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黃巾之殤 第三十一章 憤而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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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植此言一出,帳中諸將一齊失色。雖說可能暴露軍機,但是因此便處死朝中貴人的信使,還是三位信使,這豈不是要惹下大禍?

伍環心中狂震,他當然知道盧植所指之人便是南鷹,因為其中一位信使便是他迎入軍中的,寫信之人自然便是當朝大將軍何進。若是信使死於軍中,他日如何向何進交待?

伍環正欲出言相阻,卻愕然發現已有一將急急閃出佇列,向盧植躬身道:“將軍不可!萬萬斬不得!”

盧植眉頭一皺道:“杜將軍?請你告訴本將,為何斬不得?”

伍環微微一怔,他認得那杜將軍正是他的同僚,射聲校尉杜玩。

杜玩不答,卻反問道:“既然連將軍都說是貴人,那麼定然是朝中權臣了?”

盧植微一猶豫,才坦然道:“不錯!這幾位確是權傾朝野!”

杜玩恭敬道:“所以末將才說,萬萬斬不得!”

盧植雙目寒芒閃動,怒道:“難道就因為他們位高權重,本將就要置軍機大事於不顧,向他們低頭?”

伍環突然有些明白了,這杜玩是張讓一手提攜起來的,難道那三位貴人中便有張讓?

只聽杜玩不慌不忙道:“末將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事實上,末將勸將軍勿斬信使,正是出於對軍機大事的考慮!”

盧植勉強壓下怒火,道:“你且說來,這是為何?”

那杜玩從容道:“我四萬大軍連日奔襲,直取河北黃巾賊軍,若能一戰功成殺了張角,便是挽社稷於即倒的大功!反之,若我軍敗,不但賊軍將長驅直入,甚至會使南路大軍首尾難顧,動輒有全軍覆滅之危!可說得上是任重而道遠!”

他說到“道遠”二字時,故意加重了語氣。

眾將一齊茫然,心道你到底是勸阻中郎將大人呢?還是支援他斬呢?

只有盧植微微一震,董卓目光一亮,賈詡卻是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三人一齊明白了杜玩之意。

南鷹心中百轉,細細回味那“道遠”二字,終於也醒悟過來。這個杜玩不簡單,什麼勸阻?這分明是**裸的威脅!

多年前,南鷹就聽高順和高風提起過,朝中大將出征,便不得不依附於中朝。原因何在?就是因為中朝掌握了所有的財權和人權,任你是絕世將才,但一旦被中朝卡住了後勤供給的脖子,能夠控制士兵們不譁變就是好事了,還想克敵制勝嗎?

這個杜玩看來便是其中一位貴人的心腹,甚至極有可能是張讓的人,否則絕對不敢如此綿裡藏針的警告盧植。其言下之意便是:四萬大軍一路孤軍深入,如果沒有充足的物資保障,你盧植休想成事!不要說連殺三位貴人的信使,便是其中一位,也是你萬萬得罪不起的!

盧植心中更怒,卻是面色平靜道:“杜將軍言有之理,待本將細思!”

伍環趁機閃身出列道:“末將也認為此舉不妥!”

盧植眯起了眼睛道:“哦?伍將軍也有異議嗎?理由呢?”

伍環恭聲道:“末將倒全是為將軍考慮了!想將軍海內大儒,正直之名遠播天下!如何能為區區小事便輕易斬殺無關之人?兩軍交戰,尚不斬來使!一旦將軍殺人傳將出去,必使將軍多年清譽毀於一旦!”

他見盧植木然無語,又小心翼翼的補充道:“軍心說不定也會因此而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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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鷹暗中伸了伸舌頭,看來盧植所指之人是自己無疑了,而那三個貴人中必有何進。這伍環雖然說得天花亂墜,似乎處處為盧植著想。但是潛伏的無禮之意更甚:你一介儒將,如果得罪了那麼多權臣,難道不怕兵敗之後,名聲也被徹底搞臭?談到軍心,更使暗藏之意呼之欲出!軍心,軍心,難道你敢不顧大將軍的心意?

南鷹見到盧植的臉色驀的黑了下來,陰沉的似乎要滴出水來,不由打了個寒戰,一顆心直沉下去。

杜玩和伍環這兩個王八蛋,也許他們確實是想維護他南鷹。可是經過他們這一火上澆油,即使盧植不斬那三位信使,

所有的怒火也必然遷移到自己頭上。今後,還如何能夠在盧植身邊開誠佈公的共事呢?

