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過了將近30分鐘的博弈後，曹雪陽總算是“繳械投降”，只得道：“這裡附近有一家午夜才營業的咖啡館，好像提供一些簡餐......”

荊筱蕾的語氣帶有幾分興奮和期待，笑道：“那還等什麼？走起——”

說著，她就向外走去，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曹雪陽無奈，只好跟了出去。

來到停車場的時候，荊筱蕾忽道：“原地等我一下，博士。”

曹雪陽皺了皺眉，但也沒有多問。

三分鐘後，荊筱蕾身穿一件寶藍色休閒兩用衫，下身穿了一條同色長褲，以及一雙白色運動鞋。

如果不是眼神裡帶有幾分睿智和凌厲，還真有點剛來單位實習的女大學生味道。

荊筱蕾先開口，摸著頭笑道：“穿著制服，不太方便，還是換成便服好。還有，我剛才叫了輛計程車，打車出行更方便些。”

曹雪陽點點頭，表示認可。

半小時後。

二人已經坐在一家叫“夜暮研磨時光”的咖啡館。

小咖啡館十分幽靜，昏暗的櫃檯，沉穩的色調，靜謐的音樂，架子上，放著一本本過期多年的老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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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統虹吸式蒸餾咖啡機上正煮著咖啡，散發著迷人的醇香。

千年的歷史，百年的陳舊。

荊筱蕾特別喜歡這樣的咖啡館，低調，緩慢，充滿流浪的慵懶氣味，在這座繁華城市的小巷子裡，是那麼的不起眼，那麼的大隱隱於市。

聽曹雪陽說，這是一家從晚上23點到次日5點營業的神奇咖啡館。

為何要用神奇這個詞？

因為過了十二點，咖啡館就會提供一杯含有特殊香料的招牌咖啡，如同命運的魔盒，你根本不知道喝下去會見到什麼人，見到什麼場景。

所以，過了午夜，許多抑鬱症患者，壓力巨大的白領，膽大敢於嘗試的年輕人，尋求刺激的富二代，又或者是失戀傷心之人都會去一試，點上一杯招牌咖啡。

咖啡館平時不會有太多人光顧，甚至經常沒有人光顧。

畢竟，平時只營業五個小時，而且還選在夜深人靜的凌晨半夜，這生意肯定不會太好。

不過，咖啡館的老闆，生意能維持的下去，也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因為，當荊筱蕾開啟選單的時候，就聽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就著幽暗的燈光，荊筱蕾發現，這選單上的咖啡簡直就是“殺豬”，“敲竹槓”。

翻到後面，她甚至有一種打消協電話投訴的衝動。

對此，咖啡廳經理則熱情的解釋說：因為神秘的咖啡，制作方法頗為複雜，每一杯都是咖啡師們獨一無二的作品，所以價格才如此昂貴。如果客人不能接受，這裡還有便宜的飲料提供........

最終，荊筱蕾點了一份西式套餐與快樂檸檬水，而曹雪陽卻是要了一杯招牌咖啡。

不多時，女侍送來了咖啡，便退了下去。

搞得的荊筱蕾不由得大大吐槽，這“獨一無二”的作品是不是上得有點快？提前量產的？

曹雪陽卻並不在乎，只是用小匙緩緩攪動著咖啡，開始閒談：“我從小，就是你們口中將門虎子的那批人，我爺爺是隨“王鬍子”將軍最早入疆的那批軍人，他的名字，我想你聽說過？”

荊筱蕾“啊”地一聲，不由自主，帶著肅然起敬的姿態，說道：“當然，你爺爺我在教科書裡聽過呢，還有你的父親，我在新聞裡見過，麥穗兩星，中將軍長.......而你爺爺所在的這支軍團，從酒泉到烏市，從伊犁到喀什，輾轉千里，立下赫赫功勳，最終也因為一道軍令，十萬大軍解甲歸田，就地轉業，戰士們放下了槍，變成了淳樸的農民、勤勞的工人、醫療工作者建設茫茫戈壁。”

“是的，我爺爺也很喜歡這個地方，甚至把它當成了自己第二個家。所以，在他去世了以後，不願葬回老家，而是葬在了天山，這便是我為什麼會在紫塞研究所工作的原因。”曹雪陽喝了一口咖啡：“爺爺一輩子選擇了在這裡建設工作，而我，在北大考古系畢業後，也想.......也想走走先輩們曾經走過的路。”

荊筱蕾點點頭，說道：“你爺爺在天有靈，一定會為你的選擇而驕傲的。”

曹雪陽笑著，轉動著咖啡杯，微微頷首道：“說的是。不瞞您說，從小，我就是軍區大院裡的異類，其他童年夥伴都選擇畢業留在了大城市工作，而我，卻偏偏劍走偏鋒，來到了這裡，為此，我可沒少和老爸吵吵。”

荊筱蕾眨著眼，嘿嘿開玩笑道：“現在呢？後悔啦？是不是打算和父親商量著說一聲，調回去？”

曹雪陽白了她一眼，搖頭道：“我在這裡工作了七年，走遍了這裡山山水水，戈壁沙漠，古城遺蹟，在這裡，我學會了騎馬，學會了騎駱駝，如何在大漠中生存，找尋水源......同學們知道後，都羨慕我牛皮。但這些，還是不太夠，不太夠，我不能回去，我要用一輩子的時間，來研究這裡的歷史，畢竟我，還想繼續牛皮呢！”

荊筱蕾聞言，豎起了大拇指，道：“牛皮！”

曹雪陽則“嗯”了一聲，端起咖啡抿了一小口。

“叮咚”就在這時，咖啡館的餐廳風鈴，響起了一串串清脆的聲音。

似乎有人走過來了。

荊筱蕾不由大喜，鋪好餐布，拿起桌子上的刀叉，笑嘻嘻道：“看來，我的大餐，終於來了！”

曹雪陽則搖頭表示，來的，好像是老闆。

果不多時，一個中年女子來到了曹雪陽身邊，一屁股坐了下來，手中一杯白開水兀自晃盪，微笑道：“喲，這不是曹博士嗎？稀客稀客啊。”

女子體態輕盈，言行舉止端莊嫻雅，看外貌，約摸三十歲年紀（實際年齡，可能相當大），風姿綽約，容貌極美。一雙纖手皓膚如玉，便如透明一般，保養的極好。

曹雪陽朝來人微微點頭，向荊筱蕾介紹道，“筱蕾，這位是，夜暮研磨時光的老闆娘，姓靳，你可以喊她靳老闆，也可以喊她老闆娘。”

荊筱蕾“嗯”了一句，放下刀叉，準備起身打個招呼，可當她抬頭的一剎那，整個人立時僵立著不動，靳老闆也怔住了。

在那一剎間，簡直像是連空氣都已經凝結了一樣，曹雪陽可以清楚地聽到三人的心跳聲。

在那一瞬間，靳老闆心中在想什麼，荊筱蕾不知道，只是感到了極度的震驚──繼承過荊楚薇記憶的她，自然是認識大漠“二孃客棧”的靳二孃，無論容貌，聲音都清晰記錄在腦海中，可沒記錯的話，二孃是南北朝末期，北周時代的人，跨越千年的時間，人恐怕早已作古。

可是這時，靳二孃就活生生坐在她面前，甚至，還開起了咖啡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