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等待，有點煎熬。

蔡俊澤每天都在翹首以盼，希望能夠早點看到陽兒殿試的結果。

同時，心中也有著一些擔憂，萬一陽兒沒能延續之前的狀態、發揮不佳呢？

而且，他聽沈紫芸說，狀元不一定就是看實力，要看的是，考生作答的內容，符不符合皇上的心意。

皇意，最重要。

要是答的內容與皇意有衝突，極有可能會“摔倒”。

另外，容貌也很重要！

樣貌太差的，一般也入不得一甲！

所謂一甲，就是前三名：狀元、榜眼、探花。

對樣貌都是有要求的。

以前就有不少會試拿了會元的，結果，到殿試的時候，因為容貌不佳，進不來一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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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陽兒樣貌還不錯……對此，蔡俊澤還是信心滿滿的，只要正常發揮，不說一定要拿狀元，保持在前三，應該還是有很大機會的。

其實，參加殿試的那批人，與會試上岸的那批人，是同一批人，故而不存在落榜之說。只是，殿試，是皇帝主持的，所以，要重新洗牌，重新排名。

不過，正常來說，會試排名靠前的那些，到了殿試，只要正常發揮，都不會在排名上出現太大的浮動，比如，本來考了第三名的，到了殿試，變成幾十名的那種……有可能上升，也有可能下降，但幅度不會太大，一般都是幾名上下浮動那種。

至於排名中間、或是靠後的那些，變化浮動可能就有點大了，因為越往後，大家的實力就越近，很容易出現本來是第一百名的，飛昇到第五十名，或是五十名跌到第一百名……都有可能，而且還很正常。

等啊等，到了三月下旬，終於，沈紫芸高高興興地過來找了蔡俊澤，把最新抄錄的榜單遞給了他，“蔡大哥，出榜單了，出榜單了！！！”

蔡俊澤神情激動，又有點擔憂，在接過榜單的時候，都有點不敢看。

“陽兒考得如何？”他問沈紫芸。

“你自己看呀！”沈紫芸笑眯眯的。

有些驚喜，還是得讓他自己來看。

蔡俊澤深吸了口氣，這才緩緩地開啟那份抄錄的榜單，心頭跟著在砰砰砰的跳，感覺心臟隨時有可能撞破胸口跳出來……此刻的他，非常緊張！

其實，看到沈紫芸的神色，他就知道，陽兒肯定考得不差，就是……會是狀元嗎？畢竟，前三名，都算很不錯的成績。縱是，他覺得，能進前三就行，考不考狀元似乎也沒那麼重要，但，到了這一刻，他還是希望，兒子能中狀元！畢竟，都考到這個份了啊！！！

看著他緊張的神色，沈紫芸在旁邊看著他，臉上泛著盈盈的笑。

終於，榜單被他一點一點的開啟了……

上面的排名，也逐漸地映入他的眼簾！

看到上面的排名，他一時間愣住了……

呃，怎麼會沒有陽兒的名字？

瞬間，他有跌入谷底的感覺！

前面幾個，都沒有陽兒的名字，接下來的幾行，也沒有……

他的臉色，直接凝固了！

“蔡大哥？”

沈紫芸喊了他幾聲。

蔡俊澤回過神，抬頭看向她，眼裡都是失落。

沈紫芸好笑，說：“你失落什麼呀，你拿反了，你沒發現，上面的字，都是倒的嘛，你這是從末尾看起了。”

蔡俊澤：“……！！”

然後，他目光重新回到榜單上！

哎喲！

竟然，還真是自己拿反了！

還是那麼明顯的“反”，自己居然沒看出來！

剛剛看到的那些名字，都是排名靠後的，自然不會有陽兒的名字啊！

然後，他將榜單倒了過來，從上面看起……

陽兒的名字！

還是！

高高的！

掛在第一個！

瞬間，蔡俊澤的眼裡，都是光芒！

“陽兒！這是中狀元了！！！”

萬分驚喜！

真是萬分驚喜啊！

“哈哈哈哈哈哈！”

蔡俊澤仰頭大笑！

陽兒，中狀元了！

中狀元了！

看著蔡俊澤無比高興的樣子，沈紫芸也滿臉是笑，道：“蔡大哥，恭喜啊！恭喜陽兒考了狀元！而且，還是大旭史上的第一個六元及第！也是大旭史上最年輕的狀元！”

