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組的進度很緊張，只放了一天假，第二天就恢復如常。除了導演安慰性提了一嘴吳月，其他人像是都不記得這個人。

也是，劇組工作人員上百號，一個吳月算不上什麼。

中午的時候，在全組詫異的目光之下，葉晨辰邀請晏歸辭和他一起談論劇本。劇組都心照不宣，葉晨辰平常的時候都不怎麼搭理晏歸辭，如非必要，都不會和他說一句話。

現在他忽然換了一種態度，大家都很驚奇。

晏歸辭自己也是：“小葉，你……”

“我最近狀態不好，我們對手戲多，如果你不願意的話，那我找我的經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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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晨辰也沒有勉強，晏歸辭猶豫了一秒，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我願意。”

“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的進了葉晨辰的休息室，葉晨辰卻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把玩著自己手中的手錶，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幾分鐘過去之後，晏歸辭看到葉晨辰還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忍不住了：“小葉，不是要討論劇本嗎，我們開始吧。”

“晏歸辭你著急什麼？平常你不是最能夠忍受我不說話嗎？我們拍戲的時候你故意一遍一遍的ng為的就是你買通的工作人員，能夠拍到我們親密的照片吧？”

葉晨辰黑白分明的眼，乾淨不含任何雜質，這樣的乾淨，讓晏歸辭有些不敢看他他的眼睛。

“小葉，你在說什麼，網上的那些路透都是工作人員和代拍……”

“哦，我還真好糊弄，是不是我的外表給了你錯覺，讓你覺得我就是一個柔弱的Omega，失去了嚴厲我什麼都不是，只要嚴厲不開口，我葉晨辰就只能任由你在我身上潑髒水？”

葉晨辰放下手中的手錶，看著晏歸辭：“你聽過一個故事嗎？有一匹小狼，它出生的時候，被人類撿了去，為了改掉他與生俱來的野性，那個獵人從小到大只讓他吃草，但是它本性貪婪，趁著獵人不注意，咬斷了鎖鏈，咬破了一隻兔子的喉嚨。”

“它嘗到了野生動物的味道，那味道對他來說真的太美味了，於是它在獵人面前裝乖巧，卻趁著獵人不注意開始吃獵人養的羊，第一天，獵人如常，第二天獵人如常……”

“直到好多天以後，最後一隻羊也被吃完了，這頭狼的目光放在了餵養它的獵人身上，它趁著夜色進了獵人的帳篷。”

葉晨辰看著晏歸辭的那張臉，看起來像是翩翩公子一樣的臉龐，意味深長的笑了：“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麼嗎？”

晏歸辭開始習慣性裝傻，像是他在大眾面前維持的人設那樣，努力向上的鄰家大哥哥。

“小葉，我們討論劇本吧，你和我說這些幹什麼？”

“那頭狼剛進帳篷的時候槍聲響起，它被獵人打死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傻子，貪心不足蛇吞象。”

“可能第一次他把目光落在獵人養的羊的身上的時候，就註定了他會悲劇收場。”

葉晨辰走到晏歸辭旁邊，眉目彎彎：“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處理，你可以在這裡等我，我們之間的事情該好好算算了。”

他拉開了門，Linda對著他點點頭。

葉晨辰深吸一口氣，走到拐角處看著王林，眼神平靜。

“王林，我剛剛講的那個故事你聽到了嗎？”

“晨晨……”

“Linda姐，放錄音吧。”

葉晨辰深吸一口氣。

手機裡先是沙沙沙的作響，接著王林的聲音從冰冷的機器裡傳來。

“我真的不能在這麼做了！吳月被燒死了！”

“白哥，我還有外婆……”

“上次的藥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換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嚴總會知道，但我確定葉晨辰沒有發現……”

……

王林臉色慘白如紙：“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王林，我們認識三年了，我知道我這個人喜歡說謊，你有什麼不滿意的可以針對我，你怎麼對我，我絕對二話不說。”

“但是，吳月呢，她是你的同事，每天早上你到公司的時候，她給你帶早餐，她的零食總分給你一份。”

葉晨辰一步步走近王林。

“知道我為什麼簽約一世長安這部劇嗎？因為是你口中的白哥和你期望的，我如你們所願。”

王林咬著唇：“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的身體出問題了，你覺得我是會有多傻才相信只是因為我做了流產手術，王林，你見到過未成形的嬰兒嗎？”

葉晨辰蒼白的唇角上揚：“全部都是血，甚至你能夠看到他的性別，他的四肢，但是在手術臺上，你什麼都做不了。”

“白熾燈打在你的身上，你的意識清醒著，但你的身體動不了，任由醫生把手術刀放在你的身體裡……”

葉晨辰似乎聞到了鼻息之間的血腥味。

“晨晨，別說了，”王林搖著頭，“別說了。”

“動手術的是我啊，我都經歷了，怎麼王林，你沒膽子聽？”

葉晨辰壓低了自己的聲音：“你換我藥的那一刻，為什麼那麼敢？”

“對不起。”

王林的身體開始不自覺的顫抖，整個人抖成了篩子一樣。

“對不起？”

葉晨辰嗤笑一聲：“其實我最開始不知道是你，我也不願意懷疑你。”

“那天我剛到公寓裡，你給我打電話說你失戀了，然後毫不猶豫帶著我上了二樓，讓我看到了白燁故意去親嚴厲。”

