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罷了。此水玉杯價值連城，岐受之不起，上將軍還是收起來吧。”

聽到楊岐這麼說，孫堅也顯然松了口氣。

楊岐注意到孫堅的這個表現，不禁猜想：難道他是怕我怒意漸盛，真用所謂的“妖法”炸了這營帳？

果然，孫堅下一句話就是：“楊公大度，堅心悅誠服。只是堅還有一事不明：昨日洛陽南郊大戰，董軍數百人頃刻間化為飛灰，楊公究竟用的是什麼法子？”

看來大家對我的秘密武器都很感興趣啊。楊岐心說。

有那麼幾次，他真的很想把“一硝二黃三木炭”這句話大聲地喊出來，畢竟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滋味其實並不好受。然而左慈幫他定下的自立目標，令他剋制住了這種衝動。至少要等真正占城自立，準備給自己的親兵普及火器時，才能將火藥的配方公佈出來。

因此，面對懷著極大好奇心的孫堅，楊岐仍然拒絕回答。

他又將當初忽悠裴元紹的那套說辭拿出來，對孫堅道：“那是我老家的一名方士給我的，我也不清楚究竟是什麼東西，只知道點火就會爆炸。”

“那楊公能否給我看一看？”孫堅顯然非常期待。

“用完了。”楊岐搖搖頭，攤開兩手道。

“用完了？”孫堅的語氣中明顯帶著幾分失望和幾分懷疑。

“對，”楊岐肯定地說，“用完了。”

楊岐注意到孫堅輕輕嘆了口氣。

或許他很想掌握這種可以強有力地改變戰局的武器吧。但可惜我不能告訴他。楊岐同樣在心裡嘆氣：如果我告訴他火藥的配方，那麼興許他就不會在一個月之後戰死了吧？

對，如果一切仍按照歷史線來走，那麼孫堅的壽命只剩下不到一個月。

公元191年（初平二年）四月，袁術派孫堅征討荊州，攻打劉表。劉表派黃祖在樊城、鄧縣之間迎戰。孫堅擊敗黃祖，乘勝追擊，渡過漢水，包圍襄陽。劉表閉門不戰，派黃祖乘夜出城調集兵士。黃祖帶兵歸來，孫堅復與大戰。黃祖敗走，逃到峴山之中，孫堅追擊。黃祖部將從竹林間發射暗箭，孫堅中箭身亡，將星就此隕落。

儘管今天才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會面，然而一個月以來的共同征戰，梁縣潰敗、大敗胡軫、南郊激戰、逼退呂布，四場戰役，楊岐已經深深為孫堅的個人魅力和軍事才能所折服。真實歷史上的破虜將軍，遠比遊戲中幾項八九十的高額資料更令人欣賞與拜服。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堂堂正正、匡扶漢室、欲救萬民於水火中的英雄，將會在不到一個月後，死在一片陰暗潮溼的竹林當中。

楊岐頓時有些動容，他感到鼻子一酸，眼眶控制不住地溼潤了。

孫堅自然不知道楊岐為何垂淚，只當他是因為被人強逼要喝毒酒而感到委屈，慌忙施禮，再一次誠懇地說道：“今日之事，罪在孫某，楊公若是仍覺得不忿——”孫堅取下腰間馬鞭，遞給楊岐，說：“——就儘管責罰我吧！”

“主公，不可——”程普朱治二人見狀，自然要出言阻止。

而楊岐推開鞭子，揩去眼角淚水。他深呼吸一口，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他要改變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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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已經定下自立目標，如果朝著那個目標行事的話，勢必會對將來造成影響，甚至已知的歷史徹底變成不可捉摸的未來，但是至少現在還沒有真正意義上地影響到歷史。而楊岐決定要做個試驗，既是為了測試一下對歷史進行稍微一點點的改動究竟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同時也是為了挽救自己最喜愛的三國人物之一的性命。

於是，楊岐鄭重其事地對孫堅說道：“上將軍，您今日請我來，不論本意如何，但至少現在我已經知道，上將軍是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上將軍都做到這個份上了，岐哪裡還敢怪罪您？其實即便上將軍今日不請我來，我也會設法主動來找上將軍的，因為我有一件極為重要的事，一定要在四月之前告訴您。”

“什麼事情，非得在四月之前告訴我？”孫堅感到困惑。

楊岐知道有必要設法讓對方完全相信自己的話，便道：“這麼說吧，上將軍獲得傳國玉璽之事，我是提前預知的。”

“你是提前預知的？”

“對，”楊岐道，“上將軍還記不記得，攻打梁縣之前，我部兵馬未動，一直等到您大敗胡軫、陣斬華雄之後，我部才隨豫州軍作戰。”

“是，你們裴元紹部負責維護甬道，所以一開始沒有參戰，這有什麼問題嗎？”

“不，”楊岐用力搖頭，說，“我部兵馬之所以一開始沒有參戰，是因為我說服裴校尉不參戰的。因為我在上將軍出兵之前，就已料到了梁縣北郊慘敗。”

程普還是發現了矛盾的地方：“你說你早已料到了梁縣北郊慘敗，那你為何還帶著護衛隨我軍行動，你就不怕死在亂軍之中嗎？”

“唉——”楊岐重重嘆了口氣，他現在理解“不如意事常八九”這句話了，因為他受命監察豫州軍行動，必須時刻隨大軍行動，結果這件事又成了他說服孫堅的障礙了。人吶，想做成一件事，是真不容易。

嘆完氣後，楊岐又說：“這樣吧，你們不妨派人連夜趕到酸棗，看一看曹操是否曾在滎陽遭遇慘敗，幾乎僅以身免，就知道我能預知將來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孫堅、程普、朱治三人面面相覷。

他們原本的計劃是明天就讓黃蓋和祖茂二人帶兵追擊董卓，掩護大部隊撤回魯陽。如果要派人去酸棗打探關東其他路聯軍的情況，一來一回最少也要三天——還是照著把人和馬往死裡跑的速度。如果這三天董軍整頓好了，再朝洛陽攻來，怕是豫州軍主力就跑不回魯陽了。

楊岐直發急：“你們不相信我嗎？”

“你還沒說，”孫堅道，“一定要在四月之前告訴我的事究竟是什麼。”

“一定要在四月之前告訴你的，”楊岐急得燥熱，脖子發癢，他用力撓了一把，把耳朵後頭都抓破了，說，“就是千萬不要去攻打荊州，直接帶兵去江東發展。”

“千萬不要去攻打荊州？我為什麼要攻打荊州？”

“因為如果上將軍攻打荊州——”楊岐覺得，避諱一些詞是毫無意義的，他必須要將最嚴重的後果說出來，對方才有可能相信——

“你會死在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