澡票？”
“嘿嘿～真是什麼也瞞不住你。你進去買票的話，一張票就得3毛錢，我這裡有連帶著理髮的兩套票，一套新的截止到下個月月底，舊的也不耽誤你使用。反正你每個月都得理髮洗澡，攏共賣你6毛錢，怎麼樣？理發票算是送給你的。”
“5毛。”
“得，我也不願意跟你磨嘰，拿去！”
“先等會兒！”
“怎麼著？”
“這票不會有問題吧？”
“嗐！這年頭有假的東西嗎？誰敢造假？你以為是解放前啊？遍地都是假法幣。我還是那句話，不想跟你磨嘰。這麼著吧，我陪著你進澡堂裡，如果這些票是假的，你直接讓浴池的工作人員把我抓了，這總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
“錢拿來！過來人了。趕緊著！”
倆人就好像多年未見的老友似的，緊緊握住了雙手，順便達成了交易。
“忠哥你先這裡等我會兒，我進去一趟，馬上就出來。”
“你去吧，甭管我。”
“好嘞！”
周文忠拿著小石子在地上畫著田字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