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萌沒有再看，而是從卓影手裡接過一粒藥丸，塞到小滿嘴裡。
此刻她的所有心思全都在小滿身上。
她的後肩上被箭射穿了。
顧萌那會正在從手袖裡拿藥，微微弓了下身子，小滿又比她矮那麼多，所以那一箭射在了小滿肩頭。
“小滿，疼就叫出來。”應珊此刻緊緊的抱著小滿，也顧不得自己身上有傷。
顧萌則是取下自己的披風，蓋在她的身上。
“皇皇女姐姐，我，我要替，替，替我們家人報仇，怕，怕是做不到了……”
小滿疼的滿頭冒冷汗，卻還惦記著家仇不能自己親自報。
顧萌撕下一塊衣袂打成結，塞到她嘴裡，努力讓自己聲音不抖，放軟和的道：“小滿咬著，你後肩的箭要拔出來，不然會血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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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滿太小了，血流了她一身，打溼了她的半個身子。
她得趁寧容與寧凝交談之際先把她身上的箭拔出來。
卓影身上有藥，是他們經常備在身上，這又是他們剛剛第一戰，所以還很充足。
“謝謝姐姐。”
小滿努力讓自己說話不那麼抖，還想要點頭，頭卻像有千斤重，使不上力，只能無力的掀著眼皮望著顧萌。
顧萌看到她雙眼無光的樣子，便知她已是撐到了極限，二話不說，將她口裡塞好衣袂，撕開肩頭的衣裳，利落的折斷箭尾，一咬牙，如行雲流水般從她肩頭拔出。
應珊則是在箭頭拔出的瞬間立馬將準備好的金創藥敷上去，又撕了一塊乾淨的裡衣給包上。
“她暈睡過去了。”顧萌看了一眼因為疼痛又失血過多昏迷過去的小滿，將她小心翼翼的放到應珊的手裡，叮囑道：“一會要是發現情況不對，立馬帶著她離開。”
眼下三方人馬鼎立。
青王烏日圖的，她的。
寧瑾玉死了，那些人趕緊投了寧容。
寧容的人馬最多。
她的態度也最不明確。
就在她交代完畢，卻突的聽到“啪”的一聲脆響，以及寧凝那氣憤的怒吼聲傳來：“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
寧容那平靜的聲色裡多了一絲恨鐵不成鋼的怒意，顧萌一時也沒看明白她這是何意。
“把寧凝郡主綁起來。”
“大姐，連你也不相信我嗎？我沒有下令讓他們去屠城！他們的死，真的與我無關！”
寧凝撕破嗓子與她辯解，只要寧容相信她。
“大姐，你該信我，你對我說過，自天子以至於庶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
哪怕是在我最艱難的時候，也從未放棄過。”
寧容的嘶喊聲落在顧萌耳裡，這讓她不由地皺眉。
“我知道。不是你做的。”
寧容盯著她，神色依舊是嚴肅又透著清冷。
“但你勾結異族人，其心可誅。”
“姐，我有了他的孩子。”
寧凝最終還是說出了這件事，這讓寧容那鎮定的臉上快速的閃過一絲驚訝。
就在她倆僵持不住的時候，烏日圖卻是領著兩個隨從騎馬緩緩靠近。
在還有三十米遠的地方主動停下。
他翻身下馬背，目光凝落在寧凝身上。
寧凝似是察覺到什麼，轉身看著他，又看看她身前的寧容，一瞬間似是明白了什麼，她抖著雙手不甘的鬆開緊攥著寧容的衣襟，最後又恨恨的攥緊了雙拳。
眸色凌厲的瞪著她：“為什麼？”
顧萌看向寧凝與寧容，最後目光落在烏日圖的身上。
看來最大的贏家還是寧容啊！
古人從小接受的教育程度，不僅是飽讀文學史作，更是要強身健體，皇子皇女更為苛刻。
畢竟寧容從一開始就是做為皇女培養的，她的見識與謀劃，又豈是顧萌能看破的。
不過現在她倒是猜到了。
真是下的一手好棋。
若沒她顧萌出現，寧容也能安然的拿回兵權，最後還全身而退。
雖然她也想過智取虎符，但沒想到寧容比她先一步做到。
“凝妹，你的心思我一直都明白，那天你去找他，我知道，而且他早你一步就聯絡上了謝家，不然我們幾個人也不可能這麼齊都到了這裡。”
“若蘭城，一早就是謝家拿來投誠的禮物，你去找她，是想讓他從若蘭城過，你還安排了人馬守在後方，但那天謝家卻把你推出去做他們的替死鬼。”
“姐知道這件事，已經遲了，只能讓人暗中安排更多的百姓出城。”
“所以那天你說謝照臨的湯藥裡還缺一味藥，動員百姓出城去尋找，便是此意。”
倆人的對話一字不漏的落在顧萌的耳裡，顧萌瞭然的點頭，原來後邊又有百姓回來，並不僅是逃出去的，而是被寧容支出去的。
可惜，謝家人的心都是黑的。
“罪魁禍首謝照臨被斬殺於若蘭城，是我親手殺死她的，凝兒，我沒有讓人對若蘭城做那些事，是謝照臨，她買通了我的一個將軍，聽說那個將軍就在皇女手裡。”
烏日圖說著抬頭望向顧萌這邊，神色晦暗不明。
顧萌看得清楚，是個長相頗為英俊的男子，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陰鷙的氣息，只有在看向寧凝時眼裡才會多一絲柔情。
這是個很有攻擊性的年青的王！
顧萌在心裡暗暗評價。
顧萌看了一眼應珊，應珊立馬明白，叫人就去把一路五花大綁拖過來的付將軍從板車底下拉出來。
“王上，王上，屬下知錯了。”
烏日圖的話付將軍全都聽到了，看到烏日圖更是直接跪下去求饒。
烏日圖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而是直接看向顧萌，高聲喝出：“他背叛了我們漠北，此人任皇女處置。”
顧萌是真沒想到這人會這麼直爽，幸好顧萌當時還留了幾個活口，當日並沒有審問他們這些事，如今看來，是她又失測了。
她微微揚唇，勾勒出一個得體的淺笑：
“如此多謝。”
“我並無意擴疆拓土，這次與凝郡主合作，也只是為了讓寧家奪回兵權，還請皇女能明白我烏日圖的心意。”
當著這麼多將士的面直接示好？
顧萌一時還真猜不透他的用意。
此刻寧容也已走到她身邊，將虎符遞到她面前。
“萌妹，我們終於辦到了。”
她用的是我們。
顧萌更是驚愣在原地，但臉上卻沒有露出吃驚的表情。
她這是要把虎符給她？
那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