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臨別拜收七星刀夜深突遇蹊蹺事
又過了一些時日,歐陽泰把教楊么的武藝又一一複習了一次。他看楊么完全掌握所了,這才放了心。這天吃過早飯,歐陽泰說：”兒呀，你在我這裡生活幾年了?”“哎，四年多了。””是呵。你也長到二十一歲啦。已經成大人了，你能這樣一輩子跟著我嗎？不能！你得自已去闖天下。””師父啊，你要讓我離開這裡？””是呵。””可我往哪裡去呢？””這樣吧，你先去找你娘。然後再說，好吧？你起碼得把自家的仇恨報了,這才方為人子呀。”“師父,我聽您的.””你可記住,我的期望,是想要你替窮人闖番事業。千萬別光顧了自個兒。””好咧，我記住了。””師父,您要多保重身體。””嗨,我都八十歲了,你別記掛我。有空閒,再來看我。””好。”“兒呀,你今天收拾一下東西,明天就走。”“是呀,一天也不能多呆。大丈夫幹事,就要利索,別婆婆媽媽。”楊么一聽這話,心裡挺難過。他與師父朝夕相處這麼幾年,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一旦要分離,自然心裡不好受。到了晚上,師徒倆聊個沒完,歐陽泰一一告知楊么,闖江湖要注意的事項,等等。那是千囑咐,萬叮嚀呀。最後,他還給楊麼定下了幾條行走江湖的規矩：一、不準欺壓老幼、婦女;二、不準偷盜搶劫拐賣;三、遇事泠靜,智取為上;四、樂為貧苦百姓打抱不平,爭取幹出一番事業來。楊么一一應允,牢記在心。他還又與師父約定,先去看他娘,等有了安身之地,再來接他師父下山。他還表示,對師父要瞻養終身,奉盡孝道。歐陽泰也挺高興的,他從內心說捨不得楊么走。
第二天一早,楊么真要走了,歐陽泰這才取過七星寶刀,把它交到楊么手裡：”兒呀,我一生沒有什麼財產贈送給你。這刀是為師的命根子,你留著做個紀念。平時,你刀不離身,就象為師與你為伴一般。”“師父，這山上猛獸多，你留著用吧！”“不，你拿去吧！拿著它，多行正事。知道麼？”“知道了，多謝恩師。”楊么揮灑淚水，把七星寶刀接了過來。歐陽泰還把他唯一的積蓄，一共是三十兩銀子，又交給了楊么。任楊么怎麼再三推卻，這老頭無論如何也要他收著。楊么無可奈何，只好收著。他立馬背上行裝，這才依依不捨地,與歐陽泰揮淚告別。
且說楊么,自從進了深山,就似乎與人世間隔絕了來往。這一旦下了山,他彷彿又回到了人世間,心情又沉重起來。他走著走著,終於又看見房屋了,又看見了煙囪冒煙了,又看見了牛羊雞鴨,又看見了匆匆忙忙的行人。這時,他想起了母親,心裡一陣酸楚:我娘現在在哪呢？是不是還在那曹家的莊院裡住著呢？但願菩薩保佑我們母子平安相聚。楊么想到這,那腳步也快了。
說快也快,走了三天,他就又回到了那座古廟。在廟裡,他找個僻靜處,睡了一覺。等到了夜深人靜,他摸索到了曹福的莊院牆下。”噌！”一個猿猴上樹的招數,他翻身上了牆,乘夜潛入了莊院。他躲過了巡夜的莊丁,悄悄來到母親當女工時住過的工棚。那是兩間破房,屋裡頭黑乎乎的,並未掌燈。
楊么往左右看看,沒人。他這才輕手輕腳,來到窗戶下面。他想呀,別嚇著母親,且輕輕地敲一下,等娘把門開了,親親熱熱叫聲娘,再一頭扎到母親懷裡,那才幸福咧。孃兒倆好好聊個沒完,我要把這四年多來的事慢慢告訴娘。”砰，砰砰！”楊么輕輕敲了幾下，屋裡沒動靜。”哎，這是咋回事?”一種不好的預感立刻浮上心頭。楊么又小心翼翼地敲了兩下，”咚，咚！”他輕聲細語喊了兩聲：”娘啊，娘咧,您睡了吧?您醒醒，孩兒回來了，您開門呀！”“誰呀？”屋裡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聲音挺蒼老,可能是個老頭。楊么一聽,懷疑自己走錯門了,他又東看看,兩瞧瞧,“哎,沒錯呀,是這屋呀。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楊么心裡犯嘀咕，他陷入了沉思：難道，難道母親和別人住在一起不成？不不不！母親不是這等人。她一生正直、老實、勤勞、賢德。