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走了。”
蘇楠向和尚提出了道別，和遇見的那天一樣，也是一個雲淡風輕的好天氣。
誦經聲停止。
和尚睜開眼睛看向蘇楠，過了一會，雙手合十拜下：“這一路走來，多謝施主相送。”
“無妨，順路而已。”
蘇楠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往何方，或許接下來她會安安靜靜在某個地方獨居幾十年，又或者找個城市生活，這麼長時間她大半都是這麼度過的。
可能是能做的都已經做了，之後便不知道做什麼了。
“同行這麼長時間，還不知施主名諱。”
“蘇楠，和尚你叫什麼？”
“法奘。”
說是要離開，蘇楠也沒急著走，起碼要把和尚送到一個安全些的地方，這荒郊野林的，說不定她前腳走後腳和尚就被妖怪給吃了。
又過了數日，來到一處戈壁荒原。
遍地盡是棕褐色的土石，枯死的草木殘骸在風沙中搖晃，像是一處處墓碑，就連天空也是昏昏沉沉，泛著怪異的土黃色，很是荒涼。
“我教你的那些東西，可曾記住？”蘇楠已經戴上了斗笠，向著身側的和尚問道。
“記下了。”和尚點頭。
避免在烈日下行走，晚上把禪杖立在碗中可以收集露水，根據植物可以判定地下是否存在水分……
和尚不知道這些東西是否有用，但還是一一記在了心中。
蘇楠想了想，又從口袋中摸出了一個吊墜模樣的晶石遞了過去：“送你了。”
這是她在路上撿的，順手在裡面銘刻了些東西，護著和尚安全抵達不成問題。
這和尚呆是呆了些，但的確是個好和尚，不應在途中遇到禍事。
“那便謝過施主了。”和尚沉默了一下，雙手接過。
蘇楠轉身準備離開，至於離開後去哪兒，她也不知道。
和尚卻叫住了她：“等小僧抵達西方，若能問明佛法，定會為施主解惑，問明這殺孽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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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楠只是笑了笑，對著他擺了擺手：“那我等著你的答案便是。”
和尚默默目送著那人消失在漫天的風沙中，回頭看向遠方，戈壁荒野不見盡頭。
“善哉。”
和尚雙手合十輕聲開口，邁步前行，一如決定去往西方問明佛心的那天。
此去路遙，山高水險，從未有悔。
之後又過去了很長時間，可能是數百年，也可能是數千年，蘇楠總算想起還有這麼一件事，有個和尚說要幫她找到解脫殺孽的辦法，於是她便去了西域。
須彌山作為佛門中的聖地，每天都有無數來自各處的僧侶香客造訪。
這天，一個戴著斗笠的白衣女子來到了這裡。
後山，作為須彌山的清修之地，向來是不對外人開放的，有名老僧站在佛像前低聲唸誦著經文，每天他都會這麼做。
老僧是須彌山的當代佛主，也有人詢問過他為何如此，老僧只是笑笑，說這是他和一個故人之間的約定。
“和尚，我問你一個問題，佛說放下屠刀，可這殺孽何解？”
誦經聲停下，老僧合著的眼睛睜開，回過了頭。
一個戴著斗笠的白衣女子站在那裡，手中拿著一把黑劍，微風徐來，吹起了斗笠的一角面紗，露出了那傾世容顏，一如初見時那般。
老僧呆了一會，露出笑容，輕輕搖了搖頭：“小僧，仍不知解。”
當年的和尚很長時間後終於來到了須彌山，這裡的確如他聽聞的那般，是佛門聖地。
他問過很多人，也看過許多經書，卻始終沒有找到那問題的答案，就像他不知當時蘇楠問他長生之事時，自己的佛心為何會動。
之後蘇楠便暫且留在了須彌山。
畢竟她本來就是沒有去處的人，留在這裡學習一下佛法似乎也是不錯的選擇。
蘇楠在這裡留了一段歲月，等到下一任佛主上任，便獨身一人離開了須彌山，正如來時那般。
……
須彌山。
無天走在前面，後面跟著數十個小沙彌，嘰嘰喳喳充滿活力。
後山屬於清修之地，若是以前的話自然不會讓人喧鬧，初入佛門的小沙彌根本沒有來到這裡的資格，不過現今已經不同往日。
自從佛主釋空離開，無天擔了掌管須彌山的位置之後，許多事物都發生了改變。
有的人覺得合適，有的人覺得不妥，總之各種看法皆有，無天卻依舊實施著自己的計劃，是非功過，往往只有歷史才能評說。
“這位是玄燈佛祖，五十萬年前曾立下宏願施教天下，一生都耗費在了傳播知識的道路上，有人族，有妖族，有半獸族，有元素生命……現今都還有無數種族拜奉著他。”
“若神佛主，大約一百萬年前曾經有上古遺蹟出世，某種自上古時代流傳下來的邪惡物質擴散，她帶領當時天瀾大陸近半的巔峰強者，獻祭自身才將邪惡物質重新放逐至世界之外。”
“萬藥佛祖，具體存在歲月已經不詳，據說近乎一半的藥物都是由他所發現的，當時天瀾大陸發生疫病，各個種族都未曾倖免，生物滅絕大半，以焚盡己身為代價最終找得解決辦法。”
“佛主釋空……這是我師兄，就不多說了。”
無天介紹著佛像，小沙彌嘻嘻哈哈玩鬧，或許還聽不懂這些東西，有的則若有所思，應當是在思考著某些事情。
“哇，都是好多年之前的事情了，佛祖知道得好多！”
“一年我都覺得很長很長，一百萬年是多久？”
“不知道，應該好久好久。”
“佛祖佛祖，好像剛才說的那些前輩都做出了一些值得銘記的事情。”
無天靜靜看著佛主的佛像，良久之後按了按小沙彌的腦袋：“有些事情總是需要有人做的，需要有人率先站出來，按照老闆曾經說的一句話，應當是‘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這就是佛存在於世的緣由。”
“哦。”小沙彌似懂非懂。
後山有許多佛像，基本都屬於佛門歷代中的有名人物，當然，除此之外，有些比較特殊的人也會出現於此，須彌山從來都不是閉塞排外的。
“無天佛祖，這位佛祖是誰呀？”
無天順著提問的那名小沙彌的目光望去：“那是法奘佛主，距今三十萬年前的一位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