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一天也不會經過超過五個人,我們就在這裡聊吧。”男子隨手取出一塊碎布,抹了抹棲心亭的欄杆,與韓兮坐下。
等坐下來,韓兮才看清男子的臉。
這個模樣有點邋遢的男子,臉上同樣很邋遢,皮膚呈暗紅色,眼袋又黑又大,眼神亦是慵懶無比,可即便如此,依然透著幾分英俊。或許這就是中年大叔的魅力吧。
“再給我看看。”男子向韓兮伸出手。
韓兮將七寶刀遞給男子。
男子接過刀拔出來看了看,就說:“你用它殺過人了?”
韓兮覺得吃驚。
男子見她面有驚疑神色,輕笑一聲道:“用過的刀就不算新刀了,新刀舊刀的差別,在我這樣的人眼裡,還是很明顯的。”
韓兮瞭然道:“原來是這樣,我不知道。”
“這把刀……”男子停頓了一會兒說,“自它鑄造成型之日起,就從未見過血,沒想到卻被你一個弱女子用來殺了第一個人,而且你還發現了裝具中隱藏的秘密。這都是天意……好吧,既然如此,我代替我們掌門的名義,將你收入組織,成為新晉刺客。”
說罷,男子咬破指尖,在韓兮的右臉頰上,畫了一個十字。
韓兮不明白這項儀式有什麼具體的意義,但仍難掩心中激動:沒想到,我現在竟然是一名刺客了!
入會儀式如此簡單,證明了這個組織的行事風格就是以幹淨利落為主。
因此那男子也直接切入正題,告訴韓兮:“我叫樊泳,關中遊俠樊仲子的後人。從十年前開始,就一直負責洛陽的接頭任務。自從董卓焚燬洛陽,而今近七載,幾乎每一天都要來這裡一趟。七年,終於讓我等到了。”
韓兮問:“那樊大俠,你們……現在應該說我們,都忙些什麼呢?”
樊泳對韓兮說:“我們組織是呂后亂政之後,由文帝設立,一直負責維護漢家天下,只可惜難擋大勢,但我們仍要力挽狂瀾。而今司隸校尉楊岐,挾天子以令諸侯,禍亂朝綱,我們就是要除掉他,幫助天子重新執掌權柄,統領天下。”
韓兮聽了很是高興,沒想到組織目前的任務竟和自己復仇的願望完美吻合了。
但樊泳話鋒一轉:“只不過——”
韓兮忙問:“只不過什麼?”
“只不過,我們殺不死他。”
“殺不死他?”韓兮聽了都覺得新鮮,人被殺——擊中要害的情況下——難道還不會死嗎?
然而樊泳卻明確告訴她:“人被殺,真的不一定會死,只要有一個反例,就可以推翻這句話。而很可惜,這個反例,就是楊岐。”
“怎麼會?他難道是不會死的人嗎?”
樊泳說道:“其一、現在幾乎沒有人能打敗他,其二、他真的不會死。當年劍聖王越曾試圖殺死楊岐,但你猜怎麼?一劍刺穿了楊岐的心臟,他還活蹦亂跳,最後反殺了王越。現在他身邊更是侍衛眾多,又經歷了白馬寺的事情,他一定更加提防,如今我們再想暗地裡下手,已經是不可能了。”
如果硬要從機制上來解釋,楊岐本身是有額外韌性的,可以讓他在脫戰後“復活”,當然冷卻時間將近一年,可刺客你一年又能有幾次出手的機會呢?
當然,其他傳奇人物也有韌性,只不過其他人物的韌性,通常會體現為“逢凶化吉”、“九死一生”等等,不像楊岐這種直接是被人捅死還能再起的這樣BUG現象。
第二點,也就是機會的問題。由於楊岐擁有“三國全面戰爭系統”的原因,任何試圖接近他的人,他都能清楚看到對方的基本資料,無論是性別、年齡、性格、履歷等等,一目瞭然,因此細作和內奸是無論如何也翻不起大浪的,除非……
是他自己有意派出去的假叛徒。
韓兮聽了有些絕望:“難道就沒有一個辦法,殺掉這個狗賊了嗎?”
“有!”樊泳肯定地告訴她:“有個高人曾指點我們掌門,說只要殺光楊岐所有的男性親族,他就會自行消亡。我們在那位高人的指點下,一步步調查、縮小範圍,最終圈定,是弘農楊氏這個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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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韓兮倒比樊泳更瞭解,畢竟她曾偷聽了楊岐與赫連鳶的對話。
韓兮問樊泳:“那你們成果如何了?”
樊泳道:“按理說包括楊彪等在內的弘農楊氏男子都已經被我們清洗,可奇怪的是楊岐並未如高人所說的那般自行消亡。”
“我知道為什麼。”韓兮迫不及待地說。
“你知道?”樊泳童仁一閃,彷彿看見了希望一樣。
“是的,我知道。”韓兮說,“因為還有一個楊氏男子仍然活在世上。”
“是誰?”
“楊修楊德祖,目前正在袁術麾下任書吏。”
“你怎麼會知道的?”樊泳覺得奇怪。
韓兮告訴他:“因為我目前就寓居在楊岐的府邸當中。”
“什麼——”
“個中原因相當複雜,但奴家可以以性命擔保,我與楊岐勢不兩立!只要我一息尚存,就必須要看見楊岐敗亡的那一天!”
“言重了。”就如鄭葵在暴雪賞金公司中接受過專門的心理學培訓一樣,刺客組織成員樊泳,也懂得察言觀色,他通過觀察韓兮的言行舉止,能夠看出,對方並沒有說謊。
樊泳點點頭,道:“好,既然你就住在楊府,那你就算是我們的內應了,你要做好潛伏工作,以後每隔三天來一次棲心亭,與我接頭,交換資訊——對了,你平常出來還算方便嗎?”
韓兮道:“平時也沒有人會管我到哪裡,四天見一次面,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樊泳說:“那就好。你今天先回去,儘可能多地瞭解一些關於楊岐現在的情況,三天之後再來棲心亭,把你所知道的告訴我。”
“包在我身上。”說罷,韓兮便起身,像是急不可耐地想要為組織貢獻一份力量了。
“你要知道,自己現在對組織而言十分重要,”樊泳同樣起身,並將右手放在韓兮肩上,叮嚀道:“萬務小心!”
韓兮鄭重地點了下頭,隨後便辭別了樊泳。
韓兮覺得自己總算是找到組織了,恨不得現在就能完成復仇。而樊泳卻知道做成一件事有多麼不容易。
在目送韓兮離去後,樊泳轉回身原路返回,喃喃自語:“楊修,袁術……恐怕也沒那麼容易。”
是這樣的道理,你覺得想要潛入楊岐的官署很困難,想潛入袁術或是其他任何一個諸侯的府署也同樣沒那麼簡單。
現實中的潛入可不像影視劇或是某一類3A遊戲那樣,你換身衣服或是蹲**子就能進去,如果潛入真這麼簡單,我特麼早就拿到八千萬賞金了,還在這兒水個幾把。
不過樊泳他們是專業的,他們組織裡的人自然另有他法,最簡單實用的方法,無疑是化裝成乞丐或是商賈,前往九江郡,設法摸清楊修的作息時間,並尋隙出手。
其實楊修不過一個文人而已,官也不大,上班恐怕都得步行,想下手輕而易舉的事。但問題是,這中間有一個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