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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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梓美看著常樂有點小嘚瑟的背影,一口氣差點沒順過來。這常樂看似猴精似的,可風土人情四六不懂,關鍵時刻掉鏈子,就這麼明晃晃的被人坑了。還是在自己眼皮底下被坑的。梓美咽不下這口氣,這幾日她腦子裡一直縈繞著常樂說的話“自己的合理利益就要自己爭取。”於是決定放手一搏,小試牛刀。其實她心裡更怕的是,回頭常樂知道被坑,而自己卻什麼都沒做後收拾自己。

拿定主意,她示意朱老板坐對面,自己輕飄飄落座。輕呷一口茶道“朱老板這鐵觀音是本安山的吧。雖比不過葉國源溪的,但好在是今年新茶,也能入口。”

朱老板內心一驚,面色並未表露。他搓搓手“姑娘取笑再下,那葉國源溪的茶,向來只供皇室,我這小小酒樓,哪有那福分得到。”

寧梓美聽聞此話,笑而不語的盯著朱老板,直盯得朱老板心裡發毛才繼續說“既然朱老板說沒有,那我就當你沒有吧。不過,朱老板說的也對,皇室出來的,總是頂尖的,不是一般人能輕易得到的。”說到這兒,梓美頓了一頓,眼睛瞟向後廚方向“哎呀,不知道我妹妹等下做出的菜怎麼樣呢。說實話,連我都沒那福分嘗過。”

朱老板也是妙人,一下明白梓美意有所指。他當即表示,如果常樂做出來的,真像自己所說,那他願出五兩銀子當做廚師偷藝錢。”

梓美又喝一口茶,盯著朱老板的眼睛說道“雖說偷藝錢,可大廚是吃哪碗飯的呀。我估摸著朱老板的大廚看兩眼就會個八九不離十了,口味差異點,多試兩次也就出來。這樣,我也是爽快人,不願佔你便宜,一個菜十兩不二價。”

朱掌櫃一聽,兩眼都爆出來了,他幾次張張嘴,都沒發出聲音。

馨柔咽咽口水,在一旁扯扯寧梓美的衣服“小姐,不妥吧。”

寧梓美反拍拍馨柔的手,安慰她“沒事,妹妹也是爽利人,不會怪我私自做主的。”

馨柔內心反數個白眼,本想制止,但想到常樂小姐知道後對自己的態度。腦補了一下之後,就悄悄向後退了一步,沒敢再吱聲。

寧梓美不再理會馨柔,對朱老板說道“朱掌櫃放心,這麼多人做見證呢,若我妹妹言過其實,那我們自然當眾賠禮道歉,肯定不會要您一分一毫。朱老板若仍覺著不放心,我馬上叫出我妹妹,這偷了一半的藝我們也不計較。還當眾向朱掌櫃賠罪,就當我們信口開河罷了。”

那朱老板見梓美幾番說辭環環相扣,瞬間辯不得真假。想了想,咬牙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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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美又喝一盞茶功夫,常樂銜著笑,背著手悠悠的出來。身後跟著朱記酒樓的大廚,那大廚恭敬的託著一盤豆腐。所過之處,香氣宜人。

其他說吃飯的人也不吃了,跟著到了梓美這桌。

在大廚上菜前,有眼尖的小廝將桌上原有的幾樣菜撤走,留下空桌子。大廚將放下菜後在一邊站著。梓美就見一個淺口盤上一個一個的豆腐,裹著琥珀蜜汁般色澤,裡面還有星星點點的肉末。濃郁的香氣就是從這裡面飄出來的。

寧梓美沒想到常樂還有這一手,有點看呆了。卻見常樂毫不在意的笑笑,拿起筷子夾了點嘗了嘗,才說道“這道麻婆豆腐材料有些不足,味道不夠正宗,也湊合能吃。梓美你嚐嚐唄。”

常樂夾了一筷,嘗過後點點頭,招呼梓美試吃。

寧梓美將信將疑嘗了一口,兩眼瞬間放光。常樂做出來的這豆腐果真沒有豆渣味兒,反而吃起來麻麻辣辣的,香味十足。是她從沒嘗過的口味。朱老板看向大廚,只見大廚一臉便秘相的對朱老板點點頭。

朱老板一筷子遞進嘴,便石化般一動不動,嘴唇顫抖著動了動,又動了動。愣了半晌,像確認什麼似的,又砸吧幾口。兩眼隨即圓瞪,又夾起一筷子放進嘴裡。喟然長嘆一聲。

旁邊剛才被香味吸引,又被色澤**。現見兩人試吃人的反應這麼大,紛紛按捺不住。不知誰先取來自己的筷子,邊打招呼邊夾了一塊入口,嘗後驚呼一聲“太好吃了!”後來者居上,筷子紛紛從梓美和常樂身後伸過來,夾起一筷子就走。剎那間,周圍的人都一臉幸福飄飄然的表情,細細回味。

待馨柔反應過來,盤子裡只剩醬汁,她只能拿筷子點了點醬汁嘗了嘗,也覺得美味無比。

朱老板見此,悄聲問大廚“可學到了?”

