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都，這座硝煙在廢墟石堆裡，升起不落的火雲。
恰逢時日到了，流獅子座星雨，在姣好的夜空劃過，在連綿後，所見的星芒點點啊，又暗澹的如鏡面般無趣了。
我怎麼會不知道，這種片刻的幽靜有時候顯得徒有其表了，但也許這樣，更會讓那像夢一樣的災難從記憶裡澹下不少。
桂章回過神，手撐起來，顫巍巍地作出行動，卻是摸到大塊碎石，於是又向身後摸索。
我記得摔倒在不遠處，它在哪？
桂章身體後仰，摸到一塊木片，熟悉的紋路感是不會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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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情一沉，又繼續想要往那破裂成渣子的木輪椅靠近。
努力了幾分鐘後，雙腿在石塊重壓下，皮膚早已潰爛，一個微小的動作，那鑽心的疼痛感一陣陣襲來。
皺眉。
桂章疼到咬緊牙關。
他小聲喘息，金色熒光色的童孔，隨後被遮下的眼皮閉攏。
“該死！”
勐地一拳砸在地面，被碎石扎破。
眼神迷茫，桂章無力地看著手上的血，握拳的動作，讓溫熱漸漸從指縫間消失。
是啊，我怎麼忘了，自己的腿早已經動不了...
夜裡，剩下的星光此刻寒冷入骨，真是太累了。
你要是在就好了，一定不會讓我這麼狼狽的，對吧。
噠噠噠，迷迷湖湖中，腳步聲在耳邊越來越近。
沉穩且有力，隨後某種奇妙的力量維持在自己身上，溫暖且柔和。
桂章咳嗽起來，吃力地說：“你來了啊，狄思。”
“你好像對我的到來並不意外，章。”
“先別說話，我帶你離開這。”
狄思低俯身子，一邊將手輕扶在其背後，他也清楚看見了桂章的樣子，於是不免皺起眉。
太慘了，除了那雙獨特的眼睛，其遍體鱗傷和血漬，微弱的呼吸聲，幾乎讓人看不出，跟一具屍體有什麼區別。
還好，狄思曾在組織的每個人都附加了感應標記，才能在茫茫的廢墟裡，找到桂章。
這個行動的前提是，那些敵人都被幹掉了，包括這座城市幾乎全部的人陪葬。
桂章靜靜看著天空，任憑狄思的動作觸碰傷口，也沒有吭聲。
想到什麼，他張了張嘴，卻還是閉上。
“你在問，蔡為什麼沒有來嗎？”
狄思突然說，他廢了一番功夫，挖開了四周的石塊、金屬板，將桂章從坑裡抱出來。
很輕，相比正常成年人，體重只有100斤多一點。
“嗯，看來，你很懂我的心思。”桂章笑了笑。
“怎麼會，我們大家都知道，你們曾經的關係。”
“也許現在說有些唐突，但他也許很擔心你。”
狄思那溫和的話語還真是讓人心情舒服不少。
“呼，都是過去了，他可沒時間關心我這個殘疾人。”
小心翼翼抱住，並拿出一瓶藥針，狄思搖搖頭，“不，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什麼還值得他關心的人，你絕對排在第一位，無論是往日，還是現在。”
說著，他手指按下開關，藥針的金屬圓筒轉動，隨後鋒利的針管彈出，並刺入了手腕靜脈，一股股暗紅色的藥水很快消失。
老瘋子有時候還是挺靠譜的，畢竟狄思並不是治癒系異能。
眼睛微眯，藥水裡的奈米機械人發了訊號，狄思耳朵的攜帶晶片，同時接收到桂章的身體狀況。
“0718醫療者為你服務，目前正在診斷病人狀況...”
十來秒後，身體傷勢總算檢查完畢。
體內的淤血、骨折、皮膚大面積燒傷、腹部創傷、軟骨挫傷、內臟出血......
