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城哥！”
聽到有人喊，正在忙活的男孩轉過頭，眉清目秀，看起來有些冷。
這時他的眉心微微蹙起，似有難處。本來今日跟賀雲越好一起研究物理的，可是這裡臨時加了額外的豬草要他在日落之前全部收拾好。
這樣的話時間就來不及了啊……
“哥哥你去吧，這裡我來。”那小女孩從草垛上跳下來，熟稔地撿起手套準備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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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秀……”
“沒事，別讓人家等你。”
這對兄妹一個十六歲，一個十一歲，妹妹叫錦秀，是自願跟著她哥下鄉的。
賀雲走近，“怎麼了？”
錦城搖搖頭，“沒事，去我房裡吧。”
賀雲看向他嫂子——林杏兒大概猜到了知青點裡的人對這對兄妹不喜，如今這狀況估計是有人故意刁難他們。
“你們去吧，我跟小桑就在這兒等。”
“嗯，大概一個小時的時間，待會兒我來找你們。”
道別賀雲跟錦城，林杏兒搬來小凳子給賀桑坐下喝水，另外一壺椰奶則遞給了準備幹活的錦秀。
怕唐突了人家，所以她特意先倒了一杯蓋出來，“小妹妹，這是我自己瞎搗鼓出來的飲料，你幫我嚐嚐看味道如何？”
小姑娘眉眼寡澹跟她哥有幾分神似，都是如出一轍的清冷疏離。
“我是小云的大嫂林杏兒，這是他小妹賀桑。”
矮凳上的小姑娘乖巧叫人，“姐姐好~”
錦秀只能不好意思地接過杯蓋，入口香甜濃郁，還帶著股清新的椰子味。
“很好喝，謝謝。”
簡短的休息過後，錦秀再次擼起袖子幹活，不過這次她多了個幫手。
雜亂無章還帶著小絨毛的豬草被一捧一捧抓起來湊成捆，她倆合力效率很高。在院裡的活兒快幹完時忽然又來了幾名男女。
“喂錦城他妹！你這是幹什麼……竟然叫外人幫你幹活？你眼裡到底還有沒有我們知青點的規矩呀！”
“你們什麼人？”
林杏兒跟賀桑也成了眾失之的。
雖然很不喜歡這群新來的知青，但林杏兒卻不想給錦城兄妹添麻煩。
於是她態度和善道：“不好意思，我們只是來探望朋友，既然這裡不歡迎那我們現在就走——”
“站住！”
“知青點是你們隨隨便便就能進的嘛？！”
旁人繼續數落道：“就是……萬一有些人手腳不乾淨，我們這些窮學生掉了東西找誰負責？”
“要不然先搜一搜她的身？小的也不能放過！”
聽著對方越來越刻薄過分的話林杏兒捏緊了雙手……
這時錦秀站了出來，她手上還戴著幹活時用的髒手套，“你們夠了，她們一直跟我待在一起，別的地方哪兒也沒去。”
“嗬，小窮酸竟然替別人說話了？真是稀奇！”
他們兄妹是這個知青點裡條件最差的，無論是吃穿還是用度，所以平日裡除了讀書幹活，他們倆還會幫這裡的人乾點洗衣擦鞋的雜務以賺取飽腹的口糧。
“你們說話注意點！都是一個點兒裡的同伴你們竟然搞小團體排擠人家？這種行為簡直可笑，我都替你們感到羞愧！”
“你這個村婦，你再說、信不信我立馬用掃帚把你趕出去——”
對面一個長相普通的男生雙手高舉掃帚，似乎想要幹架的樣子。
林杏兒才不怕這個瘦竹竿兒呢，而且他那動作神態一看就是在玩虛的。
“錦秀，你幫我照看好賀桑。”
“杏兒姐……你……”
“錦城他妹同志！我們再次嚴重警告你，不把院裡的活兒幹完就別休息！這太陽可馬上就落下了，你還敢在這兒多管閒事？”
“瘦竹竿你教訓誰呢？！人家有名字你不會喊？你長這麼大家裡人沒教過你什麼是禮貌嗎？！”林杏兒挺直了腰杆兒罵道。
“我、我我……”
“你你你，你什麼呀你！我看你還是趕緊回房躺著吧，跟個骷髏架子似的還到處蹦躂，你回去躺著說不定還能多長點肉！”
“噗嗤……”賀桑小朋友一不小心沒忍住。
那瘦竹竿見自己被一個小屁孩嘲笑了，頓時覺得很沒面子，然後默默放下掃帚離開了這裡。
然而林杏兒同志的教育還未結束。
“還有你們！”她對著剩下的男女繼續道，“你們下鄉是來幹什麼的？不就是來勞動來學習團結合作的嗎？院子裡的活兒都被錦秀一個人幹了，那你們是幹什麼吃的？”
“啊，忘記告訴你們了，我跟李富書記還有李貴隊長很熟的……”
“如果你們還想早日回城的話，那可得好好加油呀。”
幾個男生難堪地低下頭顱，剛才氣焰最囂張的女孩立馬道歉，連說了好幾句對不起，然後幾個人分工把剩下的豬草捆了，院裡的垃圾被清理得乾乾淨淨。
到了錦城錦秀住的地方天已經黑下來了。
錦秀：“杏兒姐……剛才真是謝謝你了，都怪我太懦弱還害你差點就被他們禍害……”
“沒關係，只要你記得以後不要太給他們面子就好！欺軟怕硬，說的就是那群人！”
“你放心這下我全明白了。”
“小云？”
兩個男孩在屋子裡挑燈夜讀，小小的茶几就是這裡唯一的桌子，靠裡有兩張磚頭搭的小床，行李整體堆在角落。側面放了一道屏風，想必那是晚上隔開兄妹就寢空間用的。
這個條件，相比其他人算是很差了。
“杏兒姐，請坐！”錦城去接熱水的時候聽妹妹講了剛才發生的事，此時心中對賀雲大嫂多了幾分衷心的感激。
“嗯客氣了。”林杏兒接過茶杯，“怎麼這裡還沒通電嗎？”
四周都是黑漆漆的，除了少數幾個房間亮著光，那幾間屋子也是最熱鬧的。
錦城解釋道：“實不相瞞我們現在住的地方不會通電了，因為……我們現在交不起電費。”
“這裡知青都來自五湖四海，以後也總有一天要離開的，通電以後電費誰來給？如果不是有幾人商量好了一起集資，說不定現在這裡連一盞燈都沒有。”錦秀補充道。
“對啊，這個原因我倒是沒想到。”原來村裡沒有出錢讓知青們都用上電。
不過這也合情合理，知青下鄉是吃苦來的，如果各種條件都跟城裡一樣好了那他們還過來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