那大廚哭喪著臉“學是學了,可花樣太多,兩道菜一起做的,看都沒看全了,就是有點分不清。”

朱老板愣了一下,指著桌上僅有的一盤豆腐問道“兩道菜?”

大廚搖搖頭“還一道在鍋裡燉著呢,常樂姑娘說要她吩咐才能出鍋。做的是魚頭豆腐湯。只有魚頭,沒有身子,不是擺樣。豆腐用的還是嫩豆腐。”

常樂接了句“本想魚身子想順道做個酸菜魚的,結果沒有酸菜,就沒做,改天我再做給你吃啊。”

朱老板驚呼一聲“魚頭?拿來吃的?不是擺樣看的?而且還能順道做一樣?”

梓美心裡也驚嘆不已,魚頭和牲畜家禽的頭蹄雜碎都是下水,一般體面點的人家都不會吃的。而酒樓裡這些也是賣不出去的貨色。她不動聲色的看向常樂,沒想到她能變廢為寶。繼而看向朱老板,眼睛裡的笑意更濃。

朱老板大大方方的回應梓美,呵呵撫掌大笑“一道菜十兩銀子值了。”

梓美輕笑出聲“這頭蹄雜碎可是酒店多餘物件,原來收拾乾淨,賣給那些窮苦人家開個葷,也賣不出幾個錢。而豆腐總有那麼幾鍋是嫩豆腐,宮裡也不能避免,做出來嫩成一汪水,經不起醬燒。做成了也是扔掉的多些。現在我妹妹變廢為寶,朱老板又要多多少收入啊?而且我妹妹還有菜,要下回做呢。”

朱老板想到未來前景,哈哈大笑。

寧梓美笑容更甚,話音卻斬釘截鐵“魚頭豆腐湯二十兩,少一分都不行。”

朱老板笑容嘎然而至,笑容凝固在臉上。他抖抖僵硬的臉皮“那個姑娘啊,雖說菜譜難得,這價錢也太離譜了些。”

寧梓美認真思索一下,點點頭“是貴了點。”

朱老板以為有迴環餘地,忙不迭的點頭。卻見寧梓美小手一揮,指揮馨柔“給朱老板一兩銀子,買他個瓦罐,將鍋裡的湯盛走。另外你通知下梅記的梅老闆,有空去我那把上次欠他的茶錢結一下。朱老板,那咱們把這道菜錢先結了吧。結完我們回家還有事。”

邊上剛嘗過麻婆豆腐的的食客,本還等著嘗魚頭豆腐湯呢,聽梓美說要端走,紛紛出言勸朱老板。也有些仗義的,指責寧梓美坐地起價。話音剛落,就有支持者指出常樂變廢為寶,不知能反賺回多少倍。人群分成兩派,力挺自己支持者,打擊對方。

一時間寧梓美和朱老板背後吵吵嚷嚷。

常樂聽了一會,聽的雲山霧罩的。但算算時間,湯好出鍋了。她帶著大廚走向後廚,不一會端出一小盆奶白色的湯,及眾多小碗,碗裡有白玉般細嫩的豆腐和奶白的湯。

常樂過來後先將湯放到桌上,又將小碗逐一分發。眾人這才閉嘴,小心翼翼的吹著湯。有心急的隨便吹吹,嘴擱碗邊溜吸一小口,隨即眉開眼笑,又在那伸著舌頭哈氣。更有好事者,嘗完湯不死心的起鬨“這麼好喝的湯,怎麼做的呀?”常樂也看出了寧梓美正和朱掌櫃討價還價,故而也不開口,等著梓美來處理。

那朱老板有心拿下,但又覺得突然間漲到二十兩實在超出自己預期太多。在哪裡猶猶豫豫乾著急。

梓美這會兒卻不急了,她端起一碗,遞到朱掌櫃手裡,和氣道“朱老板嚐嚐吧,這做都做好了。”說完不管朱老板的反應,自己咪了一小口,輕動唇舌,品嚐味道。露出一個人間美味的表情,迷濛著雙眼,輕嘆一句“真好喝!這麼好喝的湯,主料卻是簡單,怕不是輔料和用具不簡單吧?”

常樂一時間沒弄懂梓美想表達的意思,她模稜兩可的點點頭。

寧梓美微微一笑,不看朱老板,看向外圍看客“我這妹妹平日最愛淘些寶貝,上次我們在家吃的拔絲蘋果,做出來那蘋果外層裹了層密,一個個琥珀一般透亮。筷子一夾,真真帶出根根細絲,就像髮絲一般。那絲還堅硬不斷,吃起來外填裡脆,正好遮掩蘋果的酸味兒。好吃的不得了。就是不能常吃,你們知道為什麼?”

大夥很配合的一起問道“為什麼?”

“哈哈,那個拔絲蘋果主料是蘋果,輔料確實頂頂好的晶糖啊。我家存的那點,一頓全給她造光了,把我嫂嫂那個心疼啊。你們說,就這耗費的輔料,怕是皇上想常吃都吃不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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