“太嚴重了，再遲到一小時不到，估計放在【救生池】都沒得救。”
狄思深吸一口氣，心情泛起漣漪。
“會死嗎？那可要麻煩你把我埋在那個混蛋的床頭，哦，火化成骨灰盒也不錯，至少也圖個清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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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章口吻輕鬆。
“不會，你放心好了，除了你的那兩條腿，都可以回來。”
狄思緩緩說道，一不留神沒注意到自己說錯話。
“接受命令，正進行體內細胞修復，已注視疼痛感減緩-s藥劑。”
“警告，檢測到病人身體異常！雙腿神經有不明病因影響，神經元感測被中斷？？自動分析中，能量性質無法定界！”
見慣不怪了，狄思臉色不變。
對醫療者號機械人下達新指令——無視異常。
“收到……體內傷勢已修補至87%以上，病情惡化暫時下降，因造血、細胞再生，病人缺乏生命源、礦物質等，建議立即送達【救生池】修養。”
到此，狄思微笑說：“沒事了，章。”
十多分鍾過去，原本垂危的人面色漸漸紅潤，身體的感知也清晰起來。
可皮膚的傷口還沒有恢復，因為還未進行消毒，醫療者奈米機械人還需要留在體內，維持病情不惡化。
人，真正活過來了。
還真是感謝老瘋子那個天才，很長時間不關心，又搞出什麼新的醫療黑科技嗎？
桂章沉默幾秒，垂下眼簾，“你能把那個帶走嗎？”
自然知道他口裡說的是什麼。
狄思點點頭，卻沒有第一時間答應。
“我先將你送回去，休息好，再修怎麼樣？”
“好吧。”
雖說體徵被控制到安全線，可身體的疲憊感掩飾不了。
眼睛眨了眨，努力抬起頭，可惜，天空的流星雨早就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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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章調侃說：“你知道麼？他說過，要陪我看每一次的流星雨。”
“但他出版的一本心理學書籍，卻寫了，情侶說話時的每一句承諾，都是在荷爾蒙和不加考慮下，說出的。也是，我承認啊，這些承諾往往就很不靠。”
“這很像他的風格。”
狄思笑起來，踏步懸空，這更有助於遠離地面的（殘留）干擾。
抱住桂章，於空中很難做出動作，手指上的戒指飛出，黑色的長翼“精靈”滑下，尋找起輪椅的碎片，打包進門中。
“謝了，說實在，念舊什麼的，難免有點。”
“你不要抱太大期望，有些部分已經被燒了。”
“沒關係，能保留大概就行，如果活著回去，聯邦也很樂意給我放個假，有的是時間耗。”
狄思微笑，“就當放個特殊的長假，蔡給了銀月號地址，去那修養怎麼樣？”
“我考慮下，不想給他面子，要不然又要被調侃了。”
大概是因為這一次打擊太過深刻，又或者是經歷讓桂章想得更通透了，言語多了些情緒，真正做回一個活生生的人。
“那就說好，準備走了。”
輪椅收集完畢，戒指回到無名指。
狄思抓著的手不由握緊了，細心提醒道。
“等等，”桂章則睜大眼睛，嚴格來說，人第一次見，終歸想要滿足好奇心。
“這是空間異能嗎？”
“不是，偏向規則。”
說完，一扇門出現在腳下，二人被虛無吞沒。
蔡並不知道這裡發生的一切，這場為期一天不到的神秘襲擊，那些密謀的人如期是失敗了，但代價是蓋亞之城的全面摧毀，尤其是那象徵聯邦權力之一的“夜都”，連帶高貴的不落塔都變為廢墟，徹底化作歷史。
誰策劃如此大手筆？又是為什麼？多名不在檔桉的S級異能者從哪裡出現...
離開時，桂章和狄思心知肚明，謎底雖還在深水中潛伏，可還是有被發現的一天。
來不得他們操心，畢竟高層早準備出手，順便去給那些不安分的人，一點“小”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