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霜霜聽到夜願這樣問，側頭想了想，接著哈哈笑了起來，“嘻嘻……擔心又能怎麼樣，現在我又做不了什麼，何必為難了自己。”

夜願聽朱霜霜說這話，她並不完全相信，她猜測朱霜霜一定知道些什麼，所以才會這般的悠閒、自在，一點都不知道恐懼為何物。

不過對於此，夜願也很好奇，就連玄義都無法預測到夜枯城的未來，眼前的人卻能這般平和地面對，一點都不心慌，如果不是因為眼前的人身上有夙願的氣息，她都認為眼前的人已經跟城中的人一樣了。

夜願這一次是真得想多了，朱霜霜更本就不知道七日後會發生什麼，她只不過不願意想太多，反正想太多七日後還回來，那還不如輕鬆一點迎接，說不定七日後還會有什麼奇蹟發生呢！

“小公子可真不是一般人。”夜願笑著說道。

朱霜霜一隻手託腮，歪著臉看著夜願，呲牙一笑，“當然了，我可是三班的人。”

“三班？那是什麼？”夜願不知道這只是朱霜霜的玩笑話，認真地問了句。

朱霜霜伸手揮了揮，笑道：“這只是玩笑的話，沒有什麼三班的。”

“額……”

夜願一時半會接不上朱霜霜的這節奏，只能幹笑了笑，伸手又為朱霜霜添茶。

朱霜霜閉上眼聞了聞茶香，笑著問了句：“這是什麼茶，這麼香？”

“我也不知道，這是夙願自己發明的茶，用的是那邊的植物泡的。”夜願說著指了指朱霜霜身後種植的一排小的細長葉子的植物。

朱霜霜轉了個身體，遠遠看了那些植物一眼，回頭問了句：“這些植物的名字叫什麼？”

夜願看著那些植物，沉默了片刻，說道：“它的名字是夙願起的，叫何苦為難。”

“何苦為難？”朱霜霜重複了一下這植物的名字，笑了笑說道：“這名字取的可真有趣，夜願夫人，你說是不是，何苦為難自己。”

夜願本來附和著朱霜霜點頭，卻被她的最後一句話驚住了，她直接將眼前的人看成夙願，那是夙願生命到最後的時候，夙願就是坐在她的對面，對著她搖頭，說道：“夜願，你何苦為難自己。”

何苦為難自己？不知道為何，夜願覺得眼睛突然有些痠痛，耳邊再一次迴響著夙願的話。

“夜願，我不會恨你，因為我不會為難我自己，那顆心本來就是你的，還給你理所當然，只是我還想活下去……”夙願在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目光不再放在玄義的身上，而是停留在未央的身上，嘴角露出的笑，是那般的不捨與虧疚。

“你怎麼了？”朱霜霜看著突然愣怔的夜願，將連茶滿了都沒有注意到。

“啊……沒事。”夜願笑著搖了搖頭。

“哦！”

“愧疚？”夜願不明白朱霜霜話中的愧疚到底是指的是什麼。

朱霜霜笑嘻嘻地眯起眼睛，伸出一隻手指放在嘴邊，笑道：“這是秘密。”

夜願明白地點了點頭，不再繼續問下去。

朱霜霜看著夜願手中繡著的繡品，趴在桌子上，湊到夜願跟前，也問了她同樣的問題：“那你呢？”

夜願手中的繡活停了一下，慢慢抬頭看向朱霜霜，嘴角帶著一絲苦笑，說了句：“我還有什麼可以怕的嗎？”

朱霜霜毫不同情地說了一句：“那不是你自作孽，怨不得誰。”

夜願唉聲嘆氣地搖了搖頭，說道：“看來想要得到你的安慰真難。”

“我們又不熟，你只是一個講故事的人，而我只是一個聽故事的人，就這樣簡答而已。”朱霜霜從桌子上起身，靜靜地站在那裡，望著夜願的表情很是陌生。

“分的清楚是好事……”夜願低頭繼續做著繡活，苦澀地喃喃著。

朱霜霜沒有對夜願的這話，做任何的評價，她抬頭看看了日頭，已經到了中午，她還是沒有聽到故事，看來只能等下一次了。

“該用午膳了，看來你的故事我又得到下次再聽了。”朱霜霜說完，就轉身準備離開，就聽到身後的夜願站起來的聲音。

“還有多少個下一次呢？”

朱霜霜回頭看著夜願笑了笑，攤了攤手說道：“也許無數個，也許就一個，誰知道呢！”

“那你期望有多少個下一次。”夜願笑著問了一句。

朱霜霜沒有回答她，望著她放在桌子上繡的半成品，笑道：“你這是準備繡給城主的？好像與他並不配。”

“不配嗎？”夜願伸手摸了摸那繡品，嘴角的苦澀無限擴大。

朱霜霜點了點頭，之後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根本就不在意剛剛的話，對夜願造成怎麼樣的傷害。

“夫人，你別聽小公子胡說，小月覺得這繡品跟城主很配。”從小一直跟著夜願的丫鬟，上前安慰著夜願，眼神怨恨地瞪著朱霜霜離開的身影。

夜願望著小月苦澀地搖了搖頭，將繡品扔到了一邊，說道：“本來就不配，小月你不用安慰我，將它丟掉吧！”