“我在你眼裡究竟是有多蠢？這樣拙劣的戲碼我也會相信？”

葉晨辰看著他顫抖的手，走了過去，搭在他的肩上，感覺到了王林僵硬了一下。

“王林，你是個男人，做了事情，就不要這麼慫。”

“是你先騙我的，那天我……”

“對，我騙了你，”葉晨辰說，“我和嚴厲協議結婚，我沒告訴你，是我的錯，我第一時間給你介紹我圈子裡唯一認識的導演是我的錯，你外婆病了，你有苦衷，是我的錯。”

“全是我的錯，王林，你沒錯。”

“善良和寬容很多時候是一廂情願的笑話。”

葉晨辰漆黑的眼眸裡水光一閃而過，聲音如常：“現在我不是得到報應了嗎，還搭上了吳月的一條命，我認了，這代價我付。但是你，我會親手把你送上法庭，給吳月的父母，還有我自己一個交代。”

“明明那晚你和嚴總，”王林啞著嗓子，“你們……”

“我和他之間……白燁想錯我了，他做的這些不會影響我分毫，我更不會蠢到去像個潑婦一樣發瘋，”葉晨辰說，“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你猜的很對，我和嚴厲早就結婚了，全城被求婚的那個葉晨辰是我，他的合法Omega是我葉晨辰，甚至我們滾床單都好多次了。”

“這一個月以來，嚴總和你之間……”

“誰是籠中人，誰是下套的，誰知道呢，”葉晨辰皮笑肉不笑，“欠你的，那天那張卡，我已經還清楚了。你和我之間的情誼也只能用金錢這麼廉價的東西衡量和羞辱了，別做出這麼一副難過的表情。”

“你的眼淚對我來說就是侮辱。”

王林的眼圈紅了，有眼淚掉了下來，他咬牙，葉晨辰伸出手，替他擦去了眼淚。

葉晨辰冰涼的指尖讓王林打了一個寒顫。

明明還是那個帶著熟悉笑容的葉晨辰，卻什麼都變了。

“吳月的事情，你該給她一個交代。”

“她才是那個該哭的人，還有我的孩子，你該對你的行為負責，到時候我會起訴你。”

王林慌忙抓著他的胳膊，著急的看著他。

“晨晨，你能不能……”

“不能，”葉晨辰毫不留情的說，“我花了近一個月的時間等著你和白燁按捺不住，其實我很後悔……”

“我……”王林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後悔我每天都像是那個獵人一樣，給你機會，小曦很喜歡你，她把你當哥哥，我也把你當好朋友。我願意給你機會。”

葉晨辰抽出他抓著自己胳膊的手，低頭諷刺一笑。

“我錯了，如果我能夠預知未來，我會在一週之前就和你對峙，給你的銀行卡，你外婆治病到送終夠用了。”

“不過別著急，我會叫Linda姐安排你先找個地方住下，就讓你一個人背鍋，多沒意思，至少白燁也該替你分擔一點。”

葉晨辰無聲笑了，黑曜石一般的瞳孔沾染了暗色，他緩緩離開，每一步走的很慢。

王林剛要上前，Linda擋在了他的面前。

她沉默的看著王林。

當時在選助理的時候，做了測試，其實她不怎麼願意王林做葉晨辰的助理。

藝人助理是一個很重要的職位，特別是私人助理。

萬一遇到心術不正的，只要他/她說自己是業內人員，不管爆料的真假，粉粉黑黑都會狂歡。

所以她一開始不同意，但是葉晨辰堅持。

“知道你一個月錢外婆做手術，你行李箱裡的那張銀行卡是誰的嗎？”

Linda一身黑色的襯衫，鉛灰色的西裝披在她的肩膀上，她收起自己的手機。

“是晨晨讓我給你的。那是他收到的第一筆酬勞，《消失的夜》全部的片酬。

你還不知道我的工作風格吧，我不是一個任人唯親的人，晨晨說，他選了你就會相信，如果沒有你當初幫他，他不會有現在。”

“在你們眼中，可能葉晨辰特別愛說謊，大多數時候好聽的話張嘴就來，但是在我這個藝人看來，”Linda停頓了一秒，“他比誰都現實也比誰都理想。”

“當初葉晨辰進輝煌和我簽約了三年內完成三個億的KPI。”

Linda說：“他的第一筆酬勞給了你，你很幸運王林，但是你辜負了他的信任，嚴總已經替你準備好了酒店，一會張揚會來接你。”

王林驚恐的看著Linda，像是聽到了鬼故事一樣。

“嚴總，他……”

“我們嚴總的行事作風你還不瞭解吧，”Linda緩緩一笑，“他最近在忙著做財產公證，如果他和葉晨辰離婚了，名下的所有資產，包括整個輝煌都歸屬葉晨辰所有。”

“白燁已經輸了，不是每個人都戀舊的，”Linda聳聳肩，“只是他還不知道自己輸在了哪裡。”

王林苦澀一笑：“我為葉晨辰趕到高興。”

“我想，晨晨並不需要，”Linda細長的眉目之間透露出些許凌厲，“一個連自己好朋友藥都可以換的人，這樣的祝福聊勝於無。”

“如果不是你的出現，晨晨和嚴總沒必要現在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