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大樓下雜亂的人群中,許子煜神色沉冷的舉著槍,槍口還在冒著屢屢青煙。
丹珠孟和原本光潔的眉心赫然多了一個血洞,溫熱的鮮血噴濺了姚希滿頭。
那雙緊摟著她的臂膀終是無力鬆開。
寬大的身軀猛然下降,孟和嘴角含笑,看著離他越來越遠的女孩兒,不甘的雙眼終於緩緩閉上。
她好像已經很久很久沒這麼安穩的睡過一覺了。
那種發自內心的輕松感,彷彿將這半年來的疲憊不堪全部衝散。
一米之外,林顯正躺在另一張病床上安靜的看著她,一條手臂纏著厚厚的紗布,卻絲毫不妨礙他側過身子。
那樣溫柔清冷的眸子,她懷念了太久。
許叔叔和許子煜將他們送到醫院後就匆匆趕往了香案酒家。
今晚,那裡還有最後一場仗要打。
林顯本想跟著一起去,卻被許子煜阻止。
他說,現在最需要他的是姚希,至於餘哲那邊,他們已經撒好了網,只靜待魚兒上鉤就可以了。
夜,還是那麼長、那麼靜、那麼冷。
餘哲獨自坐在包間裡,有意無意的把玩著手中的高腳杯,手臂旁放著那個包裝精細的資料夾,也是今晚最重要的魚餌。
時間在一分一秒流逝,除了服務員偶爾來問一次是否上菜,門外始終靜悄悄的。
大廳裡,穿著便裝的警員坐了三四桌,桌上的菜系都很簡單,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眼角餘光不停打量著門口的方向。
晚上九點零八分,兩束車燈突然穿過門上的玻璃照射了進來,緊跟著是熄引擎的聲音。
酒家老闆像是早就習慣了那輛無牌車這樣堵在大門口,忙快步迎了上去。
男人戴著寬大的連衣帽,帽沿壓的極低,遮擋住了大半張臉,純黑的口罩上方是無框眼鏡。
坐在最角落的許子煜忍不住嗤笑出聲:“擋的真夠嚴實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有病不能見風呢。”
“少廢話。”許文騫坐在他對面,為了不讓對方發現,今天的他特意換了一身平時根本不會上身的休閒裝。
抬頭瞪了許子煜一眼,冷聲道:“幹活!”
許子煜臉色一凌,點點頭,緊跟著起身朝男人所走的方向跟了過去。
包間門再次被推開,看見率先進門的酒家老闆,餘哲不禁微微勾起嘴角。
“還以為您要放我鴿子了。”餘哲站起身輕嗤出聲。
待男人坐定,酒家老闆幫他倒上酒,隨意招呼了兩句後便退出了包間。
男人遲遲沒有出聲,餘哲倒也不著急。
一分鐘後,服務員開始上菜。
餘哲似乎很瞭解對方的口味,點的菜並沒有多名貴,卻偏偏香氣誘人。
直到所有菜上齊,服務員不再進門,男人突然緩緩抬起手摘下了墨鏡,然後是口罩。
餘哲有些錯愕。
要知道跟他打了這麼久的交道,可從沒見他露出過真面目。
雖然心裡早有猜想,但真的看清那張臉時,餘哲還是不免瞪大了雙眼:“湯隊?”
男人飽經滄桑的臉上遍佈著細微的皺紋,嘴角始終掛著淡淡的笑意,頗有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端起酒家老闆給他倒的那杯酒,湯立生笑看著餘哲,輕聲道:“為了表達我的誠意,這杯酒我先幹了。”
脖頸微揚,一杯酒很快下肚。
沒有了變音器,湯立生的嗓音倒是渾厚了許多。
餘哲只怔楞了片刻,便笑著舉起杯朝他示意,然後也仰頭一口喝下。
滿含算計的目光緩緩投到餘哲手邊的資料夾上,湯立生沉聲道:“交易之前,能否先讓我驗驗貨呢?”
“當然!”餘哲大方的將資料夾遞了過去,但湯立生剛伸手準備去接,餘哲卻又迅速的將手縮了回來。
含笑的眉眼瞬間陰冷了幾分。
“你這是什麼意思?”湯立生問。
餘哲有些不禮貌的上下打量這湯立生,輕聲道:“湯隊,您別介意,我只是在想這東西給你的,那我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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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立生有些不耐煩的輕蹙了蹙眉頭,隨即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卡扔到了餘哲面前:“這卡里有一百萬,買你手上的東西,足夠了吧?”
“夠夠夠,當然夠了。”餘哲立刻一副笑開了花的模樣,乖乖將資料夾遞了出去。
湯立生雙眼放光,嘴角忍不住上揚,甚至握著資料夾的雙手都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
對他來說,這東西就像搖錢樹,可以保他後半生衣食無憂。
不得不說,丹珠索朗在研製藥物方面真的很有天分。
湯立生貪婪的一頁頁仔細翻看著,卻沒發現坐在對面的餘哲眸色逐漸變的沉冷。
手中的酒杯已經換成了那張銀行卡,餘哲忽而嗤笑道:“湯隊,輕輕鬆鬆就能拿出一百萬,看來這些年您在邊境部隊,不少撈好處吧?”
“什麼?”湯立生還未回過神來,注意力全在手中的資料夾上。
下一秒,緊閉的包間門猛地被一股大力撞開,許子煜握著槍大步走了進來,黑洞洞的槍口就抵在湯立生的太陽穴上。
“好久不見,湯隊!”許子煜冷哼出聲,眉眼之間卻是恨不得將他立刻槍斃的狠戾。
湯立生臉色驟變,卻是下意識將資料夾護在了身後,抬頭看著許子煜,艱難的扯出一個笑臉:“子、子煜啊,你這是幹什麼?我跟老朋友坐一起吃個飯而已,你用得著拔槍嗎?”
“老湯啊,這麼多年的朋友了,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渾厚的嗓音自門外傳來。
湯立生脖頸僵硬的扭過頭。
一道熟悉的身影緩步走了進來。
許文騫眉心緊蹙,看著他的目光裡充斥著惋惜和無奈。
“沒想到,最後還是栽在了你手裡。”湯立生苦笑著搖頭:“我早該想到這是你設的局。”
“貪念真的會毀了一個人。”許文騫忍不住嘆息出聲。
“湯立生,我現在以邊防兵的身份正式逮捕你!”許子煜鏗鏘有力的嗓音再次響起。
湯立生緩緩站起身,舉起雙手,檔案終是掉落在地。
厚厚的紙張洋洋灑灑的散落滿地。
銀白的手銬接觸到肌膚,冰涼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