小月將夜願扔在地上的繡品撿了起來，走到夜願的身邊：“夫人，這可是你廢了好幾個夜晚才趕出來這麼多，怎麼可以說扔就扔，小公子說不配，擋不住城主喜歡啊！”

“小月，你應該很清楚，城主他有多討厭我了。”夜願努力讓自己不去看那繡品，強硬轉過身，下了狠心命令著小月：“我不想再看到這件繡品。”

“夫人……”小月還想說什麼的時候，看著夜願那堅決的背影，沒有再說下去，心裡卻恨上了朱霜霜，如果不是她說那樣的話，夫人怎麼會傷心。

朱霜霜根本不知道自己一句無心的評價，居然被人記恨上，不過她也不在乎，恨就讓那人恨去，反正她又少不了一層皮。

走到大廳的朱霜霜，看到正好從外邊回來的韋廣暉，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紅眼兔子，本公子好餓啊！”

“小家夥，要不然我給你吃？”韋廣暉步伐加快，丟下與他同行的玄義，走到朱霜霜的身邊，曖昧地低頭看著她。

朱霜霜直接一拳朝著韋廣暉的肚子給了一拳，又對著他翻了幾個白眼，說道：“去死，你那麼髒，吃你我還真嫌棄。”

玄義望著眼前的兩個人搖了搖頭，吩咐下人準備午膳，來餵飽他的客人。

“你們兩個人能不能不要在我的面前這麼恩愛?”玄義走過他們兩個的時候，看著他們兩搖頭說道。

韋廣暉直接一手將朱霜霜攔在懷中，很欠扁地回了一句：“不能。”

“城主你是不是眼瞎，鬼才跟這只紅眼的兔子恩愛。”朱霜霜說著狠狠地瞪了一眼韋廣暉。

“額呵呵……”玄義聽著他們兩個不同的回答，呵呵一笑，不再發表任何意見。

朱霜霜推開韋廣暉，越過玄義，大步走到大廳，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來，一副大爺的模樣，彷彿這裡她才是主人一樣。

玄義看著也不說什麼，只是笑著搖了搖頭，這要是擱到他以前的脾氣，他鐵定好好收拾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額……就算現在也會收拾，只是眼前的這人，要點特霜，他也就放之任之。

韋廣暉跟上坐在朱霜霜的身邊，笑著拿扇子在她的頭上敲了一下，說道：“小家夥，脾氣還真大，看來等回幽冥宮的時候，要好好調教一番。”

“滾你的，鬼才會和你回幽冥宮。”朱霜霜冷冷地白了一眼風情。

韋廣暉收回扇子，在手掌在敲了一下，邪笑地望著朱霜霜，說道：“那可不一定。”

朱霜霜懶得在和眼前這個變態較勁，直接將視線移到一直在看戲的玄義身上，問了句：“你們出去看了看，有什麼新的發現沒？”

玄義搖了搖頭：“還沒有。”

“哦！”朱點了點頭，玩著手中的茶杯，沉思起來。

“你那邊的呢？夜願可有說什麼有價值的話？”玄義喝了一口茶水，抬頭望著朱霜霜問道。

朱霜霜搖了搖頭，說道：“我只是去聽故事，有價值的話還真沒聽到，不過呢，我倒是看到你夫人在給你繡東西，我就說那了一句繡的跟你不配。”

“恩。”玄義沒有任何表情地點了點頭，不發表一點意見。

朱霜霜看著玄義這個反應，微微搖頭笑了笑，不知道在笑夜願的一廂情願，還是笑玄義的無情。

韋廣暉突然不正經地笑了笑，站起身朝著朱霜霜走過來，她一看到這個不懷好意的傢伙，立馬躲到玄義的身後，瞪了他一眼，嫌棄地說道：“有事說事，別那麼賤兮兮地走過來！”

韋廣暉看躲在玄義身後的朱霜霜，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本來還以為能夠要到一個早餐後的擁抱，看來現在是沒機會了，嘆息了一聲，便正經起來：“我繼續去藏書閣，查一下有關那個破玩意的歷史。”

朱霜霜點了點頭，說道：“那你慢慢查去吧。”說罷，她便轉身跑走了，生怕韋廣暉那個傢伙發神經，又對她做什麼奇怪的動作。

玄義看著先跑了的朱霜霜，回頭笑話了一下韋廣暉：“幽冥公子，看來你的佳人相當嫌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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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來日方長。”

“……的確。”玄義笑了笑，也轉身跟上朱霜霜。

韋廣暉一個讓你留在大廳，笑了笑，自言自語：“這小家夥，這次聰明了，知道防備了，沒有抱到小家夥，還真是有些失望……”

在去往夜願的小院的路上，朱霜霜在前面走著，玄義落後半步跟著，咋一看上去，還以為她的身份有多尊貴。

“城主，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不知道能不能問你？”朱霜霜突然停下腳步，看著跟上的玄義，笑著問道。

玄義看了一會兒朱霜霜，點了點頭：“請問。”

朱霜霜點頭，開始問：“城主，你是為什麼會將夙願心中的那顆心還給夜願？”

如朱霜霜所想，這個問題一出來，玄義就沉默了，連他臉上的表情都變得陰鬱嚇人，他現在的這個樣子才是夢中她見過的玄義。

經過長久的沉默，玄義終於抬頭看向朱霜霜，回答的卻很簡單：“……我錯怪了夙。”

在朱霜霜看來玄義越是這樣越簡單的回答，他所承受的悲傷一定達到沒有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