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曾經說過，如果你想在屋子裡開一個窗，大家一定是不允許的，但如果你主張拆掉屋頂，他們就會來調和，願意開窗了。

鹿程不懂魯迅，但他懂人心。

鹿程就是利用了人們的這種心理，在明知眾人難以達成共識的情況下，故意提出獻祭雨霽和孩子們的建議讓人們表決，這等於是在所有人心裡說，看我要拆屋頂了。

第一輪的表決結果也的確在鹿程預料之中，然後鹿程再丟擲自己真正想要的，那個類似於折中的提議，人們就覺得將雨霽和孩子們趕出營地就是那扇窗，也便同意了。

現在外面到處都是血魔，而營地距離秦國本土雖然不遠，但也有兩百多公裡的距離，把雨霽和毫無生存能力的嬰兒們趕出營地，這和讓他們去死其實沒什麼區別，但在人們心裡上卻更容易接受。

雨霽看著人們舉起的手，面色漸冷。

“如果我偏不走呢？”

“不走，那我就只能開始獻祭了，就從那些孩子開始如何？”

鹿程話音剛落，站在嬰兒旁邊的幾個漢子，便拿出了各自的武器，對準了那些襁褓中的嬰兒。

不得不說，鹿程精準的抓住了雨霽的軟肋，看著雨霽像是洩了氣的皮球，耷拉著小腦袋。

鹿程的心裡邊生出一種一切盡在掌握的快感，他臉上的笑意也變得越發明顯。

他甚至已經在心裡憧憬起了自己統領整個營地的美好畫面。

就在這時，低著頭的雨霽說話了。

“我家老頭說你們這些塞外之人，殘忍嗜殺，性情涼薄，讓我以殺立威，我拒絕了。我以為對你們好，教你們識字，教你們禮義廉恥，就像我家老頭當初教我那樣教你們，你們就會變得比我好，畢竟我可是我家老頭教的所有人中間最差的一個了，可現在看來我錯了。”

雨霽的聲音不大，像是在喃喃自語，可奇怪的是大殿裡的每個人都聽到了。

有人羞愧地低下了頭，有人滿臉忐忑攥起了拳頭，有人似有反悔之意躊躇不語。

鹿程聽出了雨霽話裡的不甘，出聲威脅道：“那些孩子是生是死在你一念之間，你要是亂來可要考慮清楚了，別逼我下殺手。”

雨霽抬起來頭，嘴角帶著笑意說道：“好啊，那就動手吧！”

看到雨霽的笑，鹿程心裡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她怎麼會笑，她為什麼會笑，她憑什麼笑。

鹿程身上的殺氣，顯露無疑。

而雨霽則雙手扶地，後背拱起，發出一聲野獸一般的低吼，開始獸化準備動手。

只見雨霽的手指變成了利爪，牙齒變得尖銳，頭上還冒出了兩隻貓耳朵。

完成獸化後雨霽便以極快的速度，向著鹿程脖子抓去。

鹿程冷哼一聲，雙臂變成了螳螂一樣的大鐮刀，向著雨霽當頭砍去。

雨霽反應迅速，利爪一翻，露出兩把匕首，與鹿程的大鐮刀硬拼了一擊。

巨大的金屬撞擊聲，在兩人中間響起的同時，兩人被那巨大的撞擊力彈了開來。

鹿程已然怒極，冷聲說道：“這是你逼我的，動手，把那些孩子全給我殺了！”

就在那幾名大漢要動手時，雨霽突然以命令的口吻朝眾人喊道：“開始行動。”

下一秒，那幾名準備動手殺孩子的大漢突然倒戈，原本砍向嬰兒的刀刃紛紛反轉，砍進了毫無防備的同伴的脖子，隨後那幾名大漢順手接過嬰兒，小心的保護了起來。

鹿程大驚，“你們……”

變故來得太突然，鹿程一點心裡準備都沒有。

而幾乎在同一時間，人群中間也響起了喊殺聲。

更詭異的是，就連他鹿氏陣營中，也跳出了好幾百人，開始砍殺自己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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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大殿瞬間大亂，很多人見情況不對，想要逃走，誰知剛跑到出口，就看到有人已經守在了各個出入口，不準任何人離開。

有人不服，還想硬闖，結果被當場斬殺。

鹿程看到這一連串的變動，面如死灰，對著雨霽顫聲問道：“這……這些都是你安排的？”

雨霽撇撇嘴，“不是我，難道是你。咋地，還整不明白嗎？你玩兒砸了！”

鹿程看著背叛自己的鹿氏族人，嘴裡不停的唸叨著，“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他們為什麼會背叛我，他們不可能背叛我的。”

鹿程不知道的是，他的一大半屬下，實際上早就被三生藤控制了。

而關於鹿程精心策劃的這次逼宮叛亂的所有計劃，雨霽早在幾天前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原本雨霽是想直接處理掉鹿程就算了，但是在和秦昊用雙生花溝通之後，雨霽就改了主意，決定來個將計就計。

利用這次機會，把所有不安定分子全都釣出來，一網打盡，所以也就有了大殿裡今天發生的這一幕。

鹿程此時還在糾結，屬下為什麼會背叛自己。

雨霽卻懶得解釋，直接攻了上去。

鹿程慌忙應對，兩人又對拼了數招，鹿程依靠力量優勢，逐漸佔據了上風。

這讓鹿程又重拾了一點信心，心思也清晰了一些。

“只要殺了面前這個小丫頭，我就還有翻盤的機會。”

鹿程如此想著，攻向雨霽的招式則變得越發凌厲起來。

眼看雨霽一招，凌空倒掛摘星辰，向著自己的面門攻來，鹿程一招，提刀長拉分陰陽，如果雨霽不變招躲避，就會被鐮刀劈成兩半。

鹿程料定雨霽必躲，就連下一步的殺招都想好了，可讓他沒想到的是，雨霽竟然沒躲。

鹿程心裡發狠，“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鹿程的刀勢又是一沉，眼看著長刀要劈開雨霽的時候，雨霽的身體竟然變成了一團火焰，他的螳螂刀就這麼毫無阻礙地從火焰中穿了過去。

“怎麼會這樣？”

鹿程心神大亂，在想變招防禦已經來不及了，那火焰直接撞在鹿程的臉上，將鹿程撞飛了出去。

鹿程倒在地上的同時，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眾人看到鹿程的臉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而兩隻眼睛裡還各自插著一把匕首，眼看是活不成了。

而那團火焰，落在地上，一陣扭曲變形，又變成了雨霽的樣子，看得四周的眾人滿臉震驚。

雨霽卻像是沒事人一樣，立刻殺向了剩下的幾個叛亂的小頭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