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公拿過信，飛快的瀏覽一番：“你舅舅也沒說什麼，你哭什麼？”

如沒有糧及時送到，邊關遇敵將再無勝算，鎮國公府的一切遭遇都是自這封信開始，如果她不出手，接下來就是表哥戰死一半，舅舅們因為督戰不力，被接連下獄，繼而是年邁的外公被迫上陣領兵。

顧青璃深吸一口氣，含著眼淚望向鎮國公：“這就是我說的其二。”

顧青璃後退一步，跪在地上。

鎮國公皺眉問道：“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

“外公，接下來的事情，至關重要，”顧青璃抱著鎮國公的腿，仰臉望著他，她的臉上都是未幹的淚跡，眼眸明亮清澈，一副早有成算模樣：“外孫女能不能達成所願，全看明日外公上朝怎麼說了。”

鎮國公被抱住腿，不能移動半分，只能坐下來耐心聽著：“外公在此，你說便是。”

顧青璃說道：“還請外公每日早朝含淚自汙外孫女。顧青璃粗鄙不堪草包一個配不上太子，楊家一門上下，效忠大周，效忠天子，就這一個掌上明珠，云云。”

“自汙？你瘋了？會影響你一輩子的。”鎮國公痛惜無比的望著顧青璃，他怎麼也沒想到還要賭上顧青璃的聲名。

顧青璃含著眼淚，臉上卻是在笑著：“外孫女才不怕，聲名不過是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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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裡只有祖孫二人，鎮國公也沒顧忌，忍不住問道：“你的名聲若是壞了，那人他不要你怎麼辦？”

“那我更不怕了，我以後就靠舅舅們，表哥們，還有未來的侄子侄女們，我做楊家不嫁人的大姑奶奶，看誰敢給臉色，我用鞭子抽，以後我的長鞭就是道理。”顧青璃指著自己的袖子：“你外孫女可是非常的有錢。不嫁人也能過的很好。我還是名師的學生。”

鎮國公替顧青璃擔心，見她神態自然，侃侃而談，不由又問道：“自汙這一條，真的可行？”

顧青璃用力的點點頭：“之前我提了退婚，他一拖再拖，拖到如今他的寵妃、愛子居然對我做出那種事情，光天化日之下要抓我回去，達成不齒目的，皇帝是明君，他還是愛惜羽毛的。”

皇宮裡，皇帝收到了顧青璃寫的信，想起了顧青璃離開之前說的話：“小德子，玉靈郡主離開之前說了什麼？當時朕被氣糊塗了，沒聽清。”

德公公說道：“玉靈郡主請陛下及早撥給邊境錢糧，說她舅舅寫信來，說是餓瘦了。”

皇帝眉頭一沉：“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楊素他們出發一個月多了，戶部的錢糧還沒撥出？”

“是，”德公公這次沒打馬虎眼：“勇毅將軍連上三道摺子催促錢糧，被扣下了，沒送到陛下手裡。”

“這糊塗東西，他扣著可是人家舅舅的軍糧，軍餉，就這還想娶人家做太子妃？換朕，朕都不嫁這狗東西，他那點心思都長在豬頭上了？楊家一門忠勇，是留著給他堪大用的，他倒好，先得罪了人家唯一的明珠，又扣軍糧軍餉，該死的。下令下去，鄭妃再降一級，”皇帝沒氣糊塗：“小德子再去一趟鎮國公府，把玉靈郡主說的信拿來。”

打發了德公公，皇帝開啟楊昭送來的信，看了一眼，又想罵鳳雲川：“這蠢貨，哪裡有一點像是朕？”

“暗衛，這裡有兩個地址，派出兩隊暗衛，去這兩個地方把東西起出來，另外去太子那邊，叫他把舒老太妃的信全交過來，別以為朕不知道是他偷拿了，拿到手這麼久，一直給朕說沒線索，哼！”

“蠢貨！”

鎮國公把正在看的信跟信封一起交給了德公公：“老夫就不給公公見禮了，這孩子受了委屈，跟我不依不饒的。”

德公公彎腰朝顧青璃輕輕躬身：“喲，哭的跟小花貓一樣，雜家都要替老公爺心疼了，你是好孩子，快起來吧，雜家先回宮覆命了。”

顧青璃帶著鼻音，拉著德公公的袖子，這次塞的不是銀票，而是硬撅撅的一個物事：“公公，你也是好人！”

“唷！呵呵呵，不敢當，不敢當！”德公公走的時候，笑的格外歡暢，他隔著袖子就能摸出顧青璃給他的正是一根年份不短的人參。

“你剛剛給了德公公什麼？他這麼高興？”鎮國公從來就沒見德公公這麼高興過，德公公作為皇帝心腹，向來神情不外露，沒人能琢磨他的心思。

“有幾次見到他走路時關節僵硬，猜測他可能有關節疼痛的舊疾，從外公的庫房裡，找了一根人參，借花獻佛，”顧青璃繼續抱著鎮國公的腿：“外公，聲名不過是虛名而已，只要名不副實，隨著時間，別人自然知道我的清白，況且別人在不在意我的聲名，我根本不在乎，家裡人信我，只要鳳驚瀾信我，足矣。”

“那也要攝政王信啊，”鎮國公動搖了：“你這孩子，想的就是簡單。”

“他信我，一如我信他，”顧青璃抿唇微笑，聲名而已，命才重要，等退婚之後，她就給文武百官看一個急功近利的廢物太子：“外公，答應外孫女吧，你帶大的孩子，怎麼會是吃虧的性子呢？其實也沒關係的，他不是好東西，嫁他也無所謂，大不了叫他死的神不知鬼不覺——”

“住口！”鎮國公輕聲的喝斥。

色厲內荏也算不上。

說是呵斥，言語裡滿是痛惜。

顧青璃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外公從來就對我兇不起來。”

鎮國公的聲音提高了些許：“你還能笑的出來？外公聽了尚且受不了，要是叫你娘聽了，她不得哭死過去。”

“換句話來說，我是楊家人，只有大周戰神這樣的男子，才配為我夫，”顧青璃想起鳳驚瀾騎馬馳騁的絕塵風姿，語氣裡帶上傲然。

鎮國公凝滯：“外公總要知道攝政王的態度！”

外公真固執！

當初外公跟鳳驚瀾兩個人幫倒忙，令她婚約穩固，現在她要退婚，只能叫兩個人打一次配合了。

顧青璃莞爾輕笑：“明日，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