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地本就不多，平時也能夠自己吃的就不錯了，那也是省吃儉用才能過活下去，哪裡會有多餘的糧食去賣。

“那你們以後怎麼吃……”

老爹一擺手：“放心，留下了些，賣糧食那點錢也不夠，又從你大哥、二哥家裡借了一些。”

老子問兒子借錢，這對於要強的老爹肯定是很難為情的事情，何況那兩個嫂子一定是不情願的，能想象出老爹頂著怎樣一副臉色去借錢，老臉算是拉下來了。

握在手裡的錢只覺得發燙，張國全說：“老爹這些錢要不你先拿著吧，等以後我掙了錢再還給老丈人。”

老爹拒絕的說：“那咋個行，該是啥就是啥，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你就照我說的辦，早點把錢還給你老丈人，我心裡也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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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啊，你要替我謝謝你老丈人，就說有時間了，我再去看望他。”

張國全沒辦法再拒絕，老爹的性格他知道。

“三哥，你出來一下，我告訴你個好消息。”

張國正把他叫了出去。

出了門，張國全迫不及待的問：“什麼事把你高興成這樣？”

“過兩天我要去當兵了。”

提起當兵，張國正一臉驕傲。

“這麼快？”

上次剛說過沒有多長時間，張國全以為怎麼著也得下一年了。

“是啊，等這兩天我幫著老爹把地種好，就得走了。”

張國正說到這裡有些猶豫：“只是我走了之後，還不知道要什麼時候回來。”

從小一塊長大的，張國全一眼就看出他的顧慮：“既然你決定去當兵，就放心大膽的去，家裡的事你不用操心，這有我呢。”

“你？”張國正看向三哥的眼神有些不對勁，畢竟那天借錢的事，他現在還記憶猶新，每每想起，都會怪自己那天太冒失，不該去找三哥借錢。

當時也被老爹訓了一頓。

“那天的事以後不會發生了，我和你三嫂已經和老丈人分家了。”

“分家？”張國正不敢置信的問。

“你小點聲。”張國全趕忙制止提高嗓門的四弟，抬頭看了看院子裡說話的老孃，幸好老孃一門心思和白鴿聊天，並沒有聽到張國正提高的說話聲。

“你怎麼能分家？那以後得多難啊，你還帶著三嫂。”張國正壓低了聲音。

“沒關係，分了家才能讓日子過得更好，老是在別人屋簷下，一輩子也就只能那樣。”張國全解釋道。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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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我意已決，這件事你千萬不能告訴老爹老孃。”張國全囑咐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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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國正自然明白，這是怕老兩口跟著擔心。

“所以啊，你可以安心的離開這裡，以後家裡有什麼事，我可以回來幫著忙活。”

三哥話裡話外，聽得張國正心裡都是感動。

三哥一直對他這麼好，一切也都為了他能安下心來。

“三哥，謝謝你。”

“瞧你說的，親兄弟還這麼客氣，倒是你，到了地方，一定要好好的，家裡人都為你感到光榮。”

“我記下了三哥。”

嘮完了家常，該辦正事了。

張國全問：“家裡還有多餘的稻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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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啊，你要那做什麼？”

關於用處，張國全決定不告訴他，本來說出分家，是讓他可以安心的離開，在那裡也不用擔心家裡的事。

所以那兩間沒有屋頂的破房子，就沒必要告訴他了，省的又不放心。

“我有用。”

“哦，有呢，都在梁房下堆著呢，還有很多。”

跟著國正來到梁房下，果然有摞得很高的稻草，都被捆成一捆一捆的。

張國正指著旁邊說：“吶，還有個破舊的駕車子，正好你一併拉了回去。”

這可方便多了。

“有沒有橫樑？”

“你要橫樑做什麼？”

“哎呀，你別管了，我有用。”