再說,母親也是五十多歲的人了,她為了把自已養大，寧願守寡，吃苦耐勞，誓不再嫁。那麼，難道母親已經不在人世間了嗎？不不不！我臨離開時，母親說了，縱有千難萬難，千苦萬苦，也一定會等我回來的，孃兒倆再見上一面。那麼，母親她已經不住在這裡了，是大惡霸曹福的兒子，那個小惡霸曹昌把我母親害死了麼？或者，把她趕出了這個莊院。一種不祥的預感,即刻在心中升起。”哎呀,不好！”但又一想,不管怎樣，我得問問這屋裡的人。他側耳一聽，屋裡有穿衣服、下床的聲音。不一會,門開了,燈光一閃,露出了一張老臉。這張臉,滿布皺紋,兩鬢花白。這位老者,戴著一頂黑色的舊帽子,身上穿的棉襖更是補丁迭著補丁,他行動緩慢,老眼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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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么瞧這老者,十分眼熟。他記起來了,這位是曹家的長工王四爹。這個王四爹,在兄弟中排行第四,本名叫王老四。後來,歲數大了,大家都叫他王四爹。老頭不認識楊么了,他看看眼前的這位小夥子,身上揹著弓箭和大刀,還有野味,等等。他嚇了一跳：”喂,喂喂喂，你找誰呀？找誰？”那聲音直打哆嗦。楊么大步進了屋,眼珠子上下左右一轉,把全屋子看了個明白。屋裡並沒有女人,更沒有自已的母親。那老頭看著他發呆,還帶著幾分恐懼。楊么說：”王四爹,您不認識我了啊？我不是楊么嗎？”“呵,楊,楊么。”老頭更驚恐了。”您老別怕,我是楊么。”“你咋回來了？”“四爹,別要高聲,是我回來了。”“你還活著呀?”“我活得挺好。”“那,快,快坐下,坐下。”王四爹高興得手都抖了。
他把油燈撥亮,把門重新關好,拉著楊么坐下。楊么再看看屋裡,自已家的東西一點也沒有了,屋裡全是破破爛爛的,還散發著一種臭味。看來,這屋也就王四爹一個人住無疑了。楊么急忙問：”四爹,我娘咧？”“孩子呀,你別著急。”“四爹,怎麼回事,您快告訴我吧。”“哎,四年多以前,你惹了大禍,跑了。老曹家抓你沒抓著,把這氣,都撒在了你娘身上。”“那後來怎麼樣?”“後來,五花大綁,把你娘送到了龍陽縣。老曹家的意思,要拿你娘抵命。這鄉親大夥,一個勁說情。過了沒多久,你娘就病在了大獄裡。那病的不輕呀,官府見這個樣,反正你娘活不了多久啦,就把她放了。截頭去尾,你娘被關押了一年半。”楊么一聽，為娘的生死著急了,“那後來呢?”“後來,你娘沒死,就在縣城討米要飯。”“這麼說,我娘還在？““在。半年以前,東家派我到縣上辦個事,還在街上遇到她,給了她兩文錢。你娘說,不管再苦再難,也要等你回來。”“娘啊！”楊么痛哭流涕,悲傷萬分。”四爹,這麼說,我娘還在縣城討米要飯？”“不出意外,應該還在。”楊么一聽,說聲謝了,開了門,轉身就走。”孩子呀,你上哪去呀？”“我找我娘去。”“你要小心呀,老曹家可沒把你忘了呵。一旦抓住了,他們聲稱要扒你的皮呀，你可千萬小心。”“四爹,多謝了。”
楊么告別了王四爹,轉身要走。幹什麼去呢?到龍陽縣縣城去找他娘。可他剛出門走了幾步,王四爹又追了上來,死拉活拽,把楊么拉進了屋裡。反手把門關好,“卟嗵！”王四爹雙腳跪地,哭著相求：”孩子呀,你先救四爹一命吧！”這使楊么一頭霧水,“丈二和尚－－－－－－－摸不著頭。”“四爹,快起來。有事慢慢說。”“你要不答應,我就不起來。”“哎,我要去找娘呀。”“你救了我家的命,再去找娘也不遲。我求求你啦！”“好吧,我先幫你。你快起來。”“好吧”王四爹聽楊么表了態,這才哭著從地上爬了起來。他又打開門,到門外左右看看,見確實沒人,這才又回到屋裡,把門關上,把自家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講給楊么聽。楊么不聽則可,聽後滿腔怒火,摩拳擦掌：”呵,氣煞我了。還有這等事。四爹,您放心,我一定幫忙。”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