賈詡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臉上閃過一絲憂色。

盧植長長吐出一口氣,淡淡道:“二位將軍均是言之有理,倒是本將唐突了!不過雖是斬不得,卻也要想一個穩妥之策,確保大軍的行蹤不能外洩!”

董卓突然開口道:“子幹兄,不如差遣一隊騎兵,送他們離去如何?明為護送,實為監視,只要一路之上不許他們與任何人接觸,便不會有洩密的可能!”

南鷹微微一驚,這董賊能在這麼短時間內想出此計,確是令人刮目相看。果然,這些歷史上的風雲人物沒有一個是易與之輩。

賈詡見盧植徵詢的目光望來,也輕輕點了點頭。

盧植點頭道:“也好!我會再分別修書,請幾位貴人管好這幾位信使的嘴!”

此言一出,眾將一齊露出輕鬆的笑容。他們並不關心誰會搶了他們的風頭,尤其是一位前來鍍金的世家子弟,但是如果主將得罪了上面的人,卻一定會殃及池魚,這才是他們擔心的事情。

盧植將眾將的反應盡收眼底,心中雖然憤怒,卻也生出無可奈何的悲涼,盡是一群趨炎附勢之徒,這北路大軍的前途堪憂!

他緩緩道:“此次本將緊急召集諸位,另有一件大事商討!”

眾將一齊屏息傾聽。

“剛剛斥候來報!”盧植面上現出凝重之色,“一支約三萬人的黃巾賊軍出現在距離我們一百五十裡處的魏縣!正向我軍方向開來!”

眾將一齊發出低低的驚呼。

董卓吃驚道:“什麼?難道這幫賊軍竟然探知了我們的動向?這是絕不可能的!”

盧植擺手道:“仲穎不會多慮!根據賊軍的人數和行軍速度,本將以為,他們只是先鋒部隊,目的是突入司隸建立防線。並非是掌握了我軍的動向而前來迎擊的!”

賈詡點頭道:“不錯!若他們探知四萬官軍精銳在他們身前,絕不敢託大到以三萬人馬前來應戰!”

董卓松了一口氣道:“原來只是被他們無意中撞對了方向!”

他繼而皺眉道:“這下可麻煩了!雖然我軍定可一戰而勝,但卻必然暴露了我軍主力奇襲張角的意圖,這豈非前功盡棄?”

賈詡微笑道:“那也未必!只要全殲這支黃巾賊軍的先鋒,我軍仍然有足夠的時間直搗敵軍腹地!”

盧植喜道:“原來賈大人亦是同樣心思!我已經擬定了一個圍殲敵軍的方略!先派出小股部隊前往誘敵,再將主力布成一個口袋,只要敵軍中計,便可將其全殲,不使一人漏網!”

他站起身來,手指重重點在身後懸掛的地圖上:“設伏地點便在此處!”

眾將一齊凝神瞧去,只見盧植所指之處卻是魏郡治下的內黃縣。

董卓沉吟道:“我軍目前所處在兩州交接的蕩陰,距離內黃約有百里。而魏縣至內黃縣卻不足七十裡,時間上會否太過倉促?”

盧植點頭道:“時間上是緊張了點!這也是本將為何會選擇內黃為設伏地點的原因!此城兩面皆為黃澤,賊軍一旦潰散,我們便有足夠的兵力收縮包圍網!”

高順忍不住開口道:“幾位將軍!此計亦不失為上策,關鍵在於,我軍只能派出少量部隊誘敵,若是人多敵軍便不會輕易中計!而這支誘敵部隊先要急行軍上百里,再要死守內黃,直至我軍主力迂迴包抄。一旦我軍主力不能及時到達,那麼這支誘敵部隊必將與內黃縣玉石俱焚!”

“哦?”盧植的眼睛一亮,“這位將軍是何人?”

高順施禮道:“末將是河內高順,現為假司馬!”

盧植讚許道:“高將軍分析的極是!這正是此計中最為危險的一環!誘敵部隊必須堅持到主力趕到,否則一旦提前破城,我軍主力便陷入絕對的被動。因為我軍不可能有時間來繼續攻城!”

他嘆息道:“若不攻,我們的身後便會埋下一根釘子,那麼北路軍所有的即定戰略將毀於一旦!”

盧植突然提高音調道:“此次軍議,便是想選出一位將軍,擔負誘敵之責!哪位將軍敢於應命?”