“哦，正好屋後面有幾根拆下來的，下暴雨的前段時間，老爹把屋裡的幾根房梁換了下來，不過已經老舊，你要是當劈柴用還差不多。”

張國全想了一下，還是決定看看。

跟著國正來到屋子後面，掀開上面的塑料布，發現那幾根橫樑確實很舊了，要不然老爹也不會換下來。

檢查一番，張國全還是決定帶回去，再怎麼舊也比現在那屋頂上的強，估計那兩間屋子的橫樑都腐爛了。

眼前的這幾根可以用木楔子加固一下，用個五六年還是沒問題的。

又搜刮了一些家裡快報廢不用的工具，等把所有東西裝上駕車子，時間也差不多了。

路程很遠，必須得早點回去，就現在回去，恐怕也要到傍晚了。

和國正囑咐了幾句，過兩天就不來送他了，讓他路上注意安全。

老爹沒有出來，老孃摸著院門，向兩人離開的方向眺望許久，不停的擦著眼中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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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鴿的輪椅被捆到了駕車子上，她坐在一堆高高的稻草上面，能看的很遠很遠，一路上別提多興奮了。

“國全，這就是你說要掃蕩的東西啊。”白鴿望著身下一堆破舊的工具，都是平時能用得到的。

在稻草下面還有幾根橫樑，伸出去老長。

“是啊，別看舊，只要在我的一通修理下，跟新的差不多少。”

嗯，這白鴿相信，能做出輪椅這麼高難度的東西，還有什麼不是張國全能做到的呢。

張國全在前面彎著腰用力往前拱，肩上扛著兩根麻繩，拉了滿滿當當的一車，頗有些吃力，可他並不覺得累。

“白鴿，這些東西都是我們生存下去需要用到的。”

白鴿知道，每一個破舊的工具在接下來的日子裡，都會有大用處。

兩間房子也只是讓他們有個落腳的地，她更擔心的是以後怎麼吃飯。

人啊，為什麼要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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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需要吃飯的話，那她和國全就可以一輩子安安穩穩的過著小日子，每天曬曬太陽，吹吹風該多幸福啊。

這麼簡單的奢求，竟然因為吃飯這件事，變成了眼前最擔憂的事情。

回到楊家莊的時候，一路上都是村民好奇的目光。

白鴿高高的昂起頭，她現在一點都不覺得畏懼。

來到村東頭的時候，到了那兩間破房子。

先是把輪椅卸下來，把白鴿放到上面，張國全繞著屋前屋後轉了一圈，越轉越滿意，因為屋子後面有一條河。

是一條人工河，河不算寬，但很清澈，常年不斷水，連線著好幾個村莊。

有條河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了，洗衣服，做飯，洗澡等等這些生活小事，都離不了這條河。

這兩間房子位於村東頭的邊界，倒也安靜。

有個自己的愛人，院子裡種點蔬菜瓜果，釣釣魚，沒事抓幾隻鳥，晚上看看星星，想想也挺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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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間破房子因為這條河，讓張國全心底更加有了底氣。

天還不算黑，張國全開始先打掃屋子，推開門，發出吱呀的響聲，因為常年沒開啟過的原因，推的也吃力。

今天是來不及換門了，天色快要黑下來，先把屋子打掃乾淨，有個四面遮風睡覺的地方，才是正事。

滿屋子塵土飛揚，張國全用破毛巾圍住口鼻，幹的熱火朝天。

一直到天黑，才把屋子裡的垃圾清理出來，趁著功夫，他用木板做了一張簡易的床。

和白鴿一起把她原本帶來的被褥鋪在床上，這樣一個溫馨的小床就算好了。

有了床，能夠睡覺，也是有家的第一步。

張國全把白鴿抱到床上，自己也依靠在她旁邊，兩人抬頭透過漏頂的屋頂，一直能望到高高的夜空，漫天的星星點綴在夜空中。

白鴿輕聲說：“要不然就別加屋頂了吧，這樣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