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大夫疲憊的走路都困難，必須在徒弟的攙扶下站穩，卻還是耐心的回答他們，“手術還算成功，就是她太累了，你們準備點蘿卜湯之類的，等她醒來喂她喝一點。”話落，就被徒弟扶去一旁休息了。

畢竟年紀大了，就這樣站了兩個時辰真的不容易，縫合傷口期間好幾次他們都以為師父會倒下，可他居然堅持下來了。

而且縫的非常完美。

他們這裡有最好的祛疤藥，相信用上後幾乎不會留下疤痕的。

有個產婆很是詫異，“生孩子不都是補嗎？怎麼吃蘿卜湯？”

在他們看來，蘿蔔是刮油水的，適合家裡條件好肥胖之人吃，哪裡有給產婦吃的？

再說，這家看著條件不錯啊。

“人家卜大夫說了自然有他的理由，哪裡輪得到我們來質疑。”另外一個產婆給出不一樣的說法。

卜大夫名聲在外，這醫術不是別人可以質疑的。

楚凌燁聽不見產婆見的爭論，而是走向卜大夫問道，“我能進去嗎？”

卜大夫蔫蔫的看了他一眼，道，“讓她們把裡面收拾一下再去吧。”現在裡面亂糟糟的，到處都是帶血的棉條，布塊這些，而且整個室內都充滿了血腥味。

楚凌燁衣袖下的手緊握成拳，幾乎是從喉嚨深處擠出聲音，“我不在意。”話落，已不給卜大夫說話的機會，徑自進了產房。

還好，楚婆子機靈，帶著兩個丫頭進去收拾了一番，出來時正好於楚凌燁正面碰上了。

楚凌燁看著她身後兩個丫鬟手中兩個盆，一盆是血水，一盆則是沾著各種血的布條，棉球等。

楚凌燁只覺得心口被攥的緊緊的，連呼吸都是疼的。

楚婆子朝他福了福身，帶著兩個丫鬟與他擦肩而過。

楚凌燁立馬進去，並且將門給關上了。

房間的窗戶是開著的，有陽光灑進來。裡面燻著香，味道很淡很好聞，唐寧就這樣面色蒼白的平躺著，因為剛剛縫合傷口，被子不敢直接蓋在她身上，而是隔著一道竹製的器具。

但腳和上身都蓋住了，唯獨腹部是騰空的。

明明只有幾步距離，可對楚凌燁來說像是走了半個世紀。他顧不得潔癖直接坐在了地上，小心翼翼的抓住了唐寧的手，緊緊包裹在自己掌心。

不敢出聲喊她，因為怕得不到回應。

只有靠近她，才能聞到濃郁的血腥味和藥味。

他很想看看她腹部的傷口，可伸出去的手終究縮了回來。

最終，只能這樣默默的陪著她，從白天到黑夜，再到黎明。

外面的湯熱了又熱，最後重新煮過，可一直不見唐寧醒來。

大家開始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這種天，即便腹部不蓋也不會冷，可她的手一直微涼，楚凌燁之前怕打擾她休息不敢靠太近，最後直接上她擁著她睡。

直到她提問逐漸恢復正常提著的心才放下。

可一直不醒，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天剛露魚肚白就迫不及待去找卜大夫了。

卜大夫昨晚沒熬住去睡覺了，並且平時夜起上廁所都省略了，直接睡到快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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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凌燁來的時候他剛剛醒來，衣服都沒穿完。

“還沒醒？”如果是別人來，肯定是報喜的，可是楚凌燁親自出現，並且一臉焦急，那就只能說明唐寧還沒醒。

楚凌燁用力點頭，第一次求人道，“卜大夫，求求你去看看寧寧吧。”他此刻恨自己無能，不會醫術。

卜大夫一震，忙道，“你別急，我這就去。”說著，就去拿藥箱。

楚凌一個箭步過去替他拿藥箱，然後兩人匆匆忙忙的往產房趕。

產房外，幾個孩子昨天用米湯喂的，現在餓得哇哇大哭，張桂蘭他們擔心唐寧的同時也掛記著孩子，手忙腳亂的去煮米湯，然後和幾個產婆分開喂孩子吃。

“附近有可靠的奶孃嗎？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楚婆子嘆息的開口。

即是像在問別人，又像是自言自語。

麗娘道，“當時沒想到會是四胞胎，所以就沒打算請奶孃。”主要還是唐寧想自己餵養。

張桂蘭一直紅著眼眶吸著鼻子不說話，因為她怕開口就會哭。

突然，屋內傳來細微的咳嗽聲。

幾人一震，唐月圓道，“大家安靜，你們剛剛聽到什麼聲音嗎？”

除了唐家兩老，和唐瑩夫妻，還有幾個孩子之外該來的都來了，並且守在這裡整整一夜。

自始至終，除了卜大夫他們和產婆就是楚凌燁進過產房，他們一直在外面等著。

張桂蘭則要顧孩子，沒有時間進去。

這會兒，大家都屏住呼吸，豎起耳朵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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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細微的咳嗽聲再次傳來之時，唐玲終於驚叫起來，“是大姐，是大姐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