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內，範經理一聲凌天。

愣是讓所有人把手頭工作集體一停，齊齊回頭望去。

“小夥子，你知不知道你寫的什麼？”

陳陽眉頭微微一皺：“知道。”

“知道那你還敢這麼寫！”

範經理冷哼一聲，把申請表往桌上一拍，雙手撐著桌子，直直的探身過來。小聲說道：

“我知道你想應聘，可是又害怕沒人推薦不好進來，所以就胡亂寫了個龍門裡最大的名字。”

“但是小夥子我提醒你，拿龍主開玩笑，可是要掉腦袋的。”

“我現在讓你透過，到時候人事部發幾千塊內推獎金發到龍主賬戶裡，他發現有人利用他的名字混進龍門，你猜猜會發生什麼？”

陳陽沒想到，這傢伙還挺好心，能警告他這麼多。

“所以呢？”

他不動神色，靜靜的坐在位置上，看著範經理的大臉。

範經理示意其他同事先坐下，自己則繼續壓低聲音。

“最近龍門不招人，但是小夥子我看你挺誠心的，能主動找到這裡不說，在外面也練出了硬氣功，多少算個人才。”

“這樣，我可以用我的身份，幫你做一個內推，但是嘛……”

範經理兩根手指併攏，稍微搓了搓。

陳陽大概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了，直接問他：

“要多少？”

範經理會心一笑，往位置上一坐，用手指比了個三。

陳陽試著猜測:

“三百？”

範經理眉頭一皺，看他像個外星人。

“三千？”

範經理微微搖頭。

“三萬？”

範經理還是搖頭，甚至有點惱怒。

“難不成，三十萬？”

陳陽忽然覺得，龍門這些基層員工，屬實有些噁心了。

就幫忙做一個內推，安插一個最低階的打手職務，都能漫天要價三十萬。

結果辦公桌後的範經理一聲冷哼。

“三十萬就想鯉魚躍龍門？”

“小夥子，想多了你！”

“三百萬啦！”

陳陽聞言，眉頭頓時緊皺在一起。

三百萬？

哪怕是國幣，也未免太黑了點吧！

“可以少點嗎？”他忽然問。

範經理再次用萬分疑惑的目光看著他。

“小夥子，你是不是，對進入龍門有什麼誤解？”

“凡是能拿到龍門正式編制的，起薪都是三萬，年底十八薪，各種獎金不說，還能免費給家人申請組屋。”

“這條件，你難道還覺得虧了？”

經過他這麼一科普，陳陽算是對龍門成員，有了個基礎的瞭解。

很明顯，凡是能進入龍門的人，哪怕是最低階的打手，在當地都是人上人。

不僅有著遠超平均水平的工資，還能免費解決住房問題，各種福利待遇想必也是不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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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說是面子裡子都有了。

雖然範經理沒說有多少人能熬過五年，但這麼聽起來，交三百萬，確實不太虧。

可惜。

陳陽現在沒有。

別說三百萬了，他昨晚的房費都是刷的信用卡。

“算了吧，我還是填凌天。”

他微微搖頭，伸手把桌上的表往前推了推。

歪坐在椅子上的範經理一看，頓時就明白過來。

“哦，沒錢是吧？”

“沒錢就沒辦法了，你別說是凌天推薦，你就是天王老子推薦，也不可能讓你過。”

說完，範經理面無表情的抽出一支紅筆。

筆尖移動到最下面一行審批意見那裡，伸手就要畫叉。

陳陽在最後關頭摁住了他。

“我真的是凌天推薦的，我昨天才見了他。”

範經理看了看他，像看一個傻子一樣。

隨後，直接把申請表畫了個紅叉。

甚至，順手再把申請表揉成一團，直接扔到陳陽懷裡。

“回家去吧小夥子，我們最近不招人。”

陳陽臉上，閃過一絲黑線。

他是怎麼也沒想到。

自己被凌天安排個打手的職務，竟然最後還能入職不成功。

他現在該怎麼辦？

大鬧一通？

還是哭哭啼啼的跑到凌天那裡去告狀？

好像……這兩種做法，都有點愚蠢。

要是被凌天知道了，只會對他評價無限拉低。

畢竟連入個職這麼簡單的事情都搞不定，這種人，何堪大用？

心中急轉。

陳陽最後，並沒有出辦公室。

而是拉過一張椅子，啪的一下，在範經理對面坐下。

不僅如此。

啪！

他還點了一支煙。

“嗯？”

範經理有些意外的抬起頭：“你幹什麼，還不走？”

