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瑞絲面色平靜，帶著一種惆悵般的淡然。

沐打量著她，忽然有些驚訝的發現，這名看上去和少女無異的女子眼角，其實也有著被妝容掩蓋的細微皺紋。

歲月不留情。

或許在年前的時候，她也是無數年輕人的夢中女神，但如今只是一名早已為妻多年的女子。

“我其實不怎麼相信愛情。”格瑞絲輕聲說。

“為什麼？”沐下意識問，她並不覺得自己的感覺有錯。

“我是一名演員，我在舞臺上演過許多角色，其中大部分都是痴情的女子，那些觀看我演出歌劇的觀眾也有不少人聲稱自己是我的痴情人，他們都說我是一名為愛痴狂的女人，可是我知道，那都是我演出來的。”

沐沒有說話，她知道現在自己要做的就是靜靜聆聽。

“再後來，我和唐納德結了婚，盡職盡責的扮演著一名妻子的角色，他覺得我很愛他，可我不過是到了年紀，想要找一個合適的人把自己嫁出去而已。”

格瑞絲稍稍停下腳步，來到窗前，看著窗外的夜色。

今天晚上的天氣還算不錯。

晚風疏影，夜渚月明。

她眯著眼睛，抬頭仰望星空，萬千星辰點綴，不知承載了多少世人的思緒。

“我覺得，你只是把自己騙了。”沐緩緩說道。

“或許吧。”格瑞絲輕輕笑了一下，“不過現在麼，這些都已經不怎麼重要了，十幾年的時光，我早就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習慣了扮演妻子的角色，還是真的在這漫長的相處中有了感情，感覺有些……遺憾。”

“為什麼？”沐不太明白，“既然你不相信愛情，應該不會有這種感覺的吧？”

“……因為在這十幾年的時間中，我唯一確定的就是唐納德真的很愛我，我卻不確定自己到底愛不愛他。”格瑞絲輕輕嘆了口氣，“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希望自己很愛他。”

……

銀色鎧甲化作的騎士身軀湧動著璀璨的流光，出現在奧希婭背後，巨劍落下，空間發出哀鳴。

唐納德輕聲唸誦，周圍的線條摺疊扭曲，同樣化作體型毫不遜色的魔法傀儡，雙頭怒吼咆哮。

奧希婭身影閃爍，當再次出現已是唐納德身側。

沒有任何言語，只是簡簡單單的將長槍刺出，空氣被分開的刺耳尖嘯，空間亦出現無數細微的裂痕。

地面在顫動，兩隻魔法造物此時也開始交鋒。

唐納德此時視線中彷彿只剩下了不斷逼近的長槍，那龐然的壓迫幾乎令他窒息，僅僅只是尚未初級的能量波動，便讓他身體上的肥肉泛起陣陣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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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鈞一髮之際，這位舞女以近乎難以理解的方式將身軀扭轉成了一個奇怪的角度，堪堪躲開了攻擊。

肥胖的身軀並沒有影響到他的速度，反倒是格外靈活。

這種外表與速度的極大反差，並沒有讓奧希婭冰冷的神情出現任何變化。

漫長的歲月中，她曾與各種各樣的對手戰鬥，所遇到的怪異場景遠比如今更加繁雜。

長槍停滯，轉刺為抽。

黑色的晶石尖刺憑空匯聚凝結，化作盾牌將其攔下。

晶石破碎，巨大的衝擊發出雷鳴般的劇烈轟鳴，狂風鼓動，能量的波濤源源不絕席捲開來。

奧希婭足足倒退了數十米才止住後退的趨勢，前方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跡。

厭惡漸漸散去，唐納德也緩緩直起身軀，先前的衝擊似乎給他造成了一些傷害，面色不復最開始那般輕鬆。

奧希婭眼神依舊冰冷，對著他抬起手臂，緩緩開口。

“審判。”

空間無數位置泛.asxs.點漣漪，好似雨滴落至平靜湖面，隱藏其下的事物悄然浮現，赫然是無數造型各異的浮游炮、魔晶炮、聚能炮……森然空洞的炮口直指前方，空間錨定裝置啟動，將空間化作無形的囚籠。

唐納德瞳孔驟然縮小，本能瘋狂預警，來自四面八方的危險讓皮膚傳來陣陣刺痛。

沒有任何猶豫，黑色的晶體凝結生長，好似冰晶在水體中迅速浮現。

不過還不夠。

當他剛剛反應過來的時候，熾白色的光束便已經出現，轉瞬之間穿過晶體之間的縫隙，將身體輕鬆貫穿。

巨炮嘶吼，刺眼的光輝炸裂，轉瞬將唐納德完全吞噬。

不遠處被唐納德召喚出來的魔法造物憤怒咆哮，似乎想要營救自己的主人，卻被銀色護衛完全阻攔。

奧希婭靜靜站在原地，呼嘯而來的狂風將她的衣襟髮絲吹動。

兩人之間其實沒什麼好說的。

這場戰鬥並非為了利益，舞女想要透過升格儀式達成自己的目的，她阻止這一切也是此行的目的，雙方的理念本就不同，戰鬥不可能停止，唯有一方死亡才可終止。

各種各樣的爆炸聲幾乎讓整個空間都在震盪，遠處的位置甚至出現了模糊的扭曲，這是空間不穩固所造成的後果。

奧希婭神色不變。

其實這場戰鬥的結局早已註定。

她作為浪潮的首席統帥，面對一名走智慧路線的湮滅教徒，結果不言而喻。

十幾秒後，所有的炮火停歇。

炮口散發著恐怖的高溫，各種各樣的魔力煙塵隨風溢散，將後方的事物遮掩。

狂風鼓動，煙塵散去，顯露出被無數炮火洗禮的坑坑窪窪的地面，以及被無數黑色晶體鑄成的晶峰，不過上面卻遍佈著無數裂痕。

咔嚓！

清脆的碎裂聲響起，整個晶峰轟然碎裂成漫天光輝。

“咳咳，不愧是浪潮統帥。”

唐納德咳嗽了兩聲，從光輝中走出。

原本肥胖的近乎圓球般的身材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普普通通的中年容貌，丟進人群中就找不出來的那種。

眼角帶著些許皺紋，面相平和，怎麼看都讓人無法將他與湮滅教徒聯絡起來，其實這也正常，畢竟沒有任何一名湮滅教徒會在臉上寫明自己的身份，他們平日裡的身份可能是普通民眾，也有可能是帝王將相。

魔法造物隨著炮火停歇也停止活動，朝著唐納德看了一眼，也隨之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