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幾名剽悍的西伯拉士兵喝住了一名推著獨輪軲轆車的中年西伯拉百姓。
“軍爺,什麼事?”
滿臉風霜的中年男子趕忙停下來,用再地道不過的西伯拉忽爾都口氣惶恐問。
“這個女人是誰,下來,檢查!”
為首的十夫長厲喝著,有意炫耀式拍拍腰間制式彎刀。
單輪的軲轆車上,有一個臉色蠟黃和黃紙一樣的十四五歲少女,她整個身子蜷縮在獨輪軲轆車上,雙眼有如身染重病的模樣暗淡無神。
“她是我的女兒,軍爺!”中年男子連忙陪著笑臉說:“從小身體有些弱,這不,想去土庫的妮嫫神廟裡,討點福氣來!”
一聽此話,幾名原來趾高氣昂的士兵,一個個像遇見了別新耳人一樣,不約而同向後縮身。
相比豐穀穗大陸其它地方,西伯拉人信奉七主神之外的神靈有個特點,既比較崇拜兇獸。
這可能跟西伯拉地廣民瘠民風兇悍有很大關係。
西伯拉土庫地區,傳說曾經出過一頭叫妮嫫的三頭兇獸,專門以吸食未成年少女的鮮血為生,格外兇暴殘忍。
故而,當這三頭兇獸被人類英雄照例殺死之後,西伯拉人在它的屍骸上蓋了一座妮嫫神廟,反將此當作了未成年少女的守護神。
通常,土庫以外地區的西伯拉人,若自家未成年女兒有什麼難以治癒的重大疾病,往往才會不遠千里送她去妮嫫神廟祈求賜福。
可想而知,離土庫越遠地區的人,去妮嫫神廟越堅決,說明少女病情越重。
忽爾都到土庫的距離,能餓死一頭健壯的成年駱駝,距離可不是一般的遠。
單看中年男子一身衣服髒得簡直快發臭了,少女一副隨時會倒斃的模樣,士兵自然要遠遠避開了。
“哼!”
十夫長冷哼一聲,揮手顯意士兵們開啟通緝畫卷。
“哦!哦!”
中年男子識相將獨輪軲轆車靠牆,同時扶起自己女兒,讓軍爺們檢查。
看來,一路上,中年男子反覆經過無數次檢查,已經相當有經驗了。
通緝畫幅上,男的年青英俊氣度不凡,女的貌美如花雍容高貴。
如果,要勉強找通緝畫幅上兩人和面前中年父女的共同點,那大概只能說,他們都是人!
十夫長只能徒勞收穫失望。
“你過來!”
十夫長朝中年男子勾勾手。
中年男子將女兒放在獨輪軲轆車上後,點頭哈腰跑了過來。
“砰!”
十夫長迎面給了中年男子一拳。
出人意料吃了一拳的中年男子踉蹌退了好幾步,一臉驚訝之色,情緒上隱隱有些悲憤。
“靠!”
十夫長罵了一聲,掉頭就走。
拉在十夫長身後的士兵們,遠遠在他聽不到的距離冷嘲熱諷起來。
“就他能耐,要真是帝國七公主,輪得到我們?早讓一路上弟兄們搶光了,嘿!他打一拳,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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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爾都的人下三路紮實啊!他不動腦筋想想,耶輪城是什麼地方,帝國七公主吃錯了藥,才會往這竄!”
“你們少說兩句,人家剛從黑鱷軍中貶出來,當然想立個大功回去。再說,封爵、十萬金幣、十個美女、一千畝土地,你們誰不想得?”
“那也得現實一點啊!他完全是在胡來嘛!”
……
士兵們的討論不提,中年男子重新推起獨輪軲轆車,向前走著,一直來到一家酒館邊。
朝拜妮嫫神的信徒,一般住不起店,店裡通常也不會讓他們住。
不過,西伯拉大多數酒家飯館,往往會施捨些剩飯殘湯給他們,並且充許他們在門外角落裡稍稍歇歇腳。
討來一碗熱湯,又拿出幾個硬得像石塊的鍋貼餅,中年男子哄著女兒說:“妞兒,喝二口湯,吃點東西吧。過了耶輪,土庫不遠了,妮嫫大神會保佑你的!”
勉強喝了二口湯,少女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看來,病得很重的她,實在吃不下什麼東西。
中年男子長長嘆息了一聲,將一件羊皮外套罩在少女身上。自己蹲在牆根裡,和著熱湯,吃著鍋貼餅。
如此一副感人淚下的父女相依為命的景象,讓滿世界到處亂竄搜捕逃亡的帝國七公主柔風和護衛洛廣寬的西伯拉官兵,覺得打擾他們,都是一種罪過一種殘忍!
