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推理與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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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戌冬大聲叫好,並對周圍人說:“瞧見了沒有?這就叫實力壓制。馬儒小兒,完全沒有贏面。”

話音剛落,連枷棍忽然停止了掃動。原來是馬儒找準機會,一腳踩住小棍。那對手緊急拔不出,又擔心馬儒趁機丟出環刃,愈加用力。

馬儒微微一笑,突然抬腳——

啪的一聲,連枷棍打在了自己主人的腦門上。

旁邊衝出來幾個醫士,趕緊將這位仁兄抬下場地。

眼看戰況如此,黃戌冬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連番預測失敗,使他在面子上有點罩不住了。

“黃哥,你行不行啊?怎麼你看好誰,誰就落敗啊?”

“意外,一切都是意外。”黃戌冬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好像真的是他支援誰,誰就會輸。但他的確不希望區區一個侏儒在比武場上囂張,因此,他決定換一個策略。短暫的沉默之後,他嘆口氣道:“看來,馬儒小兒的確深藏不露,是黃某小覷他了。往後的比試,我都支援馬儒了。”

“還有人敢挑戰嘛?”這時拱火天王孫逸峰掃視眾人,大聲問道:“沒有人敢挑戰,那麼今天的冠軍就要歸馬儒趙——”

剩下來的赫連鳶已經沒有興趣看下去了,因為對於她這樣一個久經戰陣,屢次為丈夫同時也是主公的楊岐出生入死的人來說,外面人的比武,都是凋蟲小技,不足為道。更何況她還有要事沒辦,也沒有心思去觀戰。

而楊修也不再看外面的擂臺比試,他轉回頭來看向赫連鳶,待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說道:“是楊岐派你來的,對嗎?”

“你看出來了?”赫連鳶覺得,現在楊修不管看出什麼來,她都不會覺得奇怪了。

“不錯,”楊修點點頭道,“從剛開始看外面的競技比武,你說出‘這倒很符合他的作風’那句話時,我就知道,你對陛下很是瞭解,或許你曾是他的部屬?可能吧。但我沒有聽說過袁軍當中有女兵的。不過我卻曾經聽同僚說起過楊岐,說他身邊常年有一男一女兩名護衛侍立左右,男的是劍術高手,女的弓馬嫻熟。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就是他的貼身護衛赫連鳶。”

赫連鳶再一次心服口服,這回楊修不但說準了自己的身份,連名字都道出來了。她說道:“不錯,我便是赫連鳶。此次我來到壽春,是專程為您而來。”

“為我而來?”楊修很感興趣,說:“雖說在下小有才名,但不至於千里之外的司隸校尉楊岐都知道我吧?畢竟在下還很年輕。楊公即便求才若渴,完全可以在關中、河南及南陽招攬能人志士。為什麼非要來壽春找我呢?”楊修說完,便端起茶盞準備喝口茶潤潤喉嚨。

總算問到關鍵所在了。赫連鳶迫不及待地說出了那句話:“你知道嗎,雖然你很年輕,但你卻是祖宗啊!”

“咳咳——”楊修一口茶沒咽下去,差點把自己給嗆死。“你說什麼?我是祖宗?”

此時書僮用更加崇拜的眼神看向楊修。

真想不到啊,主人才剛剛二十三歲,就已經有比他年齡更大的人折服於他的才華,稱他為祖宗了。

“你等會兒——”楊修說道:“且不說誰給我這麼大面子,居然要認我當祖宗。單憑年紀我也不適合啊,祖宗那起碼都是五輩往上,在下連孫子都沒有呢,是誰這麼喜歡裝孫子?”

恃才傲物果然已經融入楊修的血液中去了,他就連隨口的這幾句,都不忘記損人。

不過赫連鳶並不認為這是損人,因為楊岐在楊修面前裝孫子,那都已經是大賺了好麼?她對楊修說:“我家主公認定你就是他祖宗,所以想請你隨我回洛陽新城。”

楊修再聰明也不可能想明白這種事情,連連擺手道:“想用這種方式挖角還是太天真了。我知道楊公統轄司隸及南陽郡,聲威遠播。他作為一方諸侯,一定急於招攬人才。可是用這種令人發笑的方式來拉攏在下,未免顯得太沒有誠意了些。更何況……”

楊修又瞥了眼外面打擂的那幫人,說:“我已經在仲家天子麾下效命,如果因為你一句滑稽的玩笑就另投他處,世人不得戳我嵴梁骨,說我朝三暮四,反覆無常?”說完,楊修又端起茶盞,打算喝口茶真正地潤潤喉嚨。

赫連鳶做思索狀,稍後,道:“那我不管。”

“咳咳——”楊修又是一口茶沒咽下去,差點再次把自己給嗆死。

他本來還以為赫連鳶會說出“袁術偽帝,為偽帝效命乃亂臣賊子,此際正當棄暗投明,為漢家效力”等等諸如此類的話,進行遊說當中最基本的你出言我反駁的過程,卻怎麼都沒料到對方會直接甩出一句她不管的話。

楊修心想:看樣子楊岐就沒打算跟自己好好講話,遊說登庸,而是一開始就抱定把自己無論用何種方式——譬如劫持——都要帶走的想法,而赫連鳶坐下來跟自己喝茶聊天,已經是在耐著性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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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不跟我走,”赫連鳶接著將身子朝前一傾,低聲說道,“很可能會被不明身份的人殺死——就像你的父親一樣。”

聽到最後一句,原本還嬉皮笑臉的楊修登時斂容肅色,看不出有半點想開玩笑的意思。

原因就在於,他的父親楊彪,的確不是正常死亡的。

總說袁紹家族號稱四世三公,但袁家對比楊家,還是要差了一點。

因為《三國志·魏志·袁紹傳》記載:漢代袁安在漢章帝劉炟時為司徒,兒子袁敞為司空,孫子袁湯為太尉,曾孫袁逢為司空,袁隗為太傅,四世居三公位,人稱“四世三公”。

而《後漢書·楊彪傳》則記載:“自震至彪,四世太尉,德業相繼,與袁氏俱為東京名族雲”。

東漢時期,以“太尉、司徒、司空”為“三公”,袁氏連續四代任三公。

而弘農楊氏原本則是四代人都任三公中最高的“太尉”。然而四世三公這個名頭,終究因為刺客組織對楊彪的暗殺,化為了泡影。

“你怎麼知道?”楊修眉頭緊皺,死死盯著赫連鳶問道。

“先別管我怎麼知道的,總之跟我走,就可以免去於你父親雷同的遭遇。”赫連鳶道。

楊修仍問:“我如何才能相信你,你和你的主子楊岐,對我沒有惡意呢?”

赫連鳶道:“如果我對你有惡意,完全沒有必要走到你面前,和你打招呼吧?”

楊修終於相信,但還是要問:“你什麼時候動身?”

“這取決於你。”

“那好,”楊修點點頭,說,“宜早不宜遲,不如就今天?”

“我都說了,這取決於你。當然,對我而言,自然是越早完成差事越好。”

“好,我回家收拾一下東西,收拾好了就立即啟程。”

“我也跟你去搭把手吧。”

見楊修終於相信自己,赫連鳶暗自松了口氣。她現在只希望那個刺客組織還沒有找過來,給楊修足夠的逃亡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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