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瀟的意識彷彿一葉扁舟,在狂風暴雨中飄蕩,怒吼的冰冷海浪剛給了他左一巴掌,摻雜著灼燒感的颶風又給他右一巴掌。
兩股力量不停地摧殘著程瀟的意識,但他死死咬著牙,守住最後一絲清明,大有“任他東西南北風,我自巋然不動”的意思。
意識飄忽不定,卻始終不曾熄滅最後一點餘火。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程瀟的意識似乎穿越了時空,四周那永無止境的黑暗盡數褪去,刺眼的亮光籠罩而來。
當視線恢復,程瀟便是看到兩條巨龍在天空之上盤旋,恐怖的力量將天際都渲染成紅藍兩色,熾熱與冰寒交織,天地間的生靈都在這兩股力量的摧殘下化為冰雕與灰燼。
“轟隆隆!”
一道血紅色身影立於天空之上,他渾身充斥著煞氣,身後有著與魂環截然不同的光輪,細細數去,竟有九道。他手持一柄長度超過兩米的血色巨劍,修長而寬厚的劍身上密佈著暗金的地魔紋,充滿了極其凌厲的殺戮氣息。
細細看去,那道身影似乎並不在此界,彷彿處於空間夾層之中。但那股威勢,卻依舊讓人心驚膽戰。
血紅身影輕輕揮動長劍,劍鋒所過之處,空間都因此破碎。
“私自下界,違反神界律令,審判爾等:死!”血紅身影冷冷地道。
“吼!你們殺了吾王,欲將我等囚禁,難道我龍族還要坐以待斃不成?”一條巨龍怒吼。
“休要多說,要戰便戰。”冰藍色的巨龍口吐人言。
說罷,兩條巨龍便咆哮著衝向那人,火焰席捲,空間在這極熱的火焰炙烤下,有著扭曲的跡象,寒冰如同刮骨之刀,撕裂空氣,傳出陣陣音爆。
兩條巨龍所引發的聲勢,讓得萬里範圍內,盡數化為廢墟,甚是駭人。
然而,面對著這兩條巨龍,血影卻沒有半分動容,目光淡漠,舉起兩米巨劍,而後驟然揮下。
轟!
血紅劍光自長劍上迸射而出,直接撕裂了空間,到達此界,狠狠的劈在了兩條巨龍身上。
“吼!”
兩條巨龍哀嚎,那堅硬的龍鱗此時卻猶如薄紙一般,瞬間被那劍光輕易撕碎。劍光穿透二者龍軀,直接將那高聳的山峰削平。
那劍光之上,似乎有種瘋狂的殺戮意志,不斷的侵襲著二者的生機,暴怒的龍目之中,生機快速消散,不甘的龍嘯傳蕩在這天地間。
砰!
兩條巨龍急速墜落,砸在那被削平的山頂,山體再次遭到摧殘,轟然崩塌,最後竟形成了四周凸起,中間凹陷的山谷之狀。
被劍光撕裂的空間緩緩彌合,空間縫隙之中,那血紅煞影冷冷地注視著兩具龍屍。
程瀟的意識,彷彿蜉蝣一般飄蕩在這片空間之中,被動地旁觀著這一幕,沒有任何思維。
撕裂的空間終於癒合,突然,空間裂縫之中,血紅身影那雙充斥著殺戮之意的眸子微微轉動了些許,在空間彌合的前一瞬,落在了那蜉蝣之上。
冰冷的殺意,彷彿能夠穿透時空,程瀟那原本只有本能的意識陡然一個激靈,毀滅的怒意瞬間佔領了意識,彷彿被那殺戮意志所挑釁。
“吼!”
又是一聲龍吼,但這聲龍吼卻比先前兩隻巨龍還要恐怖,還要威嚴,向裂縫外那道血紅身影發出警告。
然而,隨著裂縫合閉,那道身影徹底消失在了這片空間之中,天空再度恢復了平靜。
唯有山谷之間,兩具龍屍相擁而眠,火與冰分別佔據了山谷的一側。
隨著天空中那道身影的消失,毀滅的意志逐漸平息下來,程瀟清醒,卻兀然發現,整片空間已經改換了模樣,只剩下一片茫白。
而他自己,竟然變成了一條巨龍,毀滅的氣息在這茫白空間肆虐,黑紅兩色的火焰熊熊燃燒,似乎要衝破這牢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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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
“吼吼!”
兩道巨龍的聲音在空間之中響徹,並沒有多少靈智,只剩下單純的本能。
程瀟垂下龍首,竟發現之前被斬殺的兩條巨龍,此時竟然比他矮上不少,堪堪只到他三分之一處。
它們咆哮間,彷彿嗷嗷待哺的幼龍,在對父母討要食物,但那龍嘯之中,卻有著強烈的排斥之意,似乎並不歡迎他的到來。整個畫面,頗為滑稽。
彷彿受到了挑釁,程瀟不知為何,心中湧起一陣怒意,毀滅的力量席捲而去,與那冰火衝撞在了一起。
“轟!”
幾乎是瞬間,那冰火便被摧毀,兩條巨龍在這毀滅之力下,連哀嚎聲都未能傳出,便是爆裂開去,化為了點點星光,在程瀟鯨吸之下,被其吸收進了體內。
剎那間,程瀟感覺到自己體內多了一絲力量,還不等程瀟細細體味,茫白空間猶如破碎的玻璃,碎成一塊塊,驟然崩塌。
程瀟彷彿被什麼給踢了一腳,旋即身體一抽,他猛然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沉浸在紅藍兩色的泉水之中。
“這是……冰火兩儀眼?!”
程瀟茫然片刻,旋即恢復了清明,從剛才那種玄虛的狀態中恢復,趕忙朝著水面浮去。
破開水面,再次接觸到空氣,程瀟只感覺一陣舒爽,空氣讓他有種瞬間從混沌中清醒的感覺,旋即朗聲長笑:“哈哈哈,爽!”
“程瀟?!”
音調各不相同的聲音,幾乎是異口同聲,驚愕地響徹在山谷內。
程瀟愕然,望了過去,只見四人瞠目結舌地看著水中的自己,這才後知後覺,自己可能在這山谷中待得太久了。
“你們來了!我這就上來!”程瀟尷尬一笑,露出一絲歉意,連忙朝著岸邊遊了過來。
“你,你,你……”獨孤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指著程瀟說,“你怎麼沒死?”
程瀟翻了個白眼:“你才死了呢!”
“可是這泉水……”獨孤雁還要說什麼。
獨孤博卻是揮手,阻止了她,說道:“你先上來再說。”
“嗯!”
程瀟雙手撐岸邊,提身而上,便翻上了岸。
“啊啊啊啊啊啊……”
然而,還不等他說什麼,兩道尖細的驚叫便是傳蕩在這山谷內,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