非常令人遺憾的是,廣大西伯拉官兵不知道他們同情心,被人狡詐得利用了。
這一對偽裝成去妮嫫神廟賜福的忽爾都父女,就是洛廣寬和七公主柔風假扮的。
祖上在秦嶺山脈當過盜匪首領,又和帝國白龍諜報合作於豐穀穗大陸各國進行各種行動,原州洛對各國地方風土人情,有相當程度瞭解。
原州洛年青一代中的精英,洛廣寬能力更是不凡。
當然,劉玉青對洛廣寬的指點,也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嗅到了西伯拉朝野即將對帝國下最後通牒,七公主柔風又驗出有孕在身,洛廣寬斷然在未向帝國通報下,展開了逃亡行動。
將七公主柔風所有隨從人員,分成六個組,讓他們分別從他建立的六條秘密逃亡渠道逃走,而洛廣寬自己,則帶七公主柔風,不聯絡帝國在西伯拉任何潛藏人員,獨自行動。
事實證明劉玉青的分析,洛廣寬的擔憂,完全正確。
不管是帝國司禮部專門給七公主柔風安排的迴歸途徑,還是白龍諜報的接應點,或者是康利戰術研究團潛伏人員,再或帝國陸軍總部諜報人員,又或九公主盈風收買的死士,甚至原州洛家庭渠道,全部被西伯拉人以迅雷的速度掃蕩。
所有分組逃亡的七公主柔風隨從人員,悉數被西伯拉人捕獲,無一漏網。
反倒是,根本沒有出五王子府的柔風和洛廣寬,躺在地窖裡,安全得足足呆了大半個月。
當西伯拉人搜捕的羅網不住向外擴張之時,洛廣寬悄悄帶七公主柔風潛出了五王子府,攔截殺死了一對從忽爾都趕往土庫廟拜妮嫫神廟的父女,偽裝他們上路了。
貴為公主之尊,一路上得忍受汙穢骯髒之罪還在其次,七公主柔風對洛廣寬行動方向,極感不解。
此去土庫,必經過耶輪城。
耶輪城則是西伯拉南下進攻帝國西北高原最重要的門戶城市,西伯拉五位皇子都將自統一軍,從耶輪城進軍西地高原前線。
這種情況下,洛廣寬頻七公主柔風去耶輪城,豈不是自投羅網嗎?
燈下黑,不知七公主有沒有聽說過?洛廣寬笑著解釋,七公主,假如我們能成功過了耶輪,那等於回到了帝國!
出於信任,七公主柔風聽從了洛廣寬的決定;出於母性,七公主柔風忍受了一切苦難。
一路來的經歷,慢慢讓七公主柔風體會到了洛廣寬決定的明智。
來耶輪一路上,檢查雖然越來越嚴厲,但卻有一個顯著的變化,是檢查的人員越來越非專業化。
西伯拉軍方的檢查水平,實在是低劣不堪,甚至連地方官吏水平大有不如。
再懶散的捕快衙役們,至少還要瞧瞧兩人的身份證明,翻翻行李包裹,觀察一下膚色氣質。
西伯拉軍爺們,能打一拳,試試洛廣寬是不是真正忽爾都人的,都屬於鳳毛麟角。
大多數西伯拉官兵只是匆匆檢查一下兩人,發現這兩人沒什麼實質性的危脅,不可能是逃亡的七公主柔風,就草草收手了。
蜷伏在獨輪軲轆車上的七公主柔風,身體虛弱得提不起一絲勁來。
這不光是孕期反應問題,更多的是洛廣寬對她採用的飢餓戰術。
易容術再怎麼神奇,能將一名少婦的面容變成少女相貌,體形方面,卻是一個極易出破綻的方面。
為了安全逃回帝國,洛廣寬唯有採用飢餓戰術,將七公主柔風身體餓得苗條起來。何況,捱餓,也很容易產生面黃肌瘦的效果,偽裝成重病少女效果會更加理想。
厭食加飢餓,七公主柔風確實覺得自己奄奄一息了。
說實話,洛廣寬非常佩服七公主柔風,
一個從小錦衣玉食的帝王後代,能忍受此等惡劣生活條件,實在非常難得。
隆興帝的子女之中,倒真不全是飯桶加草包。
七公主柔風越是堅強,洛廣寬越覺責任重大,越覺得有義務將她安全送回帝國去。
或許,七公主柔風僅僅是出於母親天性,為了腹中孩子不屈不撓努力支撐著逃亡生涯。
洛廣寬卻太清楚七公主柔風腹中孩子的意義了。
帝國有惡魔軍團,有康利戰術研究團,更有戰爭天才橫行,一個擁有帝國和西伯拉皇室血統的孩子,其價值是無窮的。
正因為清楚此點,在七公主柔風和洛廣寬逃亡快二月了,西伯拉全國軍隊大舉向西北高原前線調動時,仍沒有放鬆搜捕行動。
只是,西伯拉人絕對想不到,洛廣寬會帶七公主柔風飛蛾撲火似的,朝耶輪而來。
“嗚!嗚!嗚!”
