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她想好怎麼脫身，城下又起了一陣喧譁，韋辰眉頭一皺，沉聲喝道：“守軍何在？怎麼回事？”

很快城下的守軍就跑上來一名將領，眉目間都是迷茫不解，跪在他的面前說道：“啟稟皇上，叛軍……不知道為何退軍了。”

“退軍……怎麼可能！”羽青一下子就想要衝下去，卻被那一抹紅色牢牢地擋住了去路。不單是朱仙子，般若、朱霜霜、若水、紫黛也將她團團圍住，背後是韋辰和朱如冬在虎視眈眈，羽青的心一下子絕望了起來，知道自己今天，絕對是在劫難逃。

“是蕭逸之，倒是小瞧了他，看來他早就打算趁機和大哥一起領兵離開。”韋辰微微一思索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淡淡地說著，沒什麼懊惱的語氣，倒是對著羽青頗有些感慨。

“想事呢，你在這邊，我還能想什麼？”朱霜霜沒好氣地把他推到一邊，但韋辰還是不依不饒地湊過來，真是讓她無可奈何。

韋辰看著她眉頭微微皺起的樣子，小嘴巴嘟起來極是可愛，懶洋洋地把她輕輕攬到懷裡，輕輕吻著她的額頭：“你還在想紫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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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這世間最懂她的人，一下子就說到了她的心裡。朱霜霜一愣之後，默然點了點頭，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那一日，再沒有了任何希望的羽青束手就擒，紫黛雖然沒有阻止，卻還是在事後請求韋辰依照他們一開始的約定，不要殺死羽青。但知道了紫黛的身世之後，韋辰卻不再理會她的請求，而是在公開審明她的罪狀之後，一條白綾將她賜死了。因為此事，紫黛黯然離開，不知所蹤，朱霜霜怎麼尋找也沒有找到，這幾天都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你是怪我殺了羽青？”韋辰低沉的聲音好像有些發悶，他輕聲問著朱霜霜，好像對自己的決定也不是很自信。

“沒有。”朱霜霜也不是在耍小孩子脾氣，只是紫黛的消失實在是在她很擔心，“我知道，任何帝王對背叛者都不能留情，而且……就算羽青是紫黛的生母，你也不會放過她吧？你一開始就是在騙她的。”

這話說起來不近人情，卻是一個皇帝必做的事情。如果連謀逆的人都放過的話，沒有人還會再對他有任何信任，江山自然也不可能穩固。只是想到韋辰一開始就把紫黛當作棋子，卻是和羽青差不多了，朱霜霜不由得也很鬱悶。

“沒錯，而且……我很可能會在亂中就殺了她，不給紫黛求情的機會。不過，你以為紫黛會不知道？”韋辰的眼睛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不過朱霜霜很清楚地知道他正在看著自己。

朱霜霜轉念一想，也是，如果自己是紫黛，也會想到韋辰不會那麼輕朱就放過羽青，於是默然搖了搖頭，不想再說這個話題：“可是她現在會去哪裡呢？若水也是，從事情一結束就不見了。他們兩個……真是……”

韋辰卻聽著有些好笑：“紫黛也就算了，畢竟是我的妹妹，但是若水本來就是江湖中人，事情已經了結，不離開還能去哪裡？難不成你指望我給他封一個大將軍，讓他天天去帶兵打仗？還是說和謝羽一樣，讓他做我的貼身侍衛？”

這當然就是笑話了，若水漂泊江湖不知道多少年，怎麼可能做別人的侍從。其實朱霜霜也不知道自己想把若水留下做什麼，只是在她的印象裡，朋友總是一輩子的，可是現在她曾經的那些朋友，卻都一個個離她遠去，連一個挽留的機會都不曾留下。

韋辰畢竟是男子，沒有那麼多心神上的羈絆，笑著開解她說道：“她只是一時接受不了，遠離一陣子，想明白了也就好了。等到那一天的時候，她自然會回來。憑她的身手和心計，也不會有人會傷害她。”

這倒是實話，誰想去和紫黛過不去，那實在是嫌自己的命長了。可是紫黛看著宮裡這大大的房間，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感到了一絲空虛。

事情一結束，朱仙子就和般若回到了原來的家裡，只說閒了會再過來玩，可是走得卻如此決絕。若水在他們沒有注意的時候就飄然遠去，沒有給朱霜霜一絲機會道別。紫黛則在韋辰下令處決羽青的那一天離開，謝羽曾經試圖去跟蹤她，但她居然在半個時辰之內就甩掉了謝羽，從此不知所蹤。

現在唯一還能常常和他們聯絡的，也只有韋廣暉和朱子玉這一對夫妻了。不過聽說朱子玉剛剛被診出有喜脈，把韋廣暉歡喜得坐立不安，天天囚禁著朱子玉，哪裡都不讓她去，倒把她悶得天天寫信進宮裡，希望朱霜霜能去看她，給她解一解悶。朱霜霜倒也為她高興，只不過……

“你的妹妹都已經有寶寶了，難道你就不急？”