陳陽沉穩的吐了一口菸圈。

“不急，我在等人。”

範經理頭上冒出三個問號。

“你等誰？”

陳陽搖搖頭：“我不知道，大機率是你上司之類的人物吧。”

範經理再度怔了怔。

此時淡淡的煙味兒已經飄到了旁邊工位上的小姐姐那裡，小姐姐眉頭一皺，拿手在鼻子前狠狠扇了幾下。

“都說了辦公室不準抽菸啦！”

“出去出去，難聞死了！”

要是以前。

陳陽會很講公德，也會很尊重女生。

但現在。

他只是繼續夾起煙，又自顧自的吸了一口。

那小姐姐瞪了他一眼，罵了兩句，見他還是無動於衷，只有轉向範經理。

“範經理，這傢伙是誰啊，在辦公室裡抽菸！”

範經理還杵在那裡想著剛剛陳陽的話。

終於，他反應過來。

“我懂了。”

“你小子，想舉報我吃拿卡要？！”

他說話的聲音很大。

陳陽往地上彈了彈菸灰，沒理他。

結果範經理自己哈哈大笑了起來，直接一揮手，對著辦公室所有人大喊：

“喂，過來看個傻子啊！”

“剛剛我要他三百萬做內推，這臭小子沒錢，現在要賴在這裡，舉報我！”

辦公室裡忙碌的人紛紛回頭，隨即爆發出一陣哄笑聲。

“哪來的鄉巴佬，搞笑的很。”

“三百萬不多啦，沒錢就早點回家吧。”

“趕緊叫人把他趕出去，煙味兒煩死了！”

眾人看向陳陽的目光，全是白眼。

他們像是看一個笑話一樣。

呵呵。

進龍門。

誰不被吃拿卡要啊？

每年就那麼點名額，後門都不夠開的，你還想走前門？

陣陣哄笑聲中，範經理誇張的扯過一張檔案，在上面快速劃拉了幾下。

然後他遞給陳陽。

“來，小夥子。”

“這是我們內部舉報專用信箋，我都幫你填好了，你拿去舉報我，出門左邊第三個辦公室，快去！”

舉報信在陳陽面前晃了好幾下，陳陽只是淡淡的抽菸，根本不看。

“你這人腦子有毛病吧？”

見到陳陽根本就不鳥他，一直嘲弄他的範經理終於失去了耐心。

“保安！”

“保安呢！”

“進來趕人！”

話音剛落。

砰！

辦公室的大門，忽然被推開。

一位穿著黑色西裝，打扮幹練的中年男人，帶著兩個助手，快步進場。

剛剛還囂張無比的範經理，一見到這人，差點當場來了個立正。

實際上不止是他。

整個辦公室裡，三十多號人，一見到他，手中的工作全都瞬間停止。

在兩秒內，全都齊刷刷起身，低頭。

範經理因為過於緊張，甚至都忘了上前迎接，只在原地乾巴巴的笑：

“雷部長，你怎麼來我們這裡了？”

位置上的陳陽，這才看清，男人的西裝上有個小小的胸牌，上面寫著他的名字。

雷虎。

“都坐下。”

雷虎似乎有很要緊的事情，來到範經理辦公桌邊，直接就開始發號施令。

所有人復又坐回位置上，靜靜的聽他準備講什麼。

“今明兩天，一定要打好精神，老爺昨天接見了一個重要的年輕人，安排到皇冠賭場這邊來上班。”

“老爺給他安排的位置很普通，暫時不排除是下來暗訪的，所以都給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最近那些吃拿卡要的小把戲，都收斂一點……”

雷虎說到一半。

範經理整個人，轟的一下，傻了。

暗訪，吃拿卡要……

這些詞，都在他腦子裡炸響。

他的牙關開始打顫，機械般的回頭看向陳陽。

陳陽還在那裡抽菸。

咕咚一聲。

範經理狠狠咽了口唾沫。

“範建，你在聽嗎？”

忽然，雷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範經理這才發現，自己走神被發現了。

他艱難的點點頭，忽然開口：“雷部長，你說的這個人，是不是叫凌老爺親自內推下來的。”

“對，暫時只打聽到姓陳，名字還不知道。”雷虎皺眉看著他，“怎麼，你見過？”

範建顫抖著指了指陳陽。

“我剛剛見了。”

“還……還把他的入職申請，給拒了。”

刷的一下。

整個辦公室，鴉雀無聲。

而陳陽終於是抽完最後一口，把菸頭丟在腳下，砰砰踩了兩腳。

隨後抬起頭。

滿是玩味的看著範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