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的陽光不錯啊。
只是今天的太陽，好像有羞答答的。
太陽為什麼會羞答答的？
憶辰也不知道，但是現在的他看什麼都似乎有那麼不好意思。
通常這明，他在心虛。
憶辰在學堂裡晃悠著，在一個課堂之外。
他在等一個人。
這課堂裡的學生他都不認識，他等的自然是課堂裡的老師了。
憶辰在外面晃悠了很久很久，終於下課了。
學生們像餓鬼投胎一般瘋狂地向食堂衝去，老師則是慢條斯理地走了出來，這位老師正是陶萬物。
陶萬物走出來時，並沒注意到在外面等人的憶辰，而憶辰也並沒有立刻迎上去，卻是在陶萬物身後跟著。
跟著跟著，走了好一段路，見四周人少了，才急匆匆走上去喊道：“萬物老師！”
陶萬物轉過身來，道：“啊，赤城泰尊，真巧啊，以為你沒課會出去玩玩呢。”
憶辰道：“不是巧，我一直在等你，剛跟著你走過來的。”
陶萬物道：“哦？等我？有什麼事？”
憶辰想了想，試探著道：“萬物，我聽，醫農不分家，不知醫術你懂不懂。”
陶萬物道：“哦，醫藥我也知道一些，你是生病了要問藥嗎？”
“呃……”
陶萬物道：“嗯？沒生病？”
憶辰道：“不，有病有病。”
陶萬物道：“什麼病？”
“呃……”
陶萬物見憶辰苦痛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麼，左右望了望，把手在嘴巴旁一攔低聲道：“都是男的，你要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就直吧。”
憶辰退了一步，道：“不是，呃，好吧，那我就直接跟你了吧。”
陶萬物道：“嗯，你。”
憶辰道：“你知不知道什麼治痛經的藥？”
陶萬物聞此一言，眉頭一挑，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憶辰。
憶辰道：“呃，萬物，你知道什麼是痛經麼？”畢竟萬物看起來不過是個未滿十歲的男孩。
陶萬物倒沒回答，一轉身道：“跟我來藥房吧。”
憶辰見有戲，便跟著萬物一路走。
不一會兒，到了一藥房之中，藥草味倒將這裡燻得很嗆人，不少藥草都是桃源自己栽種的。
入得藥房，陶萬物便向那幾十個木抽屜走去，一邊走一邊跟憶辰講著話。
“此診可食白堊丸，取白堊、白石脂、牡蠣、禹餘糧、龍骨、細辛、烏賊骨各一兩半，當歸、芍藥、黃連、茯苓、乾薑、桂心、人參、瞿麥、石韋、白芷、白蘞、附子、甘草各一兩，將上二十味研成末，揉成梧子那麼大的蜜丸，空心酒服下二十丸，每天三次，來月侯時，每天服四五次。”
憶辰聽著，初時還用心計，後來聽太多想用筆記，剛拿起筆來，才想起這裡是桃源的藥房，陶萬物必會幫他配好的。
果然，不一會兒，陶萬物便配好了三包藥，給了憶辰。
憶辰接過藥，連聲道謝，又道：“這裡面就是白堊丸？”
陶萬物搖了搖頭，道：“沒，我剛才給你的是人間界的方子而已。”
憶辰道：“那這是什麼？”
陶萬物道：“這是我二叔親自研究出來的，只有歸墟桃源才有的藥，比那白堊丸好用數百倍不止。”
憶辰道：“哦？叫什麼名字？”
陶萬物道：“叫‘那個不痛’粉，又叫‘月月輕鬆’粉。”
“哦……”
陶萬物道：“分三次服用，每次月侯半個月後，將粉泡開水成湯，然後飲下，三月後，便可病除。”
聽此藥如此神奇，憶辰望著藥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陶萬物道：“好了，你拿著藥去吧。”
憶辰拿起藥，大謝一番，又道：“對了萬物，為什麼你不問這藥我是拿給誰的？”
陶萬物道：“你在桃源洲只跟一個女人過話，我還有必要問是拿給誰的麼？”
憶辰撇了撇嘴，望望手裡的藥，卻又有一個問題。
“對了萬物，你這藥是你二叔研究的？”
“對。”
“可是二當家一個大男人為什麼要研究這個呢？”
“因為芸姨啊。”
“公輸芸？”
“嗯，芸姨當年也是因為這個，每個月都有幾天痛苦不堪，讓二叔心疼不已，於是二叔不停研究，才有了這婦女之寶——‘那個不痛’粉。”