淒厲的軍號吹響了。
西伯拉又有一支部隊,即將透過耶輪城,向西北高原前線開拔了。
一時間,無數全副武裝的西伯拉官兵好似地下冒出來一般,迅速在大街小巷佈下密密實實的崗哨警戒。
驚動的滿城百姓非常識相湧上街頭,就近組成歡迎隊伍,準備向西伯拉帝國威武雄壯的無敵之師表示敬意。
“西伯拉帝國萬歲!”
“密爾菲四世陛下萬歲!”
“魯道爾王子萬歲!”
“祖西爾王子萬歲!”
“黑鱷軍萬歲!”
“怒鯊軍萬歲!”
……
一波波此起彼伏的呼喊聲傳來,成排成排的耶輪城軍民跪倒於地,向兩位素有勇士之稱的王子表示十萬分的敬意。
洛廣寬覺得自己挽扶著的七公主柔風身體有些微微顫抖,不由吃了一驚。
雖說祖西爾王子一直冷落七公主柔風,但畢竟他是一個有絕世相貌和帝王風度的美男子,兼又平日對七公主柔風並無什麼不敬,再說又是七公主柔風腹裡孩子父親,七公主柔風離別之即,有些眷念,是人之常情。
涉世不深的七公主柔風被祖西爾王子迷惑非常正常,原州洛的洛廣寬又豈會?
早早看出祖西爾有著稱霸整個豐穀穗大陸野心的洛廣寬,深知祖西爾的厲害,亦知道他會如何對待攔在前進路上的絆腳石。
輕輕搖了搖頭,洛廣寬用眼神暗示七公主柔風,此時此刻,千萬不要感情用事。
剛剛燃起些光芒的七公主柔風的眼睛,再度黯淡下去了。
西伯拉兩位王子的前衛儀仗隊出現了。
洛廣寬攙扶著七公主柔風深深跪了下去。
本來,街巷之中擁擠的人群裡,一對父女的身影根本絲毫不起眼。
出麻煩的是,作為去妮嫫神廟的朝拜者,不論周圍有多擁擠,人們習慣性給洛廣寬和七公主柔風留出個人空間。
這,比較惹人注目了。
洛廣寬不得不祈求光明神保佑,不要發生什麼意外才好。
西伯拉三王子魯道爾,突然有感於耶輪城百姓熱情態度,親自向民眾們拋灑起賞錢來。
哥哥有此興趣,祖西爾王子當然奉陪。
當即,耶輪城的百姓們一邊高呼著讚頌兩位王子的口號,一邊瘋狂得搶著散落在地上的錢幣。
場面秩序,一下混亂不堪。
為了避免讓人發現破綻,洛廣寬不得不賣力在人群中搶起錢幣,暫時放鬆了對七公主柔風的控制。
“妞兒,妞兒,你看,兩位皇子真慷慨……”
說話間,洛廣寬怔住了,他手上的幾十枚銅錢,一下滑落在了地下。
不知為什麼,七公主柔風身上突然有了一種雍容典雅的氣質,她臉上洋溢著貴族高貴驕傲的神態。
如此一來,別說魯道爾王子祖西爾王子,連搶錢中的耶輪城百姓也覺察到了異樣,紛紛盡力閃避。
七公主柔風堅定的目光投向祖西爾王子。
祖西爾王子似乎不敢正視,略略迴避了,又低聲以魯道爾王子低語了幾句。
“五弟,沒問題,一切交給你三哥處理好了!”魯道爾王子發出一陣爽朗的大笑聲。
拔馬,祖西爾王子揚長而去。
“洛男爵,抱歉!”七公主柔風真誠說。
“哈!哈!哈!七公主,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沒什麼好說的!”洛廣寬一計掌刀,將最先奮勇衝來的西伯拉官兵脖子劈斷,再拔出他腰問彎刀。
“啊……”
三名衝在前列的西伯拉官兵一瞬間咽喉被割斷了,大量鮮血激射而出。
好一式原州洛漂亮的割喉刀!
連魯道爾王子眼中不禁流露出欣賞的目光。
然而,在此瞬間,洛廣寬卻注意到,剛才那名檢查的十夫長,在不遠的地方滿臉是絕望、哀傷、悲痛的神情。
靠!
洛廣寬和七公主偽裝得太真了,不僅騙過了西伯拉人,連帝國在西伯拉的接應人員也騙過了。
“魯道爾王子,我聽說你的狂鯊刀法精妙無比,能否指教幾招?”洛廣寬豪情萬丈提出挑戰說。(未完待續)