韋辰好像會讀心術一般，她才剛剛想到朱子玉，他就說起了這件事。朱霜霜冷冷地哼了一聲，發現韋辰的手又有不老實的傾向，乾脆一翻身把被子都卷走，只是不去理他。韋辰也不哄，只是用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髮，讓她感受著他的溫柔。

沉默了不知道多久，朱霜霜還是奈不住，先開口說道：“謝羽瞞了我什麼？”

韋辰一愣，沒想到她卻是看了出來，想了一想，還是決定對她說實話：“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謝羽只是推測，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沒有和你說。他在跟蹤紫黛的時候，發現她走的地方都是你和若水一起住過的。當然，她明知道你不可能在那裡，那……應該就是想要找若水了。”

“若水？”朱霜霜頗有幾分意外，“她……和若水……沒有什麼的吧？”

她真的是對情感一事一竅不通，尤其紫黛前一陣子還在勸說她和若水的感情之事，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怎麼會和若水……韋辰卻好像是久經情場的老手了，淡然笑道：“我也覺得沒有十分的把握，不過他們兩個人倒是很般配。紫黛以前就說過，她見識過太多的人，那麼多複雜的人心讓她望而生畏，現在只想找一個簡簡單單的人，能懂她，能過一生。你看，這麼說來，若水不是很適合她嗎？”

“這麼說來也是……”朱霜霜現在一想，在紫黛幾次遇到危險的時候，若水確實是有些緊張。只是她習慣了若水一直都在為她緊張，沒有想到別處，現在回想起來才明白，能為別人緊張，已經不是生性淡漠的若水了。

“而且若水一直被羽青派去監視紫黛，這麼多年來，他們的感情可以說比出生入死還要深厚，只不過一直沒有什麼事情發生，他們兩個人也沒有發現罷了。聽說紫黛現在叫若水，叫的並不是這個名字呢。”韋辰繼續閒閒地說著，不引人注意地把被子一點點扯了過去。

朱霜霜放開手，任把又把被子連著自己一起抱回去，指尖都是他的溫柔氣息：“說得也是，當時我問若水的名字，他只說若水是他出生的地方，所以讓我叫這個名字。我卻是連他的真實名字都不知道呢！現在紫黛能叫他別的名字……看來他是真的放下了吧。”

說到這裡，她的心裡終於有了一分釋然。一直以來，她都為自己不能回應若水的感情而內疚，現在紫黛和若水能修成正果，也算是圓了她的一個心願。

“不過話說回來，般若也太孤單了一點，不知道誰將來能有福氣和他在一起。我說霜霜啊，你以後也多拉著他出來走一走，不然到了而立之年他都見不到幾個女孩，會更孤僻的。”韋辰現在最大的敵人已經消失，說起話來反而比朱霜霜都輕鬆了許多，甚至還婆婆媽媽地管起這些事情來。

朱霜霜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知道啦知道啦，不就是不讓他當宅男嘛，我以後把他的書都給藏起來，看他還看什麼看！不過話說回來，我覺得般若對謝羽一直都挺感興趣的，要不要讓他們湊成一對好基友？”

經過朱霜霜這麼久的調教，韋辰對“宅男”“基友”等詞都已經熟得不能再熟，只是現在聽起來卻是汗如雨下：“霜霜，他好歹也是我的弟弟，你不照顧也就算了，不能這麼出餿主意啊。般若對謝羽的興趣明明都是在他的武器上，怎麼你一說起來就好像是……”

朱霜霜難得見到他這個樣子，很有點得意，哼哼了兩聲不再理他。韋辰用力扳過她的肩頭，還在繼續和她說著家事：“你的孃親現在身體也漸漸調理好了，靈兒又在她的身邊，我看她很能幹，以後多交點重要的任務給她。說不定幾年以後，她也能像謝羽和我一樣，成為你的左右手。”

朱霜霜也一直沒有忘記靈兒這個可愛的小丫頭，現在這個丫頭已經出落得水靈，再也不是當年的幼稚模樣，讓她也很有成就感。她穿越過來之後，最切實改變的，也許就是靈兒，還有翠倩樓的那些人。唐千千和燕獨行現在還是翠倩樓的主事，她經常偷偷溜出宮去給翠倩樓進行改革，倒是越來越把它改造得現代化了。只不過……

“你大哥和蕭逸之，現在還沒有什麼影子？胡落失蹤可能是不想再露面，但嵐妃居然也不知去向了。”這幾個人的下落卻是她最關心的，但是偏偏打探訊息的人卻說沒有任何線索，好像這幾個人從來就沒有存在過一般。

韋辰沉默了一會兒，顯然心裡也有些擔心，但卻不肯再說下去：“這幾個人，短時間也成不了大器，倒不必著急。霜霜，還記得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我問過你到底是誰嗎？”

朱霜霜當然記得，那時候她還有著自己的名字，不同的身份，看著眼前這個皇帝只想要逃出去。可是不知不覺之中，逃走的念頭再也沒有出現在她的腦中過。共同對敵，無間合作，生與死之間的信任，早已讓她和他這一世的生命緊緊地連在了一起。

“回答我，霜霜，你是誰？”韋辰的唇吻上她的眼睛，熟悉的氣息讓她迷醉。

她微微閉著眼睛，回想著這兩世的點點滴滴，唇角漾起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