憶辰了頭，他早就聽陶幾和公輸芸兩人兒時極為要好，兩無猜青梅竹馬，看來也都是真的。
“對了萬物，你二叔和芸姨如此要好，為什麼現在他卻跟公輸燕在一起，而公輸芸卻孤身一人呢？”
“這個我也不懂，我覺得芸姨比那個女人強幾十倍，也不懂二叔是怎麼想的。”
憶辰了頭，同意他的觀。
陶萬物又道：“不過芸姨也不是孤身一人啊，你們赤城的顧少松不是正在追她嗎？”
“呃……不是，萬物，這其實是個誤會。因為我們顧少松喜歡的，是閬苑洲的冰仙兒啊。”
“冰仙兒？我知道啊，可她不是已經被若翠夫人封在鎖霜壇，永遠不給出來了麼？你的意思，是讓顧少松也一輩子不找女人成親，單身一輩子？”
憶辰道：“冰仙兒確實被她們夫人封在鎖霜壇，但未來的一切尚不可知的，又怎知夫人不會有改心的一天？若有一天夫人同意她出鎖霜壇了，卻看見少松已與別的女子成親，她會怎樣？男人，不該辜負女人。”
陶萬物道：“好，那我們個假如，假如冰仙兒不是被封在鎖霜壇，而是死了。對，死了。如果冰仙兒已經死了，你就會讓你的三弟子打一輩子光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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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辰道：“這……如果冰姑娘已經故去。那少松，也該學會嘗試著接受其他女子，比如芸姑娘，如果芸姑娘確實對少松有意，卻也是不錯的選擇。”
陶萬物了頭。
憶辰道：“可冰姑娘畢竟還在世，故而當然不能允許他去接近芸姑娘，一個男人，當然不能同時愛兩個女人。”
陶萬物道：“嗯，那同樣的道理，落到你的身上，你怎麼就不知道了？”
“嗯？”
陶萬物道：“既然婉昭姐已經死了，你又為什麼不願意接受其他女子？”
“……”
“聽婉昭姐死後，你悲痛yù絕，將近一年時間沒怎麼話。你覺得若婉昭姐有靈，她會希望你這樣嗎？”
“……”
“我聽，樂琴之前給你做了十天的便便果，是真的麼？”
憶辰惑道：“是啊，怎麼了？”
陶萬物道：“你以為便便果是很普通的果子麼？桃源洲四個區加在一起，每天也就能買到幾根。結果就因為你喜歡吃，樂琴每天奔走在各大菜場，跟數十個婦女爭搶便便果，常常破口大罵，不動的時候還大打出手。後來因為樂琴道行厲害，婦女們都不敢跟她搶，以至於那十天裡整個桃源洲的便便果全都被樂琴買走，讓其他喜歡吃便便果的桃源洲民鬧了十天的便便果荒！”
“這……”
“還有，赤城泰尊，你真的以為你有農科的天賦麼？”
“什麼意思？”
“你知不知道你莊稼課的莊稼為什麼會長得這麼好？你認為是天賦？你錯了，農科沒有天賦，只有勤勞，打理的少，莊稼一定不好。莊稼課的第二天凌晨我聽到地裡有聲音，就到窗前看了看，發現居然是樂琴在打理莊稼，她打理的卻是你的莊稼。之後的幾天裡全是這樣，你每天打理三次莊稼，樂琴卻每天多幫你打理五次莊稼，這意味著她每天每天都睡不到兩三個時辰。你看到你的莊稼長得最好，你有看到樂琴的莊稼長得最差嗎？因為她全把功夫放到幫你種莊稼上，沒理自己的。最後她假裝不高興，其實只是想讓你高興。”
難怪她那天晚上睡得那麼沉，原來，最累的人是她。
“還有牧養課，你又以為你有天賦是麼？還是錯了，依然是因為樂琴。是她每天晚上飛到西區餵養的你的仙獸，她連跟你鬧翻了的時候，都是為你著想，你知道麼？”
憶辰望了望陶萬物。
陶萬物道：“任何一個人都能看出來你倆吵架了，應該吵得還很兇。但是，哎，好了，我不你了，你回去好好想想吧，趕緊跟她和好。哎，那堆男學生現在天天就知道討論樂琴，還怎麼好好學習啊。這樣下去，還怎麼為歸墟未來的農科研究做貢獻，哎，傷腦筋。好了，你回吧，我也該去吃飯了。”
憶辰低下頭，走了，手中，拎著“那個不痛”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