此言一出,帳中立時靜了下來。

盧植見無一人站出,不由心中一冷,計劃是他擬定的,自然知道行動的兇險,稍有不慎便會全軍盡沒。可是他已經別無選擇,這三萬黃巾的突然出現,已經打亂了所有的部署。若不將其一網打盡,北路軍將徹底暴露在河北黃巾的面前,失去了神兵突襲的機會。

盧植重新望向高順,心中生出一絲希望,開口道:“高將軍,你可敢接下此任?”

高順冷靜道:“請教將軍!末將有三個問題!”

盧植點頭道:“你只管問來!”

“第一,末將可領多少人馬誘敵?

“這個,絕不宜多,你只可引本部二千五百人誘敵!”

“第二,內黃縣現有多少守軍?”

盧植微微一滯,才道:“應該還有守軍一千!”

“第三,末將須守城多久,主力大軍才可完成包圍?”

盧植抽了抽嘴角,終於道:“最少兩日!”

帳中眾將聞言一齊譁然,以三千五百人守城,抗擊三萬黃巾軍最少兩日,這幾乎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高順默然良久,才坦然道:“將軍,末將無法完成此任!並非末將怯戰,而是末將統率手下的二千五百人馬不過三日,對他們的戰鬥力根本無法做出正確的估算!”

盧植點了點頭,他不但沒有生出責怪之意,反而更加心中讚賞。為將者若不清楚士兵的情況,便不可能指揮得當,豈可輕率出戰!這高順是一個良將!

他提出這計策時,原也沒有寄希望於那兩萬郡兵。

可是當盧植的目光從北軍五校諸將身上一一掃過,心中怒火“轟”的一下被點燃了。

北軍五校乃大漢禁軍,戰鬥力和裝備均為眾軍之首。其統兵校尉和司馬們亦是任職多年,不存在指揮上的問題。為什麼連他們也沒有人站出來?

他森然道:“怪不得,朝野有謠‘舉秀才,不知書。舉孝廉,父別居。寒素清白濁如泥,高第良將怯如雞’。哼!今日本將算是見識了!”

盧植的目光突然落在了南鷹身上,見他仍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心中的怒火再也壓制不住,諷刺道:“南將軍,不知你是哪一家高第的良將呢?”

南鷹一呆,接著火氣也湧了上來,就因為三封書信,你就不分青紅皂白將我視為膽小怯戰的官宦子弟?哪有一點主將的風度?真是不可理喻!

他反唇相譏道:“將軍,不知您在制定這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時,是否也考慮到了我們這些良將的存在?”

盧植大怒,喝道:“你是在指責本將不會用人嗎?”

南鷹冷笑道:“末將不敢!但是末將也曾聽過一句話,‘擇將之道,唯審其才可用也!不以遠而遺,不以賤而棄,不以詐而疏,不以罪而廢!’將軍身為全軍主將,卻連部下的才能都不能分辨,便制定出這麼一個計劃!似乎也有不妥之處吧?”

賈詡一慌,連忙喝道:“南將軍豈可對主將無禮?還不住口!”他心中一連串叫苦,主公啊主公,你當主公當慣了,可是如今是在軍中,豈可由著性子亂來?對主將不敬,是要論罪的!

盧植卻一伸手,止住了賈詡。

他目射奇光道:“這幾句話,你是從哪裡聽來的?本將飽讀兵書,竟是聞所未聞!”

南鷹只是冷笑,卻不開口。他已經注意到了高順和伍環向他打來焦急的眼色,顯然是讓他不要再頂撞盧植。

盧植愣了一會兒,才道:“好!就憑這幾句至理之言,本將收回剛剛的高第良將之言!”

眾將一陣訝然,沒想到一向以剛直著稱的盧植,竟會因為幾句話而說出這種變相的道歉之言。

只聽盧植又道:“不過南將軍,賣弄口舌,可不是一個將軍應有的品質!你既然有如此見識,可敢一戰?”

南鷹一股熱血直衝上頭,他**的道:“這是將軍的命令嗎?如果是,那麼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末將願意出戰!”

盧植無法掩飾的現出驚喜之色:“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說得好!南將軍真是令人驚奇呢!”

他旋即搖了搖頭道:“不過,將軍的言外仍有被動勉強之意。本將之言並不算是命令!”

南鷹哈哈大笑道:“那麼說,將軍並沒有強令末將去擔任誘敵之任了?”

盧植心中一陣失望,原先對南鷹的印象已經有所改觀,卻不料他仍然不堪大用!

只有高順和賈詡同時心中大叫不妙,知道盧植已經在無意中徹底引發了南鷹寧折不彎的臭脾氣。

果然,只聽南鷹一字一頓道:“那麼!末將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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