十五歲就考了狀元的，在此之前，從未出現過！

在這之前，最年輕的狀元，是十七歲！

還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沈姑娘，謝謝你！”

蔡俊澤高興至極，連連向她表達感謝！

沈紫芸微笑著，道：“謝我，就請我吃好吃的。”

蔡俊澤眼裡，都是興奮、激動，道：“好！！！”

蔡辰陽在中了狀元之後，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

一時間，他也沒法離開京城。

由於成了大旭史上的第一個“六元及第”、還是最年輕的狀元，他現在在京城的名聲那可是赫赫有名！

此刻的他，就像一顆耀眼的星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萬眾矚目。

他倒是無比平靜。

當然，他的平靜，也只是表面的。

他的內心，還是有很多漣漪。

就像是，有一陣風，從湖面上吹過，帶出了一圈圈的波紋。

當初為了在京城參加會試，他是租了一處宅院住的。

最近，他這宅院，真是來客絡繹不絕！

很多豪門勳貴、名門望族，都過來拜訪他，試圖與他拉攏關係。

雖然他只有十五歲，但是，這些年，看過的書，是真的不少，尤其是父親以前經常看的那本《孫子兵法》，給了他很大的啟發。

父親說，那書是奶奶買的。

後來，就傳給他了。

他沒事就看看。

從中學到了不少東西。

如今，面對這麼多來攀附關係的，他倒是利用從中得到的這些啟發，逐一應付了過去，誰也不得罪。

這很關鍵。

在京城，隨便得罪了一個豪門勳貴，都是會有大麻煩的。

尤其是他這樣還沒有站穩腳跟的。

所以，他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而且，尺度，掌握得也很好！

在與他接觸之後，很多人都難以想象，這小子，只有十五歲。

因為他太知道該怎麼應付人事了。

他在家人面前，與在外人面前，是完全不一樣的。

在家人面前，他更像是個乖乖小孩，很聽話的那種，看著似乎也很容易拿捏。

但，在外人面前，他就是另一張面孔了，各種情緒都被他收斂了起來，讓別人看不透他在想著什麼。

這天。

他宅院的門，被敲響了。

他以為，又是那些豪門勳貴、名門望族的人來訪。

結果，打開門一開，見得來者，是個身形曼妙、打扮豔麗的婦人，他不由瞪大雙眼，吃了一驚：“娘？”

呂清燕微微一笑，看著許久沒見的兒子，眼裡漾動著激動，道：“我最近在京城做生意，打聽到你住在這裡，就過來看看了。”

說著，想抱一抱兒子，突然發現，如今的兒子，已經成了個小大人，再與他擁抱，就有點不合適了。

於是，她壓制了某些衝動，神色喜悅地說道：“陽兒，恭喜啊！現今的你，已經是大旭的狀元了，非常了不起，娘為你驕傲。”

說著，她的眼睛，滾下了淚珠……

她這一生，或許，最為得意的，就是陽兒了。

可惜，陪伴陽兒成長的，不是她。

這也是她最為遺憾的。

看到母親，陽兒既驚訝，又興奮，忙將她招呼進屋，給她沏茶，說：“娘，真沒想到，會在京城見到你，陽兒很開心！”

呂清燕其實早就來京城了，但是，為了不影響兒子考試，她就一直沒有過來找他。

如今，殿試結束，榜單出來了，她也就不用擔心影響了。

她端著兒子給她沏的茶，喝了一口，嘆了一聲，道：“陽兒，你能有如今的成就，是娘此前怎麼也沒有想到的。”

她的腦海裡，閃爍著無數關於陽兒小時候的記憶，“曾經，我以為，我們一輩子，都會被束縛在山旮旯的角落裡，就像周邊的人一樣，永遠也走不出靖留縣的範圍，最多，也就比他們在日子上好那麼一點吧……”

十幾年前，而今的一切，她是真的不敢想象。

然而，現在，這一切，又是那麼的真實。

就那麼擺在眼前，觸手可及。

“好在，你也沒有跟我一起。”

她嘆著說，“要是，當初，你一直跟著我，或許，就不會有如今的成就了。你爹他，做得很不錯。現在回想，或許，我做得最正確的，就是把你交給了他。”

這也是如今的她對蔡俊澤最為敬佩、最為認可的一個地方……

嗯，他總算是像個父親了。

而自己……

卻不像一個母親……

一直來，都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