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臻提出的疑問李偉是從未想過的。
這些年，他不斷地問自己為何世間如此不公平。為官者廉潔也會被人挖墓，武者太過出眾也會被人禁錮，遭受一些尋常人根本想都沒有想過的酷刑。
是了，在李偉眼中，那些年他在文淵書院遭受的就是酷刑！
“你的思想還是太過保守。”趙臻拍了拍李偉的肩頭，“你可知，陛下為何要挖範太師之墓，那是因為範太師貪汙的事不能被擺上檯面來，因為他範家三代肱骨之臣，若要冠之罪名，勢必在朝中掀起軒然大波。三代足夠培育多少黨羽，陛下的性子你不懂，他素來厭惡黨爭，最煩的就是朝堂之上的爾虞我詐。”
趙臻說的十分冠冕堂皇，但李偉聽著卻覺得大有可疑：“若是不喜歡，連根拔起就好，陛下來一朝之君，豈有怕太師之理？”
“高處不勝寒，你不會懂陛下需要那些力量扶持。”
這些全都是朝堂大政，並不是市井小民都能懂的。
李偉的理念還停留在市井之上，懂的全然是自己的溫飽，再往上升也不過是公平公正公義，然而這些對於控制朝局來說，根本不重要。
“我想知道，你為何而逃脫。”趙臻開始一步步地進入重點，他對著倒是有一點點的好奇。
李偉嘆了口氣：“那日本是該我前往死亡森林，但後來因為我水土不服，所以錯過了進墓的最佳時間。那個時候我和一個武者守城軍調換了班值，所以死的是他。”
因為死亡森林沒人敢入，別說初級武者了，就算是中級武者進去都不知道能否出來。所以當初進去了多少人是有記載，但是到底死了還是失蹤了，沒人敢去點算。所以當他們都“屍骨無存”的時候，就會下意識地認為進去的全都是文淵學院培訓出來的那十八人，而全然忽略了李偉。
李偉本是想借這個機會離開文淵學院，沒想到卻是陰差陽錯地入了軍籍，就這樣恍恍惚惚地當了多年的小兵。
趙臻點點頭：“倒是說的通，不過我很好奇，當初文淵學院到底是給你們吃了些什麼，能夠讓武力值在短時間內飆升。”
趙臻用詞的確很準，當初他們的武力值真的可以用飆升來形容。
李偉記得他當初進入文淵學院的時候武力值為初級三階，但是出那棟樓的時候武力值已經是中級二階，對於李偉來說這是絕對不可思議的。雖然在裡面遭受了很多的痛苦，很多的殺戮，但這算是值得的，不過所有的值得都在他看到同伴們進入死亡森林沒有出來之後，就變得荒誕而可笑。
他不再去提及自己的武者，不再去計較得失，他只是想有朝一日回到老家去看看自己年邁的母親，為母親送終罷了，不過此刻卻是不可能。
“石山已經將你的情況全都告訴了我，我可以答應你，只要成功將金銀運到了地面上，別說自由之身，就是榮華富貴我也可以給你。”趙臻口氣狂妄，但李偉卻知道他能夠做到。
這位禮部侍郎大人有幾斤幾兩，早在蕩城時候就已經有人給他說話了，不過那個時候都是茶餘飯後的閒聊，卻不想有朝一日他們能夠見面，還能夠說那麼多的話。
“監軍大人，你的要求，也許我辦不到。”李偉很是抱歉地看著趙臻，對於死亡森林他有著恐懼，那種看著自己同伴走進去再沒出來的恐懼。
他知道趙臻要他做什麼，不過當初他答應小石頭的卻只是在地面上運送金銀罷了，要進入死亡森林和下到墓底去，他做不到。
“你不想知道答案？”趙臻沒有急切地逼迫李偉，反而是問道，“難道你不想知道範太師是個什麼樣子的人，不想知道他那些年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不想知道你的兄弟們是死在哪兒？”
“不想。”
李偉的回答十分肯定，他眼中沒有半分的躲閃，這是他最真誠的回答。
趙臻原本稍顯和善的臉陡然垮了下來：“你這樣，我可不好辦了。”
他本事打算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學學白巖那套不咄咄逼人，然而現在開來，還是得用強勁的手段。
“監軍大人想要做什麼，反正屬下也是爛命一條。”李偉好似打算破罐子破摔一樣，他知道大秦官員的手段，知道一旦大秦官員認定了要做什麼事，而他們不配合，會有什麼樣子的結局。
“我對你倒是沒有什麼手段，不過我在想，如果你的事傳到了文淵學院那，可不知道他們會做什麼打算。”趙臻的話說的很是隱晦，但他也在李偉的臉上看到了恐懼。
雖然他不知道當初文淵學院到底用了什麼卑鄙的手段讓這些武者在短時間內武力值飆升，但他可以肯定的是，這絕對是這些武者一生都不想要提到的事。
“監軍大人！”
“李偉，我給你時間好好考慮一番。”趙臻嘆了口氣，“如果你答應和我合作，我擔保日後你定然衣食無憂。不過如果你要和我鬥一斗，我醜話說在前面，你絕對不是我的對手。”
他的手段李偉是見識過了，方才就在軍營裡，王元還想著賄賂什麼的，結果卻是慘遭毒打。雖然他也覺得趙臻罰的夠大快人心的，不過再一看，其中很大因素是帶著個人情緒，趙臻此人絕對不公平，都按自己喜好辦事。
李偉的猶疑讓趙臻心裡多了三分把握：“你也不想再回到文淵書院當實驗品吧？”
“監軍大人是想要我和你一起下墓地？”李偉將趙臻的意圖給說了出來，在得到趙臻肯定的答覆之後，他終於是嘆了口氣：“我答應。”
他一直有個未了的心願，那就是有朝一日能夠解開死亡森林之謎，讓自己的兄弟們黃泉之下能夠瞑目。
趙臻陰沉的臉上總算是露出一點點的溫和：“既然你已經答應了，那就是我手下的人，日後和石山好好合作，想必你這般聰明也知道她是什麼來路。”
李偉點點頭：“她和監軍大人什麼關係並不是屬下要考慮的範圍，只是屬下覺得，拼接你我、小石頭和李三等四人之力，恐怕進去不易出來更難。”
“那你的意思是？”
“得多找幾個人。”李偉建議道，“我知道監軍大人在擔心什麼，人多口雜，怕將此事給宣揚出去，到時候就會被冠上辱沒朝廷功臣的罪名，就算是為了軍餉也只能身首異處。不過監軍大人放心，我這邊的人手不是錢可以買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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